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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男人的交情,你個小丫頭懂什麼? 文 / 繁朵

    次日陶老夫人果然請了官媒至西河王府。

    秋孟敏夫婦雖然很不甘心秋曳瀾攀上了這麼一門好親事,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把從鄧家拿回來的庚貼同官媒交換了。

    由於江崖霜上頭還有幾位兄姐沒有成親,所以兩家只能先約為婚姻,具體婚期暫時還議不了。

    忙碌了大半日,送走官媒,秋孟敏與楊王妃都覺得前途渺茫:「當初沒少苛刻那小賤.人,她又不是那種不記仇的人,如今嫁入權門,也不知道他日要怎麼報復咱們?」

    「唉!」

    夫婦兩個相對而坐,滿腔的愁緒綿綿無窮絕。

    不過由於秋曳瀾同江崖霜定親之事而心煩意亂的卻也不只他們。

    宮中,泰時殿,谷太后面沉似水:「江家聘下秋曳瀾,秋靜瀾等於找到了靠山!只是到現在為止,秋靜瀾的身世卻還沒有公佈出來,看來江家是打算在儲位之爭中見機使用這張牌了!再加上入秋之後致仕回京的濟北侯的封賞……儲君之議還沒正式提上朝堂,江家倒先捏了兩張牌了!」

    說到這裡就歎息,「興康調教的人真是廢物,那麼好的機會都沒能競全功不說,居然還被人把刃上的毒藥掉了包,以至於功虧一簣!若秋靜瀾死了,鎮西軍這塊沒有後顧之憂,哀家也能少操點心!」

    女官忙勸:「娘娘請勿擔憂!齊王殿下平庸懦弱,遠不如燕王、周王兩位殿下知書達禮、聰慧得體!立儲是要朝議的,就算皇后那班人睜著眼睛說瞎話,薛相那班人可是號稱『忠君』,在您跟皇后之間不偏不倚的,既然如此,那當然是看哪位殿下最出色,他們就選誰……這個連比都不用比罷!」

    「哪有那麼簡單?齊王終究是哀家的長孫!」谷太后搖頭,但臉色到底緩和了些,「不過,好在齊王確實足夠懦弱,那些不甘心女主攝政的臣子們,是絕對不會選他的。燕王跟周王比起他來卻要大方許多……說起來也幸虧當初下手早,否則就看江氏今日的囂張,她要誕下嫡子,這宮中哪裡還有哀家的容身之處!」

    女官笑道:「可不是?皇后固然跋扈,然而您才是這宮城之主啊!」

    「也不能對她掉以輕心,她背後可是有鎮北軍撐腰的!」谷太后嘴角微微一勾:當初她選擇江天鸞做皇后,自然是因為主少國疑,需要秦國公這位「國之干城」來穩固兒子的帝位。

    只是才進宮的江天鸞雖然遠不似現在這麼跋扈囂張,但衝著她娘家一門三爵的顯赫,谷太后也要防上一手!所以年輕的江皇后怎麼霸佔皇帝都沒有動靜,倒是妃嬪們一個接一個的為皇家開枝散葉……要不是幽居甘醴宮、蟄伏多年的葉太后孤注一擲出手,換取了江家承諾庇護她與歧陽郡王一脈——江皇后連永福公主都沒有!

    饒是如此,皇后也在生下永福公主後再無所出!

    從好幾年前,江皇后的重心就放在了奪權上,顯然對於嫡子已經不報什麼指望了……

    「虧得哀家早有準備,在她才進宮時就下了手……」谷太后想到當年傻呼呼的皇后,心頭一陣快意,凝神片刻,就問,「近來還是沒機會同皇后再說常平的事?」

    女官有點無奈:「沒有,江家子弟雖然犯事不斷,但都是以往那些,沒什麼新鮮的。」猶豫了下,「倒是江家十九公子在西河王府滿月宴上鬧的那一出,原本是可以問他個強聘郡主之罪的,奈何西河王府什麼都沒說……如今更是跟江家定了婚期,這也就不能算把柄了。」

