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江崖霜要議親?! 文 / 繁朵
秋曳瀾既然知道了阮清巖打發自己離開京中的真正緣故,當然不肯走了。
過兩日阮清巖來催她動身,她就直接攤了牌:「薛家那小賤.人給你氣受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充分顯示出了薛相是多麼的教女無方,表哥又是多麼的無辜——關我什麼事?為什麼要我走?」
「胡說什麼?」阮清巖不承認,皺眉道,「你是想找理由留下來跟江崖霜繼續來往?」
秋曳瀾哼道:「表哥不放心的話,之前不是雇了那位秋大俠來盯梢我?您可以繼續雇他——從我這裡出錢!」
阮清巖見她這麼說,沒辦法,歎了口氣:「不僅僅是這件事,這不過是件小風波。實際上我要你離京,是因為丁楊之事已經牽累到薛相,如今朝中暗流洶湧,黨爭一觸即發……西河王府同丁楊都是姻親,你現在留在王府裡實在叫我不能放心!」
「之前那麼艱難都過來了。」秋曳瀾不以為然,「再說我現在曉得了真相,在京裡,時常聽到局勢的消息還能有個數,若出了京,消息不靈便,反而擔心。」
阮清巖知道她倔強,他畢竟是表哥,秋曳瀾自己不肯離開,他也不好越過秋孟敏夫婦強行把這表妹送走,勸說了半晌無果,只好轉為叮囑她不要再同江崖霜來往——然後在秋曳瀾的滿口答應中很不放心的離開。
這次他走之後,秋曳瀾沒再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卻捧著茶碗怔怔出神:「表哥十年寒窗,才有了入朝為官的機會,那薛芳靡算個什麼東西?無非就是有個好爹——就因為阮家敗落,表哥當眾受了她的羞辱,竟只能忍著!」
就想到,「其實江崖霜為人也不錯,以江家的權勢,我若嫁給他,表哥的仕途定然能夠受益……呸!我在想什麼?!區區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主黨,居然就讓我升起嫁豪門來給自己撐腰的軟弱念頭,最近真是越來越墮落了!」
秋曳瀾搖頭歎息,「一定是因為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過久了,居然不思進取了……不過眼下這情形,我又能進取什麼呢?」
她惆悵了會,怏怏的去了閨學。
……這樣過去沒幾天,朝爭再起的風聲果然傳遍京中——其實往年這時候,兩位鳳駕與聖駕早就到帝子山行宮避暑去了。
但今年事出有因——去年年末的時候帝子山發生了大雪崩——沒錯就是康錦章那一嗓子引起的。西河王府在帝子山的別院直接被整個埋掉,距離不遠的皇家行宮慘遭池魚之災,雖然仗著宮闕龐大沒被全埋,但也損毀了很多地方。
這修繕的工作一直進行到目前還沒能結束,所以皇室今年避不了暑,滿朝武也跟著走不了了。
本來就熱的天,還趕上政局緊張。
這種情況下,要說沒關係又有關係、要說有關係又沒什麼關係——在這次朝爭中地位尷尬的西河王府日子格外難過。
按照秋孟敏,是對哪邊都不想得罪。最好能夠裝聾作啞矇混過關。偏偏他身有王爵,又不像淮南王楚霄那樣身份特殊,連大朝也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去。既然上了朝,作為這次朝爭引子的丁楊兩家所共有的姻親,秋孟敏想打醬油都不行!
所以這次接連幾場朝會,秋孟敏每每回來都是疲憊得連話都不想說一句。
這種情況下,西河王府上下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來。
秋曳瀾不關心秋孟敏,但掛心阮清巖,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日還沒到正午,她就躲進了涼室裡,還抱了個才從井裡提上來的西瓜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忽然蘇合裹著一身暑氣推門而入,看了眼正在屋子裡伺候的沉水、石葉:「郡主,婢子有件事兒想跟您說。」
沉水跟石葉忙拿眼睛去看秋曳瀾,秋曳瀾對蘇合向來偏疼些,當半個妹妹待的,這會就順口吩咐了她們出去,又說:「你不是出去買兩盆茉.莉.花的麼?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留了半個西瓜給你,吊在後頭井裡呢!」
蘇合連謝也不及謝一聲,湊到她跟前,小聲道:「郡主,不好了,據說江家要給江小將軍說親!」
秋曳瀾怔了一下,微皺眉頭——江崖霜要成了親,兩人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曖昧來往,到那時候想再找個好說話還沒要求的靠山可就不容易了……利益上是個損失不說,乍聽這消息,她心裡也覺得有些酸溜溜的,覺得剛才還甘甜可口的西瓜都不太想吃了……
「女性的獨佔欲啊!不想嫁,卻也不希望他娶?」秋曳瀾心中自嘲的想到,「不過表哥還真沒說錯,之前多麼信誓旦旦說一準會等我出了孝……現在才幾天就要去說親了?」
她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酸意與失望,道,「他說親就說親,關我什麼事?」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忙挖了一大勺子西瓜,狠狠的塞進嘴裡!
