正文 第二十四章 火居然燒到她頭上來了! 文 / 繁朵
濟北侯府的姑嫂爭鬥,因為到底不在一個府邸裡,又都是長輩,秋曳瀾聽聽就算了,也沒太在意。
不想除夕宴上,這把火竟燒到她頭上來了!
先是江崖霜擔心她的身孕,除夕宴特意給兩人都辭了,小夫妻兩個在自己屋裡吃了頓比平時豐盛些的席面便罷。
次日就是正月初一,一大家子忙著祭祖,除了小孩子外也就秋曳瀾閒一點。
到正月初二開始走親戚,秋靜瀾沒回來,阮慈衣自己也在養胎,秋曳瀾不高興去西河王府敷衍,照例打發周媽媽走一趟了事。
周媽媽去了之後回來,正坐在下首給秋曳瀾講西河王府如今的景況——方起了個頭,和水金跟前的嫻兒被沉水領了進來,前者臂上挽了個精巧的果籃,笑著道:「我家少夫人從譙城伯府帶回些暖房裡種的果子,想著您如今胃口好,讓婢子送些來給您嘗嘗!」
這時候蔬菜都罕見得很,更不要說水果了。即使譙城伯府有暖房,也不可能供應太多人。嫻兒只說送給秋曳瀾嘗嘗,沒說其他人,顯然這不是人人都有的,恐怕是和水金考慮到她的身孕,把娘家體貼自己的新鮮水果分了一份送過來。
雖然早就知道這十四嫂頗有心計,但即使是籠絡,做到這個份上也很難不讓人感動了。秋曳瀾連聲道謝:「多謝十四嫂了!」孕期多吃水果對孩子的先天素質大有好處,偏偏如今大冬天的,哪怕窖藏也沒太多鮮果可選擇,和水金這份體貼簡直體貼到她心坎上了!
春染接過果籃,秋曳瀾示意蘇合拿個最大的荷包賞嫻兒,又問候了和水金幾句,讓她帶了些點心糕點回去給和水金作為回禮——完了才繼續聽周媽媽說西河王府的事:「王府裡現在很冷清,楊太妃老了很多,如今的王爺也有點無精打采的。雖然說楊王妃跟王爺都很客氣,一個勁的要留老奴多待會,但老奴還是覺得全身都不得勁兒……扯了少夫人做幌子才告辭成功!」
又說,「王爺今年十四了,太妃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想給他相看王妃人選,似乎有問一問您的意思。」
「她問我做什麼?」秋曳瀾好不容易從泥潭似的西河王府裡脫身出來,才懶得再跟楊氏母子扯上關係——說起來之前答應秋寶珠,會把楊氏幹掉的諾言到現在都還沒履行呢!怎麼可能去幫她——拈了片雲片糕吃下,淡淡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她這個當娘的還在,找我這堂姐做什麼?她就是要找人商量……長媳丁氏不是還在?」
當初秋宏之身兼謀害嫡妹與氣死親爹兩條罪名,被判了斬立決,其妻丁青虹因為是薛暢的甥孫女,被各方心照不宣的保了下來,沒受到牽累。不過他們的孩子秋豐卻沒能保住——在秋宏之死後沒幾個月,一場發熱夭折了。
到底是因病夭折還是其他緣故……那會朝堂熱鬧得很,秋曳瀾也沒太關心。
不過丁青虹年輕守寡,卻拒絕了薛家和丁家接她離開西河王府、擇人另嫁的建議,堅持要為丈夫和兒子守滿三年再決定以後。
現在聽秋曳瀾提到她,周媽媽揚了揚眉毛:「老奴在那裡的時候,倒是看楊太妃吩咐繡艷親自去看丁夫人,又吩咐把自己用的滋補之物分給她呢!瞧著似乎很上心的樣子。」
楊氏升任太妃之後,丁青虹自然也不再是少夫人,而是夫人一輩了。
「再上心也沒用,秋豐死了!」秋曳瀾淡然道,「之前丁青虹就對楊氏養秋豐不滿意,認為她故意不好好養。不管秋豐的死是不是同楊氏有直接關係,在丁青虹心裡,楊氏間接責任是怎麼都脫不了的!」
又道,「而且楊氏現在討好丁青虹的用意誰還不清楚?如今西河王府除了爵位跟一座王府、寥寥產業之外還有什麼?!她要為秋寅之的前途打算,除了我之外能拉上的也就是丁青虹了。」
周媽媽見她似乎沒興致提這個,便笑著起身告退。
只是她出去後沒多久,卻又折了回來——身後還跟著沉水,一老一少臉色都不大好,進來後先看向蘇合:「你出去下!」
蘇合愕然,正想說什麼,見向來好說話的祖母難得遞了個嚴厲的眼神過來,一縮頭,到底乖乖出去了。
「媽媽這是?」秋曳瀾放下吃到一半的糕點,不解的問。
「少夫人,老奴覺得侍衛中有好幾個人都不錯,不如您趁這幾天的喜慶時候,給蘇合指一個?」周媽媽先深吸了口氣,才咬著牙道!
