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凰途之名門嫡後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好心卻壞事 文 / 繁朵

    這年頭女子在夫家想有體面,品貌才幹都是次要的,家世跟嫁妝才是缺一不可。尤其前者底氣不足的情況下,後者就更不能差了,否則過門之後根本沒法直起腰來做人。

    且看汪輕淺的妯娌,以後的不說,現在已經確定的,有江半朝家的嫡出小姐跟嫡親外孫女、湯副相的孫女兼太后的嫡親外孫女、廣陽王府被破格封公主的嫡女、本朝最著名的名門陶家小姐、刑部侍郎的親侄女……

    這麼多貴女,論家世汪輕淺簡直被甩了十條街,如果嫁妝還不夠豐厚,她以後臉往哪裡擱?

    所以秋曳瀾備了厚禮登門道喜,跟廉建海夫婦說完場面話,被汪廉氏請到自己院子裡去小坐,還沒坐下,汪廉氏就心急如焚的問:「曳瀾,你看淺淺不做王妃成不成?」

    見秋曳瀾神情愕然,汪廉氏苦笑著把話說明白,「汪家祖上也就做過幾任父母官,嚴格論起來也就是鄉紳罷了,家底有限,哪裡出得起皇媳的嫁妝?就是廉家,自我祖父過世後就敗落下來,這麼多年也不剩多少東西。依著魏王的身份,就是把汪廉兩家砸鍋賣鐵,也未必能湊夠體面的妝奩,而且這樣的話,讓汪家和廉家的子弟吃什麼喝什麼?汪家沒人苛刻過我們母女,廉家待我們更不要說——你說我怎麼能為了淺淺一個人的前途,恩將仇報把兩家往死路上逼?」

    秋曳瀾聽著也覺得這門親事對廉家汪家來說還真只是面上光,實際上卻不啻是一場災難。只是汪輕淺不但是苗昭儀親自點名要做兒媳婦的人,這賜婚懿旨都下了,想不嫁哪裡可能?她歎了口氣:「這樣吧,表妹的嫁妝我來出,我嫁妝裡有近半是祖母當年的陪嫁,說起來也是廉家給的,如今正好——」

    「這怎麼行?!」汪廉氏立刻搖頭,「向來女子陪嫁都是親生骨肉繼承,那些都是你以後子女的東西,淺淺怎麼能拿?她連廉都不姓!而且雖然論理你的嫁妝你做主,可你跟淺淺到底只是轉著彎的表妹,你給她備嫁,你夫家豈能沒意見?其他親戚會怎麼想?」

    秋曳瀾這兩年跟這表姑來往雖然不算多,但也沒斷過,知道她是個烈性.子,說了不要就肯定不要的。只是單靠廉、汪兩家想給汪輕淺弄份像樣的嫁妝基本不可能——她眼珠一轉:「那我進宮去跟苗昭儀說一說,表妹是苗昭儀自己看中的媳婦,苗昭儀哪能不管她?到底也關係著魏王的臉面不是?」

    「這……」汪廉氏猶豫著,雖然說汪輕淺是苗昭儀自己看中的,苗昭儀也應該知道廉家汪家絕對拿不出足夠的陪嫁,但直接去同女兒未來的婆婆之一這麼講……即使苗昭儀幫忙讓女兒風光出閣了,往後在這婆婆面前也抬不起頭來了……

    但汪廉氏隨即失笑:「就算淺淺不用苗昭儀幫忙就能帶上大批陪嫁出閣,難道就能因此藐視苗昭儀了嗎?」

    恐怕廉家、汪家現在的窘迫,也正是苗昭儀希望看到的呢!靠她私下給妝奩才能過門的汪輕淺,又哪來的底氣對她不敬、對魏王不恭?

    「那辛苦你了!」想通此節的汪廉氏長長一歎,心情複雜的托付秋曳瀾。

    她卻不知道秋曳瀾壓根只是找個借口——出了廉家,她直奔阮府找阮慈衣請教:自己的嫁妝中哪些是適合給汪輕淺用、還能打著苗昭儀預備的旗號的?

