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關鍵時刻,站隊保命 文 / 繁朵
然而就在太后黨這邊終於扳回一城的光景,之前閉目養神的秦國公輕飄飄一句:「鎮西軍之精銳,朝野皆知,卻也不能全怪守陵禁軍!」
曹子忠等人雖然不是多麼敏捷的人——不然也不會被打發去守陵——但事關性命乃至於家小,再笨的人這時候都聰明了不少,聞言立刻順口認下:「秦國公明察秋毫!確實鎮西軍驍勇善戰,末將愧不能擋!」
他這麼一認,頓時滿朝嘩然!
邱典的面容漲成了豬肝色:守陵這種差使,做得好是應該的,也沒什麼功勞;一旦發生點意外,比如現在這樣,基本上就沒好下場。所以有點人脈或後.台的人,對這份差使都是避之不及。不得不做的,要麼就是不但沒後.台而且沒能力,要麼就是有能力但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
這曹子忠既然在這位置上,對於邱典這種太后黨要員來說顯然是個好欺負的。
邱典要洗白況家並攻訐皇后黨,犧牲這麼個人根本沒當回事——卻不想竟被秦國公抓住機會,一句話將此人籠絡了過去!
這會曹子忠等人為了活命,死死抱住了秦國公伸過來的大腿,人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那叫一個才思如泉湧:「秦國公法眼如炬!實際上,末將方纔所言不真,真相乃是鎮西軍借由上次護送章國公世子抵京時,悄悄留了一部分人手下來!為的就是前日趁夜偷襲帝陵,發掘武烈將軍墓!」
鳳座上谷太后恨不得走下來掐死他:「你好大的膽子!眾目睽睽之下也敢污蔑堂堂國公!!!哀家看你根本就是被西蠻收買,故意在這眼節骨上栽贓況氏、鎮西軍,好動搖前線正浴血奮戰的將士!如此喪心病狂之徒,不殺何以平民憤?!來人!與哀家……」
「母后何必如此心急?」江皇后當然要出來阻攔,冷笑一聲打斷了谷太后的話,環視群臣大聲道,「本宮倒覺得這曹子忠人如其名乃是忠良之輩!不然他身為守陵之將,陵墓但有變故必受責罰,而如今距離祭祀之期尚有時日,他若當真奸詐,何不偷偷隱瞞武烈將軍墓出事的消息,悄悄修葺一番,難道事後阮清巖回來了,還會扒開了墳墓去核對墳中之物可有缺乏?沒準看到煥然一新的墳頭,對他感激還來不及呢!」
「現在他一發現不對就回京坦白,顯然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謊的!」
谷太后怒目噴火的看著江皇后:「那他剛才不是說抓了幾個盜墓賊?!怎麼現在又變成被鎮西軍偷襲了?!如此信口雌黃你也有臉說他老實?!」你敢不敢更不要臉一點!
江皇后絕對敢啊:「現在西邊正在用兵,鎮西軍乃是主力。曹子忠為大局計自然要給他們遮掩一下,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動搖軍心!沒準他是打算等人少一點悄悄稟告呢?!結果母后您不問青紅皂白就想處置他,萬一他拖下去就出了什麼事,再沒機會說出真相,豈不是誤了家國?!所以當然要說真話了!這怎麼能算信口雌黃?這分明就是隨機應變!」
皇后起了個頭,皇后黨自然紛紛接上,三言兩語七嘴八舌,將曹子忠誇了個忠義無雙,順帶把況家黑了又黑,顯然是非把這事定性為況家干的不可!
