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當哥當爹又當娘 文 / 繁朵
次日秋曳瀾命人備了車,卻沒去廉晨等人的住處,而是到了將軍府。
阮清巖好容易撥冗在府裡等她——遠遠的看到這位表哥在桃樹下的矮榻上正襟危坐,對這一幕已經經驗豐富的秋曳瀾,秒速擺出虛心受教的肅穆臉色,小心翼翼的挪過去請安,完了迅速垂手侍立,時刻預備領訓。
「收了這套吧!」不料阮清巖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直搖頭,心灰意冷道,「當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身來依舊我行我素……你叫我怎麼說你?說了也是白說!還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性.子?」
秋曳瀾賠笑道:「既然如此,表哥就不要說我了……」你說著不累我賠小心都累了好嗎?
見阮清巖瞪她,她一縮腦袋,訕訕道,「開個玩笑嘛!」
「近來過的如何?」阮清巖拿這個表妹也沒什麼辦法,歎了口氣,只好收了勸戒之心,示意她去坐不遠處的另一張矮榻,放緩了語氣,噓寒問暖起來。
「很好啊!」秋曳瀾甜甜的道,「知道表哥你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又蒙恩入翰林,看得見的前途不可限量……誰還敢為難我?」
阮清巖皺眉道:「但我怎麼聽說,你把楊家小姐給打了?」
「她們活該!」秋曳瀾暗罵多嘴的人不識趣,面上迅速切換到委屈模式,桃花眼中淚光點點,「她們在楊王妃跟前把我當下人呵斥也就算了,居然還辱及父王母妃,我……」
阮清巖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寒聲問:「當真?」
「這種事情我騙你做什麼!」秋曳瀾憤然道,「而且那天還是楊王妃把我喊過去的呢!不然他們楊家人到西河王府,同我有什麼關係?我會沒事跑去打她們?!」
「是楊家哪幾位小姐?」阮清巖神情變幻不定,眼底陰霾卻越發厚重,一字字問,「你可知道排行或閨名?」
秋曳瀾當時打完人就走了,但事後還是著人打聽了下,此刻倒也能答上:「楊宜室、楊宜福與楊宜年……到底誰是誰我可分不清楚了。反正當時在堂上的就是這三位。」
阮清巖冷笑著道:「我記下來了,你放心,我必會為姑姑、姑丈討回公道!」
「算了吧,那三位都被我打得哭爹喊娘跑回去,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勇氣再到西河王府了。」秋曳瀾見他不追究自己打人了,暗鬆了口氣,又反過來勸他,「你可是新科進士,跟幾個小女孩子計較,平白失了身份!再說人家都是大家閨秀,養深宅大院裡的,等閒你都見不到好嗎?」
她反正佔了便宜,阮清巖不提,楊家那可憐的三姐妹都快給她忘記到九霄雲外了——這會吐槽了一句,就建議:「咱們還是說一說純福公主吧!表哥你忙過初九,一定要常去看我。我設法叫你撞見一回……你不知道純福公主人長得好看脾氣又好……」
阮清巖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模樣,眼中陰霾略減,似笑非笑的道:「你可聽准了是純福公主?據說江家如今待嫁的小姐可不只有純福公主一位。我倒覺得,江崖霜所說的姐姐,更像他的堂姐。畢竟純福公主在江家待嫁小姐裡是最小的,長幼有序吧?」
秋曳瀾詫異道:「但若是江家其他小姐,為什麼是江崖霜來透這個風?他可就這麼一個胞姐!其他待嫁的江家小姐又不是他這一房的!」
「但當時能把話透過來的,只有他不是麼?」阮清巖不以為然道,「終究都姓江,托誰傳話不是傳話?難道做堂弟的就不能替堂姐的婚事說一聲了?」
秋曳瀾皺眉說道:「要是如此可就難辦了,我一心以為是純福公主來著。那天拜師,雖然江家還有兩位小姐去觀禮,我竟沒注意,可別因此記恨我怠慢,影響了表哥的姻緣卻是不好。」她可是誠心想做個好小姑,跟未來表嫂和諧相處啊……
阮清巖倒是無所謂:「好岳家也不是就只江家。」
「耶?」秋曳瀾詫異問,「表哥你這話裡的意思?」
阮清巖之前為了教訓她,已經把下人都打發了,這會桃花樹下就兄妹兩個,他微微一笑,道:「這段時間,薛相常常喊了我去府中,指點我良多。」
「可是,興許薛相是單純愛惜你才華,沒有旁的意思呢?」幸福來的太突然——秋曳瀾都不敢相信了!
本以為阮清巖能被江家列入女婿候選人,已經是小小開了個掛,結果連薛暢都青眼有加——難道說其實表哥才是主角?
