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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做牛做馬算什麼誠意? 文 / 繁朵

    秋曳瀾送走況青梧跟樂山先生之後,把玉盒交給秋染,讓她找個平常基本不用的庫房扔進去,回房才小睡了會,卻接到消息說江崖霜又過來了,頓時一驚:「出事了?」

    「沒有。」蘇合搖頭,「好像是聽說章國公世子來過,不放心,專門跑過來問問的。」

    秋曳瀾心頭一暖,忙爬了起來,埋怨道:「即使這樣,打發個下人過來也就是了,他自己跑來跑去的做什麼?」

    蘇合見內室沒有旁人,大著膽子調侃道:「看到您大概就不覺得累了?」

    「是嗎?」秋曳瀾點了點她額,「大白的晚飯跟夜宵……」

    「……婢子不敢了!」蘇合頓時垮下臉,悻悻道。

    主僕兩個出了門,匆匆趕到前堂,正看到江崖霜捲著袖子,在堂下來回踱步,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你怎麼又來了?」秋曳瀾一邊跨進去一邊嗔道,「我是那麼好欺負的嗎?再者,那況青梧又不是傻子,上次在路上,他還能說不認識我。這裡可是阮家,他敢撒野?」

    江崖霜迎上來道:「那些人昨天才對你哥哥下了毒手,誰知道今天會不會再施毒計?我不親自過來看到你怎麼能放心?」

    秋曳瀾打眼一看他草草束起的頭髮都沒全干,衣襟內露出的中衣領子也濕漉漉的,不禁蹙了眉:「你沐浴才起來就出了門?頭髮都沒絞乾哪!這樣子被風吹了可是要頭疼的!」

    「我身體好著呢,這點事算什麼?」江崖霜不在意的道,「對了,那姓況的過來,說了什麼?沒什麼討打的話吧?」

    秋曳瀾道:「沒有,他這次倒是很識趣,沒怎麼糾纏就走了。噢,還留了兩顆藥,一副很珍貴的樣子——但他家的藥怎麼能給我哥哥用?我叫人丟角落裡去了!」

    但江崖霜聞言卻皺起眉:「他們給的藥過過你的手沒有?可別是衝著你來的!畢竟他們不會想不到那藥不可能被拿到你哥哥跟前!」

    「這……」秋曳瀾與蘇合臉色同時變了,「我倒沒拿,但秋染……?」

    秋染這會不在,秋曳瀾忙讓人去喊。

    「也不一定有問題,我就是想著許多鬼蜮伎倆還是防著點好。回頭把東西拿給齊叔洛看看?」江崖霜見她嚇著了,趕忙安撫。

    「齊老太醫這會應該醒著,你拿東西包了那個玉盒,現在就去請他看看,也讓秋染去請老太醫給她診個脈!」秋曳瀾一聽立刻對蘇合道。

    為了方便救治秋靜瀾,齊叔洛現在是住阮家了。

    她轉過頭來對江崖霜道:「其他沒什麼事了,你快點回去……不,你跟我過來下吧。」

    一頭霧水的江崖霜被領到不遠處的屋子裡,正納悶秋曳瀾要做什麼,卻見她讓丫鬟取了幾塊乾淨的帕子,拿了一方,走到自己跟前,道:「把你束髮的簪子拔了!」

    「我自己來就行!」這才明白她要讓自己絞乾了頭髮再走,江崖霜不免受寵若驚,忙去拿她手裡的帕子。

    「你這來回奔波還不夠累的?」秋曳瀾瞪了他一眼,「趁這光景閉目小憩會罷——你一會還要到你祖父跟前請教功課不是嗎?」

    江崖霜溫柔道:「看到你就不覺得累。」

    ——跟之前蘇合調侃的話一模一樣!

    雖然如今蘇合不在,秋曳瀾也不禁撲哧一笑!