谷太后怎麼肯承認?一邊大罵曹子忠睜著眼睛說瞎話、江皇后不懂裝懂瞎胡鬧,一邊扯著西蠻的戰事試圖讓薛暢幫忙說話——只是好說歹說,眼看二後黨人都要當朝大打出手了,薛暢才站了出來:「如今事情經過都只是曹子忠片面之詞,宜派人前往帝陵勘察,弄清楚真相以及來龍去脈,才可下結論!」
又提醒,「武烈將軍陪葬帝陵,既然他的墓出了事,卻不知道帝陵……?」
「薛相此言有理!」谷太后陰沉著臉,當下就要派遣欽差立刻趕去帝陵——江皇后當然表示欽差不能只派一個人、重點是不能派你們太后黨的人!於是二後再次大吵一場,各自選了兩人出來,末了薛暢表示他作為宰相,這麼大的事也不可能不過問,就推薦翰林學士程勁一起去吧!
……好不容易定好了欽差,朝會開完已經是深夜了,但皇后黨回到秦國公府的書房時仍舊精神奕奕,尤其是定力比較差一點的江天騏、江天驂,更是差點笑出聲來:薛暢助攻的好啊!派人去查?江家這邊一接到阮老將軍的墳被挖的消息,就派人去佈置了好嗎?
那時候召群臣入宮的內侍都還沒到呢!
當然谷太后那邊接到消息的時間跟江家接到的差不多,但江家一點都不覺得谷太后的人手佈置上拚得過自己家——因為曹子忠現在被拉到江家這邊了!
「派足人手,保護好他!」秦國公親自吩咐,「太后那邊必定不肯承認鎮西軍士卒偷入帝陵範圍內掘墓——到時候可就靠他圓場了!」
江天驁笑著保證:「侄兒進府前就讓人去辦了!」
江天騏最愛跟他別苗頭,此刻緊接著道:「還得教好他說話,以跟咱們家的安排對得起來!」
「三弟說的是,不過此人方才能夠抓住二叔給的一線生機,可見是有急智的。」論智商論手段,江天驁跟湯子默差不多,在薛暢面前都是被吊打的,但虐一下堂弟江天騏卻沒問題,江天驁此刻便坦然自若的道,「事關他閤家性命前程,他定然比咱們更用心!三弟還請寬心,此事必無問題!」
「但願吧!」江天騏挑刺沒能成功,還讓堂哥表現了一把考慮周到,不愉的轉過頭去。
濟北侯無奈的看了眼秦國公——後者微皺了下眉,隨即又恢復了常色,像沒聽出這堂兄弟兩個的矛盾一樣,緩聲道:「好了,現在說正事:這武烈將軍的墳……是不是你們幹的?」
這一問,書房裡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片刻,紛紛搖頭:「絕對不是!」
「這等作為太過喪心病狂,我等如何至於?」
「不錯,咱們江家也是武功出身,與阮老將軍雖然沒什麼交情,但也沒有恩怨,去年也算成了親家,那秋靜瀾尚且頂著阮清巖之名在沙州涉險……咱們怎麼可能去打擾他的長輩之靈?!」
皇后黨雖然張揚跋扈,但挖人墳墓這事,那已經不是不共戴天,而是世代血仇的節奏了啊!而且挖的還是盟軍的——就算是苦肉計,也沒人能瘋狂到這地步:這是要跟阮家現在的三個晚輩拚命啊!
阮家現在僅存的三個晚輩,阮慈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無視,但看看實際上是秋家血脈的那對兄妹有多凶殘:哥哥就不要講了,不提江家目前把他看得比自己子弟還緊要,他那個恩師薛暢可是實打實的大靠山!而且以他的才華與城府,只要不中途夭折,日後妥妥的權臣,絕對舉足輕重!
妹妹雖然是女流,可十二三歲就能把承了王爵的伯父生母逼死、死了還葬不進祖墳,連帶伯父伯母都灰頭土臉了多少日子,能當尋常女流看嗎?
更不要講她嫁得多好——秦國公最喜歡最重視的嫡孫的髮妻!鎮北軍未來當家主母!而且誰不知道江家十九公子對髮妻寵愛無比,後院裡連個通房都沒有的?
皇后黨眾成員只要沒瘋掉,實在要上苦肉計,寧可讓自己老爹去盯太后黨的馬車轎子什麼的玩碰瓷,也絕不敢打阮老將軍墳墓的主意!