這根本就不是古代言情、這是男頻的後宮流吧?純福公主、薛家小姐,剛才表哥他問過的楊家三姐妹估計也是內定側妃……
阮清巖微哂著打斷了秋曳瀾不著邊際的想像:「若真的只想指點我,何必旁敲側擊問我婚配與否?」
這倒也是,這時候問人成沒成親,十成十是想做媒——不是自家有女兒,那就是受人所托,斷然沒有隨便問問的道理。
秋曳瀾桃花雙眸忽閃忽閃的:「薛家小姐你見過沒有?好看麼?脾氣怎樣?看一眼表哥你是不是立刻芳心如鹿撞、小臉兒通紅通紅的……啊喲!」
她下意識的抬手捂頭——阮清巖冷著臉收回敲她栗子的手,輕斥:「你再胡說八道!」
「開個玩笑而已……」眼淚汪汪了會,見阮清巖不吃這套,秋曳瀾傷心的收了姿態,恨恨道,「表哥越來越不疼人了!」
阮清巖懶得理她:「這種不該女孩子說的話,你再隨口亂說,別以為我下不了手教訓你!」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表妹吃硬不吃軟,該給顏色時就得狠下心!不然憑怎麼把道理掰碎了給她講,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阮清巖可不想把她慣上邪路!
果然秋曳瀾見他不心軟,只好哭喪著臉道:「好吧,我不說了……你繼續,你倒是見過薛家小姐沒有啊?我這麼問總不至於犯你忌諱了吧?」
「當然沒見過。」阮清巖淡淡的道,「薛相是什麼人?至今話都沒挑明呢,豈會由我見到他的掌上明珠?但薛家小姐應該見過我。」
秋曳瀾恍然:「她在暗處?你怎麼知道的?」
「薛相的孫兒引我特意繞一圈從小樓下過也還罷了,還想方設法的讓我站在正對小樓的位置說話……再不猜出樓上有誰,我也不會是新科進士了!」氣氛恢復,阮清巖也當方才收拾表妹的一幕沒發生過一樣,哂道,「所以你不要太為我的終身之事擔心!橫豎我是男子,拖幾年也不打緊……倒是你!」
「……我?」
阮清巖認真的點了點頭:「鄧易不好,這門婚事是肯定要解除的。他如今躲回廣陽王府去了,但不可能躲一輩子!待我忙過賽花魁這事,立刻去找他!」
看著表妹,「江崖霜……」
「我跟他清清白白!」秋曳瀾義正詞嚴的道,「表哥你絕對想多了!」
阮清巖哼道:「我也希望我想多了!」警告道,「這人本身我暫時沒看出什麼不好。但江家家大業大,彎彎曲曲的事情非同你所能想像!姑姑姑丈都沒了,為兄我又只是一個新科進士,咱們兄妹兩個加起來,在江家跟前都不夠看的……你嫁了進去一準會吃虧!所以這個人,也不用考慮了!」
秋曳瀾歎了口氣:「我沒考慮過他好嗎?」
「跟為兄一同赴考的一名士子不錯。」阮清巖沒理會她的反駁,逕自道,「雖然他這次落榜了,但我看下一科必有此人一席之地……這人名叫尋羽溪,山南人士,比為兄長一歲,才貌俱全,性情溫和,心胸開闊,是個萬事不計較的人。當然最讓為兄滿意的是,此人出身官宦人家,頗有財貨,卻父母雙亡,他還是獨子!連個姐妹都無!如果你嫁給他的話,上不用伺候舅姑,中不用頭疼妯娌,下不用替小叔小姑操心……」
這就是古代版的「有房有車,父母雙亡」嗎?!
見秋曳瀾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阮清巖含笑道:「這是薛相私下裡同其妻討論擇婿要求時,為兄無意中聽來的。覺得尋羽溪樣樣都合適……怎麼樣?為兄私下安排你看一眼人,若你願意,先跟他口頭約定好。待他下一科高中,你也出了孝……」
「……親生父母一定不會害了女兒……所以你又抄襲人家父母的招婿要求了嗎?!」秋曳瀾想起阮清巖上次那番「親生母親怎麼會害了女兒」的勸戒,擦了把冷汗,艱難道,「所以薛相夫婦就是因為阮家沒什麼需要特別伺候的長輩、妯娌、小叔子、小姑子……選了你?」
她還以為是單純被阮清巖的才華吸引的呢!原來阮家人丁凋零也是重要考慮因素哈……果然她還是太天真了,該丟的節操,還是得丟啊!
阮清巖一臉平靜:「這也沒有什麼,哪有不替自己人考慮的?為兄願意娶這些千金小姐,不也是衝著岳家去的?」
呃,他倒是想得開。
秋曳瀾正要說什麼,秋染進來稟告:「廉家公子來了。」
「快請!」阮清巖立刻起身,「我們也去迎一迎!」
不忘記抓緊時間向秋曳瀾強調,「花魁賽完,你過來探望外祖父。我約尋羽溪來,像上次你偷看凌小侯爺一樣……雖然這不合規矩,但到底是你的終身大事,還是你自己喜歡才好。」
秋曳瀾嘴角抽搐道:「我才十三,你是不是想太遠了?」
「南方鄉間,許多女子十三歲已為人母!」阮清巖冷笑,「你少找借口——總之死了想跟江崖霜的那條心罷!我就你一個妹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人所惑、誤入歧途!」
「……」秋曳瀾無語的望著他: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來我有做江秋氏的心思?!
她果斷的轉移話題,「廉表哥對你很是仰慕……雖然說今日約在這裡會面,又是廉表哥獨自前來,為的是避免王府那邊有所察覺,但……」
阮清巖理所當然道:「我自然要與他討論會功課。也是今日有正事要商量,不便讓外人加入,否則我今兒就把尋羽溪喊過來了,如此一箭雙鵰,既彼此印證了課業,又給你挑了夫婿……」
「………………!!!」你要不要這麼既當哥又當爹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