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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這姑娘到底是怎麼被洗腦的?! 文 / 繁朵

    「據說前兩年薛相就把薛芳靡交給孫夫人這個大嫂管教,不許她生母南氏插手了。怎麼今天孫夫人居然口口聲聲幫你說話的?」換了個角落,打發丫鬟在附近看著點兒,辛馥冰詫異的問,「就算她不喜歡這個小姑子吧,這場面上胳膊朝外拐,就不怕回頭惹得薛相不快嗎?畢竟薛芳靡方才其實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秋曳瀾笑道:「但我說的話也不是很過分啊,為什麼薛芳靡一下子就生氣了?這位主兒確實小氣,但也是很會裝的,你不覺得她根本就是來找我掐一下的?」

    辛馥冰到底沒辜負這段日子的准太子妃式教導,心念一轉就明白了:「她們姑嫂都是故意的?為什麼?難道因為之前你阮表哥的任命?這是故意借跟你掐架,好撇清薛家?」

    「我想就是了,你道我為什麼能夠一看到你來了,就可以脫身來同你說話?」秋曳瀾瞇起眼,「還不是燕王妃湯心瓊過去挑撥,當著大伯母跟大嫂的面,讓我提點我表哥到了沙州任上,別學竇家呢!然後祖母就同意我過來找你、把湯心瓊晾那了!」

    辛馥冰笑著道:「湯心瓊她怎麼老這樣?之前避暑時,我在行宮小住,就聽說這位燕王妃是個沒主意的,卻愛拿別人的主意去邀功!周王妃谷婀娜利用這點,三天兩頭坑她一次,每次都是湯心瓊出人出力,最後反被谷婀娜摘桃子!我都不知道湯副相還有昌平公主是怎麼教她的?也幸虧是谷太后的嫡親外孫女,雖然老是吃虧鬧笑話,太后還是寵著她。」

    秋曳瀾聞言卻是一笑:「老是吃虧鬧笑話,你不覺得谷太后之所以寵她,其實更多原因是這個,而不是她那嫡親外孫女的身份嗎?」

    「是麼?」辛馥冰一怔,沉吟了會,才道,「谷太后確實喜歡天真些的晚輩。」

    天真不過是委婉的措辭,她真正想說的是:好控制。

    秋曳瀾正要接話,辛馥冰忽然抓住她的手,輕聲道:「謝謝表嫂!這樣的話……」頓了頓,才繼續道,「我知道不是每個看出來的人,都肯提點我的!」

    「……」秋曳瀾愣了一會,才醒悟過來這表妹是腦補過多了——本來秋曳瀾說出自己對湯心瓊其實是在扮豬吃虎的懷疑,目的只是讓辛馥冰不要因為湯心瓊老是被谷婀娜算計就小看這個未來二嫂,萬一以後被坑了呢?

    但顯然辛馥冰卻理解成,秋曳瀾是提醒她,無論谷太后還是江皇后,需要的都是好控制的晚輩。太聰明能幹了,像谷婀娜,哪怕如願以償成為了太后黨的准太子妃人選,以後也沒準落個被過河拆橋的下場!

    「江皇后還有她派到辛府去的女官到底是怎麼給這孩子洗腦的?」秋曳瀾看著辛馥冰一臉「你別說了,我都懂」的神情,嘴角直抽搐,「什麼話都能朝陰謀啊算計去想……這皇家媳婦果然不是人做的!」

    她知道辛馥冰既然連感謝的話都說出來了,再解釋也沒用,反倒容易僵場——好在這表妹沒有再繞幾圈,認為自己是來試探她對皇后的忠心的——心想江皇后的為人也不是很可靠,辛馥冰以後在她手底下,多個心眼也好,就默認了這位表妹的理解,把話題岔開:「本來以為進了臘月,就是全心全意預備過年了。但今年,還真是多事,陶家段家竇家,竟齊齊倒在了最後的這個月裡!今兒個的賜宴上,也不知道會不會生出什麼風波來?」