秦國公也知道這些人不至於這麼做——可問題來了,不是他們,那是誰?總不能真是覬覦阮老將軍陪葬物的盜墓賊吧?先不說這些人如何敢摸到帝陵附近下手,就說那個被禁軍砍死的人,千真萬確是章國公府的侍衛!
只不過比較好賭,因為況時寒父子都不在京中,況家媳婦、常平公主又有自己的公主府,京裡的章國公府沒有主人在,下人難免紀律鬆弛……這傢伙據說經常出去賭個三五天再回去當差來著。
因此這次出了事,章國公府那邊卻還一無所知,還以為他又鑽哪個賭場裡去了呢!
所以這事肯定跟況家有關係,可以說是明擺著坑況家的!
秦國公皺了皺眉,跳開這件不說,另外佈置了一番針對這件突然事件的安排……完了打發眾人離開,獨留了江崖霜下來,臉色鄭重的問:「這事也不是你幹的?」
江崖霜險些吐血:「祖父,孫兒雖然知道不可有婦人之仁,但,尚知……」
「那是你媳婦做的麼?」秦國公沒心情聽他說完,平靜的追問。
「怎麼可能?!」江崖霜覺得完全不可思議,「孫兒那岳父亡故時,寧頤尚在襁褓!之後她兄長詐死而去,撫育照料她長大的,就是岳母大人與阮外祖父——她就算想為兄長減輕壓力,也斷然不可能對阮外祖父如此不敬吧?!」
其實秦國公也覺得這可能性不大,但按照常理推測,秋曳瀾又最有嫌疑:「禁軍殺的那個所謂的盜墓賊確實是章國公府的侍衛,這事其實明擺了就是栽贓況家!按說,與況家仇怨最大的,除了咱們這些人外就是你媳婦兄妹了。方纔你也看到了,咱們這邊沒人承認下這個手,這我相信!畢竟咱們家與況家的仇怨,是為公事,不至於做到如此缺德的一步!你媳婦兄妹與況家卻是私仇,還是不共戴天——如今秋靜瀾不在京中,應付沙州諸事都忙不過來,自然不可能是他;阮家大小姐是個尋常婦人,做不來這樣的事,肯定也不是!這麼想的話,最可能的就是你媳婦了!」
江崖霜皺緊了眉:「祖父這麼推測看似有理,但您忘記了?兄長手裡雖然有『天涯』,然而根本沒讓寧頤插手!即使寧頤私下有插手,如今『天涯』生意都不接了,全力以赴為沙州之局!怎麼可能抽得出人手來給寧頤使喚去作這樣的事?何況,以寧頤與阮外祖父的關係,您覺得『天涯』中人會領命嗎?畢竟他們暫受寧頤之命,歸根到底是忠心於兄長的——如此逆倫之事,沒有兄長准許,他們如何敢?!寧頤哪裡來的人手辦這事?!守陵禁軍再不堪,終歸是禁軍,豈是隨便打發幾個陪嫁下人就能打擾到阮外祖父的?!」
「……」秦國公沉默片刻,道,「不錯,從情理推斷,你媳婦其實最可能,但從實際分析,她也不可能。但事實卻是墳不但被挖了,人還死了一個!」
「會不會是阮家舊部?」江崖霜沉吟了會,道,「阮外祖父當年治軍雖嚴,但也常常施恩,雖然懾於谷太后,況時寒上台後就沒人敢再問候阮外祖父了,卻不乏至今念著他的人……眼看兄長人已在沙州,那些舊部擔心發生意外,所以孤注一擲?!」
秦國公思索良久,微微頷首:「若對咱們家沒有惡意,多半就是這樣了。只是……」他沉吟了下,「回去同你媳婦解釋清楚!動手之人敵我未辨,不可輕忽!」
江崖霜恭敬道:「是!」
……不過他回院後卻撲了個空,因為秋曳瀾壓根不在家——早在接到消息後,就趕去黎家查看阮慈衣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