    結果阮慈衣出來後,她原本的話卻嚥了下去,詫異問:「大表姐你身體不好?」

    「有一點。」阮慈衣當然知道秋靜瀾已經動身,而且還是被迫動身,又要自己備嫁、又要掛心這個弟弟的她氣色想好也好不了。不過被秋靜瀾走前叮囑過能瞞秋曳瀾是一會算一會,她當然不會說真話,「前兩天不留神,睡覺時沒關窗,被冷風吹了半晚,這兩天都頭疼!」

    秋曳瀾忙嗔她粗心,又問陪夜的人怎麼也沒發現?

    「她們還以為是我要開的呢!」阮慈衣不想說自己這邊的事,免得被秋曳瀾發現破綻,就問,「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了?出了閣跟在家裡時不一樣,你老是往外跑,仔細夫家長輩不喜!」

    「輕淺表妹入了苗昭儀的眼,如今是准魏王妃,但大表姐你也曉得,廉家汪家的底子,如今哪裡辦得起王妃的妝奩?」秋曳瀾沒有多想,說起自己的來意,「廉姑姑急得不得了,我剛才去道賀,她居然拉著問我能不能讓輕淺不要嫁了!」

    阮慈衣皺了下眉,她跟廉家的關係是非常遠了,所以對於汪輕淺入選魏王妃一事,聽聽就算了,不過念著秋曳瀾兄妹的份上,讓下人送了份賀禮。現在秋曳瀾專門過來說,她便問:「你可是想自己替汪家妹妹出這嫁妝?」

    見秋曳瀾點頭,阮慈衣瞇起眼,想了一會才道:「以魏王的身份,他的正妃沒個百萬兩陪嫁,都很難有體面。你陪嫁統共也不到三百萬,給了汪家妹妹一小半,你叫你夫家怎麼想?就是你以後的子女知道了,心裡豈能不怨?再有一個,我說句實話,汪家妹妹雖然是你表妹,其實也是轉了兩個彎的,不是非常親近。你以後侄女、甥女出閣,你打算怎麼辦?」

    秋曳瀾聽了她這話,就想起來阮慈衣也快再嫁了,自己當著她的面表示要分小半身家給汪輕淺,卻沒說給這表姐什麼,感到很是尷尬,正要說話,阮慈衣又道,「你不要以為我是嫉妒汪家妹妹,咱們三個的情份不是她能比的。而且我也曉得你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覺得你嫁妝反正多,你也用不掉,拿出部分來幫汪家妹妹一把也沒什麼。只是你還是太天真了,你認為百萬之資不算什麼,你以為別人也會這麼想?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事你絕不能做!否則得罪的人不是你能想像的!」

    「但輕淺這出閣……」秋曳瀾被她這麼一說,冷靜下來想想也覺得棘手,便訕訕問,「總不能真去找苗昭儀吧?這樣她過了門可真是沒法抬頭了。」

    阮慈衣冷笑了一聲道:「我說句不好聽的話,汪家妹妹的父親勉強算個舉人,連進士都不是,她就是陪嫁金山銀山,你認為就可以在九嬪之首的昭儀乃至於皇后這兩位婆婆跟前得臉?!」

    秋曳瀾尷尬不語。

    「准魏王妃的陪嫁讓你哥哥出吧,你也知道,他手裡才是真正不缺這個錢。就當是之前廉家幫你說話的報酬吧……別跟我爭,又不是我出!而且你也該知道,連我都不贊成,你要是搶著出了這錢,你哥哥肯定跟你沒完!他如今要操心的事情還不夠多嗎?你要真心疼他就聽他的!」阮慈衣哼道,「哦,他前兩天去京畿看東西了,過兩天才能回來,反正魏王排行在魯王、蔡王跟常平公主之下,他的大婚肯定得到明年,拖幾天自無問題。」

    秋曳瀾過來時聽說秋靜瀾不在,還以為被凌醉喊出去了,聞言詫異問:「去看什麼東西?」

    「你出閣時他簡直搜遍大江南北給你找壓箱底的連城寶貝,如今我要再嫁,還不許他跑趟京畿給我淘兩件好東西?」阮慈衣瞪眼,秋曳瀾趕緊陪笑:「哪能呢?我這不是不知道嘛……」

    阮慈衣裝模作樣了好半晌,心裡暗擦一把汗,心想可算把這表妹糊弄住了,結果她這裡戲演得好,卻防不住其他人壞事——說起來辛馥冰也冤枉,她的本意其實是好心幫忙——她避暑時被江皇后帶著住了兩個月,越發有了准太子妃的風範。

