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解除婚約的障礙 文 / 繁朵
江崖霜前腳才走,蘇合後腳就端著香氣撲鼻的蹄膀進了屋,笑嘻嘻道:「婢子回來的快吧?」
「你又偷聽?」秋曳瀾聽出她話裡有話,飛了個白眼過去。
蘇合一吐舌頭:「就是看您字沒寫完就回內室來了,隨口一說嘛!」
「他今兒許我熊掌來著,這話該不會是你傳的吧?」秋曳瀾在桌邊坐下,蘇合把沙鍋放好,從食盒裡取出碗筷來給她擺上,才無辜的道:「沒有啊!婢子可從來沒在這裡見過這院子之外的人。」
見秋曳瀾心思已經轉移到乳白色的湯汁以及湯汁中載沉載浮的蹄膀上,蘇合方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句,「就是昨天邵先生說您氣色特別好,婢子不當心講了一句您如今很愛吃肉食而已。」
這兩年邵月眉一直在西河王府任教,學生數目也沒怎麼變,就是換了個人——前年初冬卞姨娘順利生下一子秋茂之,成功從姨娘晉陞為側妃。在她懷孕時處心積慮保護她的田姨娘母女當然得到回報,經過這位卞側妃的枕頭風,秋明珠許了個不錯的夫家,因怕楊王妃破壞,去年年初就忙忙的出了閣。
現在頂替她這空缺的卻是汪輕淺。
本來汪輕淺性格單純又好強,不太適合混大宅院,不過目前閨學裡無論盛逝水還是鞦韆都不是會輕易惹事的人。而邵月眉的教學質量也著實不錯——秋曳瀾自忖哪怕自己偶爾不在,閨學現在也亂不了,對汪輕淺印象又不壞,就在秋明珠走後邀了她來,為怕尷尬,邀請理由黑了秋明珠一把:「那最愛惹事生非沒事找事的主兒可算走了,表妹現在過來不必受委屈。」
不過現在還沒出正月,去年年末休了的閨學仍未開。
學生們各自回家過年,連邵月眉也被純福公主接走住了幾日,昨天才回來。
所以秋曳瀾一聽就皺了眉:「邵先生昨天才回來,你就迫不及待去找她賣我了?」
蘇合聽出她的不高興,面色一凜,忙道:「婢子知錯!」
「以後少自作主張!」秋曳瀾知道她這麼做是希望自己跟江崖霜更好一點,但什麼事都被心腹丫鬟賣給人聽,怎麼都不妥當,也讓她心裡很不痛快。
這也就是蘇合,換個丫鬟她肯定直接喊人牙子來轉賣了。
敲打了蘇合,她用完蹄膀,繼續將這日的字寫完——這時候天也差不多黑了。
用過豐盛的晚飯,秋曳瀾一邊喝茶解膩,一邊等待。
也沒過多久,江崖霜領了兩個侍衛才拎齊了食盒,悄悄過來:「這裡是十隻。」
見秋曳瀾不滿的嘟起嘴,他乾咳一聲:「你不是要送給你表哥表姐嗎?我打發人直接送過去了,免得你明天拿去不方便。」
秋曳瀾這才緩和了神色,甜甜的道:「十九你待我真好!」
「你知道我好就行!」因為侍衛在旁,江崖霜也不好跟她再索吻,目光遺憾的在她紅艷艷的小嘴上停留了一下,才笑道,「我回去了,祖母那邊還等我一起用飯來著。」
「去吧去吧。」熊掌到手,秋曳瀾巴不得他早點走人。
只是她才搬了個食盒放到桌上,還沒打開——蘇合匆匆進來,低聲道:「康麗章那兒有人來了。」
「來做什麼?」秋曳瀾正揭盒蓋的手一頓,冷笑著問,「在淮南王府混不下去想回這裡不成?」
要說這兩年來她滋滋潤潤的小日子裡最不痛快的一件,也就是康麗章脫離控制了——這事也透著古怪,秋茂之落地前沒幾天,康麗章母女忽然消失在王府,報到京兆都沒找著不說,去年年中再聽到她們的消息,康麗章卻已經進了淮南王府了!