    谷太后皺起眉,恨恨道:「秋孟敏這個老賊!虧哀家當年還保過他的王位!」

    歎了口氣,「必須快點讓常平下降了!可惜那況時寒子嗣緣淺,興康下降這麼多年,哀家沒少給她捎方子去,竟是不見動靜!她若能有個兒子,便是哀家的嫡親外孫,哀家又何必再去籠絡那況青梧……」

    女官提醒:「娘娘,如今殿下們中間只有齊王殿下定了親。」

    「燕王、周王的正妃,哀家得好好想想,至於其他幾個排常平之前的,隨便找幾個人就是,橫豎娶誰、下降誰,皇家也少不了他們的富貴!」谷太后擺了擺手,顯然沒把大部分孫兒孫女的終身大事放心上。

    太后現在比較遲疑的是,「昌平的女兒跟廣陽王府的女孩子們……該怎麼選呢?」

    因為太后黨的軍界代表況時寒沒有任何重視的女性親戚——谷太后倒也不是沒想過從況時寒的部將之女裡選,這樣好歹能夠加強跟鎮西軍的聯繫。問題是況時寒當年是坑了恩人兼老上司還有同僚才上位的,如今谷太后要跟他下屬結親……他能不多想?

    所以燕王跟周王的正妃,只能從朝官之女裡選。

    按照遠近親疏,以及權勢的顯赫程度,太后頭一個考慮的就是湯家跟谷家。

    「不是正好兩位殿下?」女官提議,「妾身覺得湯二小姐同壽安公主都是極聰慧的人。」

    「王妃之位再多有什麼用?你忘記太子之位只有一個了?」谷太后皺眉道,「哀家已經定了燕王,周王跟周王妃,都只能輔佐他跟燕王妃……心瑤跟壽安是兩家各自最出色的女兒,你說她們兩個都成了王妃,誰願意比誰低一頭?!」

    一個是太后嫡親外孫女,生母被削過一次銜也還是公主;另一個是太后侄孫女,不是天家血脈卻封了公主……別看湯心瑤跟壽安公主在面對江綺箏等人時統一戰線,私下裡可也不見得沒有暗暗較勁過!

    女官自知失言,趕忙請罪。

    谷太后沒心思跟她計較,皺眉深思良久,最後決定:「讓燕王自己挑吧,正好讓哀家看看他的眼力。」順便評價一下這個孫子的野心如何,是否好控制——就算是親孫子,其生母還是自己親侄女,谷太后也不願意掉以輕心!

    否則她幹掉了江皇后,卻被孫子逼著退居後宮頤養天年,甚至更慘一點「暴斃」宮中……這也太悲劇了!

    女官請示:「要妾身現在傳燕王殿下來嗎?」

    「不用。」谷太后沉吟道,「先不要告訴他,馬上五月到了,就要預備去帝子山避暑,到那時候再告訴他——屆時年輕男女碰見的機會也多,讓他好好看看再定。畢竟他之前同這兩家的表妹們見面的機會其實也不多。」

    燕王好好看看表妹們的時候,太后正可以好好看看這個孫子,正是一舉兩得。

    而且留這麼個緩衝的時間,沒準太后自己就把人定好了……

    因帝后年歲而提出的儲君問題,算是徹底把多年來的二後之爭積累的矛盾提到了一個檯面上來解決——無論是太后黨、皇后黨還是中立黨,都感到日漸炎熱的季節裡,朝野之中的暗流也愈加洶湧。

    只是各方雖然都在緊鑼密鼓的預備,暫時還沒發力,所以表面上看起來,這一年的五月很平靜——沒出什麼特別大的事,就按照往年的日子,在京中熱起來之前,君臣一起趕到了帝子山。