    辛馥冰還沒從腦補的劇情裡回過神,臉色略有些蒼白,道:「本來麼,自從四姨也開始詢政起,哪次宴飲不掐一掐呢?但今年定然是格外暗流洶湧的——對了,大舅母跟大表嫂,會不會因為湯心瓊的挑撥,為難你?不如過會我去求二嬸婆,讓你跟我坐一塊,離她們遠點吧!二嬸婆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畢竟她是江皇后親自挑的準兒媳,這麼點小事,陶老夫人必然會准。

    「應該不至於。」秋曳瀾搖頭,「她們兩個不可能連那麼淺顯的挑撥都看不出來!而且你沒看到她們現在的樣子,能撐著進宮真的很不容易了。我琢磨著可能是想借這機會,等宴中熱鬧起來之後去求四姑設法放過竇家那些不到十六歲的人呢?這會哪有功夫來跟我過不去?」

    說是這麼說,秋曳瀾心裡對大房的戒心卻不減——她可是知道,把竇家坑得這麼慘的就是自己丈夫……

    辛馥冰歎了口氣:「唉,也是!我如今已經被賜了婚,你跟我走太近,反而更容易招了某些人的眼!這日子真是……」

    「這腦補開了個頭果然無止境!」秋曳瀾哭笑不得的想,「你忘記你還遠遠不到當家作主的時候嗎?真正讓我們四房被嫉妒的是皇后的態度好不好!」

    但這話說出來,哪怕是好朋友,也太傷辛馥冰自尊心了,所以秋曳瀾再次默認,道:「也就是宴開時那麼會,那時候也不方便說話。等酒過三巡,可以隨意走動了,咱們再坐到一起也沒什麼,誰不知道咱們倆還有莊表妹三個人向來走得近?若忽然疏遠了才叫人奇怪呢!」

    辛馥冰理所當然把這話當成了安慰——不過秋曳瀾提到莊蔓,倒讓她撲哧一笑:「難得蔓兒有不好意思見人的時候!」

    ……莊蔓今年沒來赴宴的原因非常簡單:她之前被提名魯王妃的消息外傳了,而且還落選了。這樣碰見魯王妃陶伊繽會很尷尬,被人指指點點議論更尷尬,所以莊家索性讓她留在家裡。

    反正莊蔓沒有誥封在身,不是必須進宮的人員,江皇后不問起,莊家都不用給她找借口。

    但秋曳瀾覺得:「這不好意思見人……應該是莊家這麼覺得吧?我覺得蔓兒要在這裡,誰敢拿魯王選妃的事情打趣她,只會自討沒趣!」莊蔓的節操跟她是一個水平線上的,怎麼會被區區指指點點弄得下不了台?這傢伙向來最擅長讓別人下不了台好嗎?

    連齊王妃江綺筠那種刁鑽人物碰上了都得吃虧的主兒,哪裡會怕來赴宴?可見莊家人的節操還是很正常的——正常節操環境長出莊蔓,這顯然證明了節操總額不高是天生的緣故。

    所以說自己節操不高也是天意啊!

    辛馥冰聽著也覺得很對:「也是,不過蔓兒這樣也免了咱們擔心,據說施家小姐今晚之所以沒來,是真的病了。」

    「何必這樣想不開呢?」秋曳瀾歎了口氣,「希望六嫂不要遷怒到我頭上吧!」

    「對了,准魏王妃,你那汪表妹來了沒有?我還沒見過她呢,帶我去看看?」辛馥冰想起來,就問,「聽說也是邵先生門下?那咱們都算同窗了,叫我認一認,以後都過了門,也好彼此扶持——」聲音一低,「十五表姐,我可只求她不拖累我就好,只能指望你家汪表妹啦!」

    秋曳瀾被提醒,道:「這兩天都忙得昏天地暗,我竟忘記問一聲了!」她知道辛馥冰這麼說其實是好意,以汪輕淺的城府與家世,做了魏王妃又能幫辛馥冰多少?卻是辛馥冰念著自己的面子,打算照顧照顧汪輕淺還差不多!