結果一口西瓜咽到一半,卻聽蘇合道:「但江家打算說給他的是薛相幼女薛芳靡!」
「素……咳咳咳咳咳……」秋曳瀾一聽這名字,心急發問,頓時被西瓜卡住,咳了個死去活來——蘇合忙上前替她拍背捶肩,好半晌後,滿臉通紅的秋曳瀾才緩過勁來,眼裡嗆出來的淚水也無暇擦拭,問,「誰?!」
「薛芳靡呀!」蘇合一邊拿起茶壺,倒了碗涼茶給她,一邊委屈道,「您真的甘心把江小將軍讓給她嗎?據說她可喜歡江小將軍了,只是之前礙著兩家朝上的立場結親無望,趁這次的機會,想一舉如願呢!江家衝著薛相,也不計較她是庶出!」
這要換個人,才覺得江崖霜不可靠的秋曳瀾沒準還會賭氣再來一句「關我什麼事」,但一聽「薛芳靡」三個字,她頓時鬥志昂揚、殺氣騰騰!根本不用蘇合再激將——已經咬牙切齒的道:「如願?!如她個頭!有我在,她這輩子都別想順心遂意!」
當下就吩咐蘇合,「你出去傳個消息,就說我……」看了眼手裡的西瓜,「吃多了涼物病倒了!記得去找上次給我看腳傷的大夫來!」那大夫是江家給請的。
蘇合大喜:「郡主,要不要婢子再去隔壁一趟?」
「不去!」秋曳瀾雖然現在滿心盤算著怎麼讓薛芳靡空歡喜一場,但冷靜未失,此刻斬釘截鐵的道,「我論身份比薛芳靡高貴,論權勢,西河王府哪能跟薛相比?!尤其我背後除了表哥之外壓根沒有人撐腰——如今想橫插一槓,只能賭江崖霜的節操——既然如此,何必主動求上門去叫人小看?!」
又冷笑,「江崖霜要是還記得之前對我的承諾,哪怕這些日子沒有來往,他總該關注一下我這邊的動靜的!倘若我傳出病訊他竟不管,那我也不用對他費心思了,直接動腦筋去收拾薛家那小賤.人是正經!」
蘇合心念一轉,道:「那婢子要不要給大夫預備點心意?」
「不用!」秋曳瀾再次否決她的提議,「江崖霜若不過問,你以為那大夫會在這眼節骨上跑去跟他提起我?既然如此我何必在一個大夫跟前做低伏小?他若是過問——你當江家用了多少年的大夫,會為了點心意向著咱們?回頭連你給的好處一起賣給江家,那才叫尷尬!」
「……那婢子就去請大夫。」接連出了兩個主意都被秋曳瀾駁回,蘇合臉上一紅,趕忙邊說邊退了出去。
只是她走之後沒多久,秋曳瀾激動過了又覺得有點忐忑:「蘇合應該不會是詐我吧?諒她沒那個膽子!但,就算是真的,我要這麼做的話,以後再不想嫁江崖霜可是麻煩……或者還是不要驚動江家這邊,就去對付薛芳靡?可是連和水金都對薛家不熟悉,何況是我呢?唉……公主黨什麼的最討厭了!」
她一直猶豫到蘇合請來大夫都沒能下定決心——大夫既然來了,也只好先讓他看了病再說。
原本她沒有病,這自然瞞不過大夫。
只是聽蘇合說了許多似是而非的徵兆,大夫琢磨了一會,就下了一個「天氣悶熱,又憂思過重」的結論,開了個調理脾肝的方子,著重叮囑要想開點……完了也就告辭了。
大夫走後,蘇合緊張的問:「他會來嗎?他一定會來的吧對不對?如果他不來,那……」
「你擔心個什麼?我自己都不擔心!」秋曳瀾正遲疑難定呢,聽她在跟前聒噪就心煩,嗔道,「好了你做你的事去吧,這麼一折騰我還真有點乏……容我睡會。」
蘇合哎了一聲:「婢子忘記他不方便光明正大登門了!這就出去!」
走到門檻前又偷笑,「您放心吧,婢子這次給您看好了,包括婢子在內,誰也不會聽壁腳!」
秋曳瀾笑罵道:「你說的什麼話!這不還青天白日嗎?!」
等蘇合走了,秋曳瀾繼續想著嫁人這個問題——越想越是頭疼,越是難以下決定——最後她索性一拉被子:「先睡覺!睡足了再說!」
這一覺她睡到日落西山才醒來,因為是盛夏,窗外天光還很亮,但室內已經昏然。
秋曳瀾揉著眼睛坐起,睡前未脫的夏裳順著一側的肩滑落,露出大半個牙色訶子——立刻就聽見半卷半放的帳外一聲提醒的咳嗽。
「咦,你過來了?」秋曳瀾隨手把衣裳拉上去,漫不經心的問,「有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