    只是不久前江皇后指了歐碧城尚永福公主,難免叫人擔心她再受刺激。已為人婦的秋曳瀾抽不出空,莊蔓、歐晴嵐倒是特意跑了一趟寬慰她。好在辛馥冰知道歐碧城從來只把自己當妹妹看,皇后此舉也算不上搶了她的心上人給自己女兒,所以非常想得開。

    不但想得開,她還有心思關心一下莊蔓跟歐晴嵐的終身大事,莊蔓表示錯失王妃之位後,家裡暫時沒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她還可以在娘家再賴一段日子;歐晴嵐卻是悶悶不樂——辛馥冰跟莊蔓一問,原來是好容易等到心上人出孝,結果才出孝就離京了!

    「他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倒願意等他,可是他會等我麼?其他人又不是瞎子或傻子,他那樣的人才,誰家有女兒孫女的,會不爭先恐後許給他?」歐晴嵐抹著眼淚傾訴心事,「我好想跟他去沙州!」

    「奔者為妾,你別犯糊塗!」聞言辛馥冰跟莊蔓趕緊勸,「你耍小性.子小脾氣都沒什麼,這樣的忌諱可萬萬犯不得!」

    「但你們說,他現在這一走,我還有指望麼?」歐晴嵐難過的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他到底對我怎麼想的——可我這輩子就碰到這麼個人,難道就這樣錯過?」

    辛馥冰跟莊蔓見她如此,商議了一番,就決定幫她一把,鑒於秋靜瀾已經走了,她們跟阮慈衣都不熟,那肯定是去找秋曳瀾。

    所以毫無心理準備的秋曳瀾被前來拜訪的辛馥冰一句:「阿杏對你那阮表哥的心意,你也曉得,打從他還在孝中起,阿杏就定了心意要等他——如今他去了沙州,什麼話也沒留,阿杏她……」

    秋曳瀾面上原本的笑容霎時凍結,驚得幾乎要站起來:「沙州?不是明年春天才動身嗎?怎麼現在就走了?!」

    辛馥冰聞言一怔——她是被皇后選出來做太子妃的人,又受過皇后的親自教導,見秋曳瀾這模樣,如何反應不過來自己惹禍了?趕緊轉口:「果然沒去?我就說麼!他一定是為了躲阿杏撒謊的!」

    只是秋曳瀾也不是小孩子,隨她怎麼說怎麼信。三言兩語敷衍走辛馥冰,秋曳瀾隨便換了身出門的衣裙,就吩咐要去阮府問個究竟!

    才出門,恰好江崖霜下差歸來,本以為妻子親自出來接自己,笑意盈盈迎上去才見她臉色不對,忙伸手攔住:「怎麼了?」

    「我哥哥走了你居然不跟我說聲?!」秋曳瀾見狀心思一轉,故意詐道,「十一月裡就是我大表姐出閣的日子,眼下我哥哥走了都沒個人給她操持,這到底是誰出的主意?!」

    「這也是怕你擔心……」江崖霜果然上當,急忙解釋,「阮大姐姐那邊你且放心,祖父親自同祖母說好了,到時候讓咱們三伯母過去幫忙,務必讓阮大姐姐風風光光的出門!」

    然後他就被秋曳瀾氣急敗壞的拎住耳朵,咬牙切齒道:「果然走了?!走了好些日子了吧?我上次去看大表姐,她都瘦了很多,一準是因為這個緣故!還怕我擔心,合著你們能瞞我一輩子嗎?既然不能,早晚還不是一樣要擔心!我早點知道還能送哥哥一程哪!」

    江崖霜早就習慣了她的潑辣,還待說幾句軟話哄勸,蘇合等陪嫁卻快吐血了:這可是院子裡啊!您沒見彩奇她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嗎?!這要稟告到秦國公夫婦跟前,您的印象分還要不要了?!

    還好秋曳瀾扯著丈夫耳朵罵完這番話,也醒悟過來,趕緊訕訕鬆手,慇勤的給他撫撫鬢髮、整整衣襟,乾咳一聲:「天冷了,瞧你,耳朵都被風吹得冰冰涼涼的,我給你捂了這麼一會才溫熱起來……明兒得加件裌衣才是!」

    江崖霜強忍住笑:「好,明兒一定多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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