    而汪輕淺確實需要這麼一份善意,秋曳瀾自然不會拒絕,「不知道她會被安排在哪裡,去找找?」

    「一起去!」辛馥冰笑著挽起她手臂。

    但兩人到五品官的眷屬那裡找了一圈,雖然尋到了廉建海的妻子房氏,卻被告訴汪輕淺母女都沒來,當著辛馥冰的面,房氏微笑著說:「我們小門小戶,乍承隆恩,實在有點手忙腳亂。甥女孝順,早晚侍奉茶水,噓寒問暖,不留神竟有些咳嗽。大節下的,實在不敢讓她過來,免得掃了諸位的興致。」

    不過秋曳瀾與辛馥冰略試探幾句,就從房氏嘴裡套出了真相——汪輕淺之前一直比著小康人家的女孩子教養,忽然成了准王妃,無論談吐氣度、還是衣裙首飾之類的行頭,全部都要重塑重做,這麼點時間根本來不及!怕這種隆重場合她會失儀丟分,廉家商量下來,覺得既然沒把握讓她今晚過來得到貴胄們的認可,還不如晚一點露面,興許到時候能表現得更好。

    這也是人之常情,秋曳瀾與辛馥冰說了些寬慰房氏的話,就笑著告辭了。

    離了五品官眷屬的席位區,秋曳瀾吐了口氣:「汪表妹今兒個沒來也是件好事,今兒個必然宴無好宴!」

    辛馥冰微笑:「所以朝野很多人都不服她為什麼能夠成為魏王妃?我說這是應該的:命好啊!」

    秋曳瀾對於汪輕淺被聘給魏王其實一直有點躊躇,畢竟汪輕淺雖然出身小家,又是在舅舅家長大的,其實脾氣倒比很多在自己家裡長大的女孩子還任性些。主要廉家這一代竟沒有女兒,卻是把外甥女當女兒養了,倒比廉鼎他們兄弟還得寵。

    這樣一位有點任性有點天真的表妹做了王妃之後,能不能叫苗昭儀跟魏王滿意,還真不好說。

    但現在辛馥冰這話說得她雙眉也是一展:「不錯,福分才是最緊要的!」

    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兩人接下來也沒什麼正經事要說,就走到殿外靠在欄杆上邊看落雪邊隨意說些瑣碎話題——這時候倒不用丫鬟看著不叫人偷聽了,丫鬟們也湊上來說說笑笑,偶然間秋曳瀾忽覺身後花樹在風雪中搖曳的聲音裡,似乎有點其他動靜?

    她回頭一望,正巧一點晶瑩墜入花樹下的暗影裡去,而長廊不遠處的轉角,同時揚起一角深色衣袍,跟著一落,轉角後的人已迅速離開。

    「那是什麼?」秋曳瀾感到有點奇怪,朝那點晶瑩落下的地方看了又看,被蘇合注意到,便笑問:「少夫人,您看什麼呢?」

    「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這時候是晚上了,廊下掛著燈,把外面的冰雪世界照得一片晶瑩剔透的,秋曳瀾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有東西被扔到哪兒去?就小聲問其他人,尤其是站在她對面的辛馥冰。

    只是辛馥冰隨便望了望,笑道:「燈光反射冰雪吧?看起來跟珠光寶氣似的!」

    秋曳瀾正要說一下自己方才聽到響聲回頭還看到人從轉角那裡離開,卻有小內侍過來:「兩位,宴要開了,若無什麼要緊事兒,還望進去還席,預備迎駕!」

    「快進去吧!」聞言兩人忙謝了那小內侍,理理衣裙入殿。

    ……迎完了駕,秋曳瀾倒還惦記著廊下一幕,但很快她就沒這個心情了——除夕賜宴前的程序走過,絲竹聲換下鐘磬音,歌舞入場的光景,賜宴菜餚也流水價似端入各席,這樣氣氛剛剛熱鬧,就有太后黨的人站出來,提議獎賞江崖霜:「竇賊伏誅,全賴江翰林大義滅親,臣以為不可不封、更不可不賞!」

    話音未落,絲竹聲都凌亂了幾個拍,才要匆匆含糊過去,匡啷、匡啷數聲酒盞、杯盤跌落跌碎聲——是包括竇氏、小竇氏在內的竇家女,聞言個個面色如土!

    繼而,怨毒的目光,齊齊聚集面無表情的秦國公身後不遠處的身影上!

    「十九你!!!」竇家女們雖然憤怒到了恨不得上前撕了江崖霜的地步,但懾於江家權勢,竇家又已定罪,到底不敢放肆,這出聲怒喝的,是江天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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