    江崖霜莫名其妙,強調道:「我說真的!」

    「是是是,我知道!」秋曳瀾歎了口氣,墊腳拔了他頭上圓簪,指著旁邊的繡凳,「那就當我今天特別賢惠,想伺候你一回——你想想你這輩子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真不要?」

    「當然要!」江崖霜見她堅持,也不再推脫,笑著坐了,讓她給自己擦著發,微微笑道,「瀾瀾這大恩大德我無以回報,說不得只好以身相許,以後生生世世給你做夫婿了!」

    秋曳瀾一邊給他擦著發,一邊疑惑道:「報恩不都是做牛做馬麼?」

    「那些人都不誠心!」江崖霜正色道,「一頭牛一匹馬才多少銀子?又能做得了些什麼事?哪裡比得上做夫婿報恩的誠意足?就說這輩子,我日後的產業難道就幾頭牛馬?」

    秋曳瀾哈了一聲,想說什麼,但想起還躺在榻上的秋靜瀾,這心情怎麼也輕鬆不起來,話到嘴邊又變成一聲長歎:「要是哥哥沒事,該多好?」

    「會沒事的。」氣氛忽然轉變,江崖霜也很失望,但立刻掩了這種情緒,溫言道。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待江崖霜的長髮都已絞乾,秋曳瀾替他綰了會沒綰好,索性把簪子丟給他,只替他捧了面銅鏡過來。

    江崖霜對著鏡子收拾好,看了看室中只有一個沉水伺候,就道:「我受不了這樣下去了,今兒見到祖父,一定要他幫咱們!」

    秋曳瀾不明所以,把銅鏡遞給沉水放回去,問:「什麼?」

    「沒名沒份!」江崖霜面上掠過一絲陰霾,「剛才過來時我先在路上遇見況青梧,就攔了他下來——結果他問我,我同你同阮家是什麼關係,他到阮家時見沒見著你、說了做了什麼,做什麼要被我質問……我竟沒什麼可回答的!」

    「……」秋曳瀾默然片刻,道,「這會哥哥的事情,你家已經知道了。鄧易上次的威脅我也不在乎了,不過這事我如今卻沒心思去搭手。」

    江崖霜了然道:「你專心照料阮家上下,等著你哥哥轉危為安的好消息就是……這事我來,原本就該我來。」

    「你回去吧,路上當心。」秋曳瀾吐了口氣,頷首道。

    ……江崖霜坐言起行,出了阮家沒有回陶老夫人住的別院,卻直奔秦國公府。

    他這邊要直接請動秦國公出馬,西河王府,秋孟敏夫婦卻在慶幸:「那小孽障終於遭報應了!但望他直接死掉——沒了這孽障撐腰,單憑那小賤.人,還想威脅咱們?!」

    「既然如此,秋語情也不用繼續留在王府裡了吧?」楊王妃鬆了口氣之後,立刻又蹙了眉,「不是我容不下她,但你看看她進府以來,倒比我還像王妃娘娘!這也還罷了——麗輝郡主那是淮南王妃所出的郡主,打康麗章幾次又怎麼了?畢竟郡主說的一點都沒錯,當初要不是康麗章沒事找事鬧著要去錦繡坡,淮南王妃跟莫側妃至於身故嗎?!尤其是麗嫻縣主聞知噩耗之後一病不起,這月子裡遭了這麼大的罪,這輩子都……」

    秋孟敏聽得頭疼,道:「成了成了成了!你少說兩句,不就是看不得她繼續在王府裡待下去嗎?找個理由,給些銀子打發她走就是——至於跟個市井婦人一樣囉嗦個沒完?」

    楊王妃埋怨道:「哪裡是我囉嗦?你那寶貝妹妹見天的來逼我去淮南王府給康麗章討個公道!也不想想咱們都跟她女兒斷絕關係了,這是去討哪門子的公道?!」

    話鋒忽然一轉,「好酒好菜伺候了她這麼些日子,走時還要給銀子?多少銀子啊?如今府裡可也不寬綽!」

    「你隨便給一點,總之別讓她出去了到處折騰就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秋孟敏站了起來,皺眉道,「這事交給你了……我去看看茂之,聽卞氏說他這兩天有點咳嗽。」