    對於這次避暑,秋曳瀾與阮慈衣有些擔心,主要是怕秋靜瀾才癒合的傷口,會因為路上的顛簸裂開。

    原本按照齊叔洛的診斷,是不建議秋靜瀾現在移動的,尤其帝子山距離京中有好幾日路程,跟隨大部隊走,那就更慢了。

    問題是太后黨現在巴不得秋靜瀾早點死,君臣都離開的京中,正適合幹點事後死不認賬的大動靜——這樣單靠「天涯」想保命那不可能。

    之前江家在京中,可以分派人手加以保護,一有動靜還能繼續增援——現在江家要隨帝駕、鳳駕去帝子山,大部分人手也要帶走,這樣能留給秋靜瀾的人手,一旦遇襲想要援兵可沒那麼方便了!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江崖霜強烈建議他們一道去帝子山:「兄長的車裡可以多墊軟和之物,也可以讓馬車緩行,反正皇家儀仗遲緩,到那日想快都快不起來!若留京中,三位的安危都很難說,兄長縱然自己不怕,也請為阮大姐姐及瀾瀾著想!」

    秋靜瀾沉思之後點了頭——以他的**,他點頭的事情,阮慈衣跟秋曳瀾雖然不放心,卻也只能順從了。

    所以姐妹兩個為了這次避暑,簡直是費盡心思的收拾馬車!

    到了出發這日,江崖霜跟凌醉不約而同跑過來幫忙,看到停在庭中供秋靜瀾用的馬車後,兩人都驚呆了:「這是幾條褥子?十條?二十條?」

    「哪有那麼誇張?七條而已!」秋曳瀾趿著木屐從廊上走來,聞言沒好氣的道,「二十條……那都堆到頂上去了,還能坐人?」

    「虧你知道還要坐人!」凌醉咋舌道,「瀾妹妹,不是我說——這大熱天的,你們墊這麼多東西,軟是夠軟了,純峻不要被熱壞了?」

    要說凌醉也好玩,之前秋靜瀾遇刺後,他知道秋靜瀾向自己隱瞞身世,氣勢洶洶的表示,等他轉危為安後一定要個交代!結果後來秋靜瀾恢復點後跟他關起門來單獨談了不到一盞茶光景……就若無其事的打開門,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秋曳瀾撐不住好奇心跑去旁敲側擊,凌醉當時就樂了,大模大樣的摸了摸她腦袋,正色道:「男人的交情,你個小丫頭懂什麼?」

    現在小心眼的秋曳瀾正好把這句話改一改還給他,叉腰道:「照顧人的事,你個粗人懂什麼?!」一揮手,下人抬了白氣騰騰的冰鑒上來,「一會還安排兩個丫鬟給哥哥打扇,這麼多人伺候著呢,還能叫我哥哥不舒服了去?!」

    凌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瀾妹妹今兒怎麼這麼凶?往常同你凌哥哥說話可沒有這樣不溫柔的。」就斜眼看江崖霜,嘖道,「小氣!」

    無辜躺槍的江崖霜哭笑不得,但想了想,索性默認了:「我都只喊瀾瀾,你喊什麼瀾妹妹?往後喊聲秋妹妹就算了,還有凌哥哥這稱呼我看也不大合適,瀾瀾往後喊他聲世兄也罷!」

    「信不信我去純峻跟前告你狀?!」凌醉立刻恐嚇!

    「你敢!!」江崖霜還沒說什麼,秋曳瀾先喊了起來,「你去一告狀,哥哥一准也要訓我,你敢去,我跟你沒完!」

    江崖霜頓時滿心甜蜜,示威的看向凌醉:「瀾瀾說了不許你去,你敢去,可別怪我下手狠!」

    「女孩子家就是胳膊肘朝外拐麼?」凌醉幽怨了,惆悵轉身,問侍立在不遠處的冬染,「可是不對啊,聽純峻說,這孩子向來聽兄長的話,我不也是她兄長麼?難道是因為我不夠凶?」

    冬染使勁忍住笑,小聲道:「這是因為公子他是絕對不承認郡主不聽他的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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