秋曳瀾一頭霧水,納悶道:「早先媽媽你跟李媽媽不是都說……」
「那會是那會!」周媽媽似乎非常的心煩意亂,竟逕自打斷她的話,堅決道,「總之現在請您盡快把蘇合指出去吧!」
「可是剛才嫻兒送東西來時跟沉水說了什麼?」秋曳瀾看向沉水——後者瞥了眼周媽媽,才輕聲道:「嫻兒說,除夕宴上時,五姑太太在太后娘娘跟前誇您好,六夫人就說您當然好了,不但好,而且又賢惠又大度,不……不像有些做主母的,才有身孕就忙著把跟前齊整些的丫鬟配出去,弄點歪瓜裂棗的充數,惟恐被丫鬟爬了床似的!倒、倒是把婢子們……」
說到這裡已經滿面通紅,但被秋曳瀾冷冷望著,只好繼續道,「六夫人尤其提到蘇合,說蘇合長得秀美可人,您平常對她也格外好,她今年都十八了您還不給她說人家,顯然是要……要……要留給……給咱們公子的!」
周媽媽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秋曳瀾的表情:「您……您千萬別動氣!您如今氣不得!蘇合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她雖然不夠懂事,但要說打著給公子做妾的念頭那是絕對沒有的!」
「媽媽你放心,我是那種被個亂七八糟的人挑撥下就懷疑身邊人的蠢婦麼!」秋曳瀾面無表情的道,「不過我要說媽媽你了,這六嬸平常跟咱們既沒有多餘的來往,待咱們也不算關照,她一句話你就要我急急把蘇合許出去?你這是怕她不跟著說我嫉妒成性、才被提醒就要肅清後院;還是認為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為個不鹹不淡的親戚一句話就要猜忌蘇合?!」
周媽媽聞言一愣,臉色大變:「老奴糊塗!」
她聽沉水講了嫻兒轉達的提醒後,只想著趕緊讓蘇合嫁人,免得被認為是留給江崖霜的,卻忘記秋曳瀾要真這麼做了正巧要落進六夫人的陷阱裡!
「但六夫人那麼對太后說了,蘇合要再留下來……」
「這事祖母都沒派人來提醒我,只有十四嫂來說,你道是什麼緣故?」秋曳瀾冷笑著道,「必是因為五姑姑跟六嬸說這話時也不過是私下裡呢!只是恰好叫十四嫂知道了而已!怕是祖母也沒聽到,不然……」聲音一低,「安兒養在我跟十九膝下,你覺得祖母會為這種小事得罪咱們?」
想到陶老夫人對安兒的憐愛,周媽媽心下一定:「四夫人如今人不在京裡,只要老夫人不開這個口,也沒人能勸您給公子備人!」
「就衝著安兒,老夫人不但不會開這個口……」秋曳瀾撫著腕上暖玉鐲子,瞇起眼,「我去問這事,她還得給我出頭討個公道!」
說到這裡一拍案,「取狐裘來!我這就去見老夫人——開什麼玩笑?我好好的丫鬟,跟親妹妹似的,什麼時候輪得到米氏來指手畫腳?!她今天說蘇合是我留給十九的,明天是不是還說嫻兒是十四嫂留給十四哥的?!長此以往,在主人身邊的丫鬟要不要活了?!合著這滿府的陪嫁都由她說了算?!就是在濟北侯府也沒有這麼攬權法吧?!」
周媽媽忙道:「要不還是老奴去說?這天寒地凍的您還是不要勞動了!」
「媽媽你去說的話這身份不對!」秋曳瀾搖頭,「陪嫁丫鬟的處置,向來連正經長輩都不多嘴的,米氏算個什麼東西,竟敢越過祖母跟母親做這個主?!這個話,得我親自去問!畢竟蘇合是我的人!」也不知道米氏是不是被江天鶴接二連三的挑事氣昏了頭了,居然說得出來這樣的話!
這根本就是把上下全部得罪了——這年頭陪嫁奴僕也是嫁妝的組成部分,屬於私人財產。
而女子的嫁妝,要點面子的夫家根本不會沾!米氏一個堂嬸在毫無根據的情況下揣測蘇合的安排,看似為了逼秋曳瀾為江崖霜納妾,實則卻是涉及到了自恃長輩干涉堂侄媳對於陪嫁產業的處置!
「你要不虧待辛馥冰,江天鶴再潑辣至於這麼跟你過不去?!對付不了江天鶴就想拖我下水嗎?!」秋曳瀾一邊在沉水的伺候下穿裘,一邊惡狠狠的想到,「蠢貨!不知道這家裡的規矩就是母憑子貴嗎?安珍裳現在還活著就是靠著她的身孕,何況我這個正經嫡媳!?居然敢算計我,這次不叫你脫層皮,我以後也不要混這江家後院了!!!」
她收拾好了,正要氣勢洶洶的出門,不料被秦國公喊走的江崖霜卻恰好回來,見她要出去自然要問。
聽她三言兩語說了經過,氣得臉色鐵青!忍了又忍才道:「現在天冷,就算軟轎裡放上爐子也悶得很,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待在家裡吧,這事我去講!」
秋曳瀾道:「就這麼點路不用爐子也沒事,反正我穿得多!」
「聽話!」江崖霜溫柔卻霸道的把她拉回屋裡,「大雪天路上滑,萬一抬轎的婆子摔著碰著了你可怎麼辦?我去去就來!」
安撫了妻子,江崖霜卻沒去陶老夫人跟前,而是直奔隔壁的濟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