當然她是做妾,但這大半年來,淮南王偏心新寵康氏、甚至到了數次落正妃面子的地步的消息,在京裡也不是什麼秘密。可想而知這位昔日的康表姐儘管如今身份不怎麼樣,日子應該很滋潤的。
這會她找上門來,十有八.九是出現了什麼麻煩——秋曳瀾如今心情不錯,可不想去趟淮南王府的混水。所以連原因都懶得聽,直接吩咐:「打發了人走,少來煩我!」
蘇合卻沒挪腳,而是道:「那邊說跟太妃的東西有關。」
「噢?」秋曳瀾皺起眉,康麗章手裡有廉太妃嫁妝中的物件這個她是知道的,當初這康表姐還沒能躲進淮南王府時,曾說過要把東西都還給秋曳瀾。
但當時秋曳瀾一來沒地方放;二來要借這個敲秋孟敏夫婦一筆,所以就說暫且留她那裡。結果這一留,後來康家母女莫名其妙不見,自然也沒能再討回來。
按照她對康家母女的瞭解,康麗章是絕不可能平白無辜再次還給自己的,所以她皺了會眉又道,「那些本該是我的,她要是想拿來跟我做交易那是打錯了主意。別以為傍上了淮南王就可以耀武揚威,我不吃那套!」
蘇合解釋:「是說太妃的東西裡發現了一張老圖,似有秘語在上面。她不敢自己做主,趁著大少夫人即將臨盆,這兩天上門送東西的人多,派丫鬟混進來給您帶個口信,問問您要怎麼處置?」
秋曳瀾愣了愣,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江崖霜所說的西河王府真正應該擁有的產業不知去向一事。
不過,這線索既然是從康麗章而來,她可也不怎麼相信:「別什麼老圖不老圖,反正讓她先把東西拿來再說!」
蘇合去傳了話,回來蹭蹭挨挨的想打探:「郡主啊,您說是不是婢子祖母說的那個?」
「說的什麼?」秋曳瀾一邊啃熊掌一邊心不在焉的問。
「現在的王爺進府後,咱們王妃嫁妝裡那些田產就好像不見了一樣,是藏在太妃的東西裡?」蘇合猜測。
秋曳瀾指了指食盒:「味道不錯,你也吃點,一會拿份去給周媽媽她們,都補補身子。」
這才道,「管那麼多?王府已經補齊祖母跟母妃的妝奩了,不管那老圖上是什麼,橫豎沒有咱們的份!」
蘇合一想也是,就覺得有點不忿:「那麼康麗章是想奪取這份產業了?那本是王妃的陪嫁呢!就算王府補給您了,當初可也是老將軍精心給王妃預備的。」
「那也要她奪得了。」秋曳瀾冷笑著道,「她要能自己拿了,你說還會來找我?一準是她拿不到,不得不告訴我!」
秋曳瀾對這事興趣其實不是很大,本來她就不是很看重錢財的人,尤其目前的身家足夠她揮霍幾輩子了,西河王府那不知去向的、至少八百萬兩銀子的產業——她真心懶得追根問底。
目前她更關心另一件事,「鄧易的下落查清楚了沒有?」
當初鄧易答應她會設法解除兩人之間的婚約,結果這都兩年多過去了,還是一句空話。
秋曳瀾也不是不想找他算賬,無奈鄧易前年被谷夫人喊回廣陽王府後,就基本沒出過王府一步不說,去年他攜母回鄉祭父——阮清巖為此特意請秋風等在半路堵了他責問,鄧易當時信誓旦旦:「家里長輩不答應,等我回了京就設法解除。」
然後呢?他到現在都沒回來!
現在無論阮清巖還是秋曳瀾還是江崖霜,想到這事就惱火!
如果這傢伙就在祖籍,那倒好辦,派人追過去當面清賬——這次是絕對不會給他混過去的機會了。
問題是,鄧易祭祀完之後居然不知所終!
谷家人興許知道他的下落,但怎麼可能告訴秋曳瀾這邊呢?
偏偏他的母親谷夫人陪他一起回鄉,這會聽說也不見了。這樣母子兩個都找不到,阮清巖、江崖霜這兩年預備的種種手段完全用不上!
目前問蘇合,蘇合小心翼翼答:「沒呢,沒聽門上人說有那邊的消息。」
……要是鄧易母子真是徹底失蹤、出事了,倒也有法子趁勢解了這門婚事。
問題是他們失蹤前還留了一封信,表示鄧易想要遊學一段時間,不放心寡母在家,而谷夫人也很願意看看大瑞的錦繡河山,索性母子一同上路遊山玩水去了——兩年之後回來,信中還明確請秋曳瀾等他兩年——這是赤.裸.裸的反悔啊反悔!
秋曳瀾懊悔極了當初在甘醴宮時沒把他一起幹掉——興許江皇后仍舊護得住自己呢?
但事到如今懊悔也沒什麼用,只能祈望哪天找到鄧易再跟他理論了!
此刻聽了蘇合的回答,秋曳瀾不禁心煩意亂的歎了口氣。
蘇合忙安慰道:「表公子不是約了您明兒過去商議這事?興許表公子已有主意了呢?」
秋曳瀾無精打采道:「表哥那邊找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看鄧易母子分明故意拖延時間——有谷家掩護,哪裡那麼好找?也是之前沒料到他們居然會來這麼一手,沒絲毫防備。不然……」
要有不然她這會也不用頭疼了!
總之,次日,秋曳瀾無精打采的到了阮家,阮清巖看到她這模樣,本來要盤問昨天江崖霜送熊掌來的緣故的,頓時就嚥下了話,只道:「鄧易的事情我已經有了頭緒,你別擔心了。」
秋曳瀾不太相信,敷衍道:「我沒擔心,表哥你才不要擔心。」
「他們既然不願意出來,那就迫他們出來。」阮清巖呷了口茶水,淡淡的道,「江崖霜已找到跟鄧易形貌相似的替身,過些日子那替身會以鄧易的名義與你解除婚約——只這風聲傳出,看那對母子還藏不藏得住!」
秋曳瀾怔了一會才欣喜道:「表哥你好聰明!」
阮清巖卻哼道:「這麼簡單的主意有什麼聰明的!」他也不給秋曳瀾追問的機會,又板起臉盤問她近況——重點是最近有沒有跟江崖霜來往來。
雖然他心裡清楚這點上根本管不住這表妹,但還是耳提面命了一番,這才道:「去後頭看大姐姐吧。」
「表姐今兒精神好點沒有?」阮慈衣過回沒出閣時候大小姐生活後,也一直到去年下半年起,才斷了自.殘的心思,但轉而思念起沒了的子女來,成日裡恍恍惚惚的——反正各種不好。
這讓阮清巖跟秋曳瀾都是既擔心又頭疼。
現在聽秋曳瀾問,阮清巖有些疲憊的一歎:「還是老樣子!咱們邊走邊說吧。」
兄妹兩個才出了門,不料下人卻迎面來稟告:「凌小侯爺來了。」
「表哥你去招待凌醉,我去看表姐吧。」秋曳瀾聞言,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