    「咳嗽死了才好!」這話楊王妃等他走了才恨恨的說出來,「難辦的、要翻臉的事情統統交給我,他倒是會做好人!當著我面就要去親近那賤.種,寅之跟金珠,長這麼大了,又不是沒生過病,他幾曾這麼關心過!」

    繡艷勸:「您何必計較呢?卞側妃變著法子爭寵,大公子那邊豈會甘心?大少夫人可是快生了,小孩子麼,當然是越小越招人疼……往後大房跟卞側妃母子有得鬥,您啊只管穩坐釣魚台,等著他們兩敗俱傷!」

    楊王妃聽了這話心裡才好過點,正要說什麼,不料門忽然被推開,卻是秋孟敏鐵青著臉折了回來!

    「王爺!」繡艷不禁花容失色!

    楊王妃看著他那難看無比的臉色也覺得心頭一顫,趕緊解釋:「王爺,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就是繡艷她這麼說……我正要訓斥她的!」

    繡艷聞言面現絕望——然而秋孟敏根本就沒提繡艷剛才那番話,直接上來一把抓住楊王妃的手,幾乎是連拖帶拽的把她拉進了內室、狠狠撞上房門!

    「王爺您聽我說!聽我說啊!」楊王妃只道秋孟敏素愛卞氏母子,這是一氣之下為了側妃跟庶子要對自己動手了,驚怒交加的喊了起來,「我根本就沒說要聽繡艷的話,怎麼說我也是……」

    「語情……」哪知秋孟敏抓著她,夫婦兩個在榻邊坐了,他大口喘息了片刻,卻急急低聲道,「你……快照之前的計劃,把那事辦了!」

    「啊?」楊王妃一呆。

    秋孟敏見狀急了,把衣襟一拉,露出胸口,卻見上面有一道不起眼的紅痕,不過一指寬,分明破了皮,卻沒有血滲出來。

    楊王妃不明所以:「這是……不小心刮到的?」

    「你看我衣袍!」秋孟敏咬牙切齒道,「這是剛才走到半路上,忽然覺得一痛——再看卻是一枚柳葉透過我裡外三身衣袍插在了心口上!我當即召了附近的暗衛來問,竟無一人察覺!只說下手之人武功之高已臻化境……根本不是甲士眾多所能夠防範得了的!」

    楊王妃驚得瞪圓了眼睛:「你是說?」

    「那人武功這麼高明,想取你我性命何其容易?」秋孟敏面色猙獰,「之所以只警告不下手,你說還能是為了什麼事?!方才咱們還盼望那小孽……那個人……不好。」顧忌到那個蹤跡渺渺的高手,秋孟敏現在提到秋靜瀾跟秋曳瀾,連蔑稱都不敢用了,「但現在看來,再罔顧他之前的話,等不到那個人不好,咱們先要下去了!!!」

    楊王妃倒抽一口冷氣,幾乎癱軟下地——但很快她振作起來:「事情本來安排得差不多了,原也打算這兩天動手……好在還沒去跟語情說——那咱們現在?」

    「立刻動手!越快越好!」秋孟敏擦著額上不住掛下的冷汗,顫抖著聲音道,「但望那小……那個人能守諾!就算他不好了,但望如今督促著咱們的那些心腹……能夠罷手罷!」

    他精心網羅的那些高手暗衛,在西河王府潛藏起來的勢力面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經過這兩次直面生死的恐嚇,秋孟敏現在已經全然沒了跟秋靜瀾爭奪的想法!

    爵位、財富、權勢……這些再好,沒有了性命,又有什麼意義?!

    「你現在就去安排!」他抓著楊王妃的手臂,嘶聲道,「必須一舉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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