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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0章 撥開雲霧 文 / 衡水溪

    李謙受重傷,寧楚暮潛心救治,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終於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李婉笛更是衣不解帶的守在床頭,寸步不離,家丁丫頭多次勸她去休息一下,寧楚暮也提過,不過都沒起什麼作用。

    房內燈火通明,寧楚暮在給躺在床上李謙施針探穴位,替其打通被刺客封住的經脈。許是持續的時間太久,向來一身清爽的他額頭竟滲出了密密的細汗。在一旁的李婉笛見此,掏出攜身戴著的手絹為他拭了拭汗,他卻似乎一無所覺。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應想想端著一盆水進來,正好就看見了那一幕,她頓覺得心裡被針扎似的痛了一下。穩了穩心神,她面不改色的將水放在桌上,而後也走到床頭。

    寧楚暮正在專心致志的替李謙扎針,似是沒注意到應想想的離去又回來。應想想看著那人,就是一天一夜不曾休息過,他面上依舊不見絲毫的狼狽之色。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心疼了,可又不能幫助他,唯有陪在他身邊。因為她記得他說過一句話,他說:小應,只要你在我身邊,什麼苦和罪,我都甘之如飴。

    應想想看著屋裡的另一個人,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她值得人欽佩。父親病重,她獨自一人擔起重擔,打理偌大的一個丞相府。面對親人才以淚洗面,表現出女兒家的柔弱,面對他人都是一副堅強的模樣。

    「我來。」就在李婉笛要再次給寧楚暮擦汗時,應想想阻止她的動作。然後在李婉笛詫異的目光裡,她從腰間取出一方白色手帕。就在她的手伸至他額頭時,他卻突然轉頭換針,二人面對面。即使是這樣,應想想也沒有停止動作,還是用手絹將他額頭的汗珠拭盡了方才作罷。自始至終寧楚暮都含笑看著她,也不阻止,任她動作。

    李婉笛瞠目結舌,彷彿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她一直就感覺那二人之間有些怪異,如今一見,更是連心臟都跳停了。她怎麼的都難以相信,那個俊美如仙人的大夫,他竟是……竟是喜男風的!那麼完美的一個人,如若不是她心中早有所屬,她又豈會不動心?到現在,她無比的慶幸自己早就有了意中人,即使那意中人也非良人,總也好過一個喜歡男人的人。

    應想想看著李婉笛突變的神色,不得不承認,她剛剛所為,確實有她刻意的因素在裡面。用蘇漫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這叫防患於未然。更何況,她剛剛見到的那一幕也確實是讓她不舒服得很。不經意間轉頭就對上了寧楚暮盈滿笑意的眸子,他眼中洞察一切的神色讓她臉上升起一股燥熱。起身就要退開幾步,他卻拉住她。然後在李婉笛和她睜大的眸光中,他親暱的附在她耳邊低語:「我不累。」

    看著她驀然變紅的雙頰,他墨黑的眸子閃過濃濃的笑意。應想想卻分明從他眼中讀到了促俠之意。她彷彿不可思議般的看他,這個男子……原來,他也是有這些表情的!

    接下來的日子,李謙在寧楚暮藥膳的調理下仔細養傷。每天來相府探病的人絡繹不絕,更有漸增的趨勢。丞相府的人忙得人仰馬翻,李婉笛則是分身乏術。這樣一來,整個丞相府裡唯一清閒的人就必數應想想無疑了。

    應想想作畫累了,在丞相府的後院隨意走動,看看四周的佈景,消遣時間。寧楚暮說,秦少臣來信傳的消息為他解決了所有疑慮,他師兄蕭昀之所以要他保李謙性命,是因為李謙原本是衡垣人,也可以說是衡垣的探子。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夜瀾對李謙一直信賴有嘉,尤其夜瀾皇帝還親自替李謙擋過箭,更甚,夜瀾太子還要迎娶他的女兒為正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李謙多年來活在忠義不能兩全之間,心力交瘁,最終請辭,想要歸隱。哪知道夜瀾皇帝其實早已看出了端倪,以為他最終還是要投靠衡垣,不惜痛下殺手。本來那場牢獄之災李謙是躲不過的,與齊流郢裡應外合才算保住了性命。皇帝之所以同意放他出獄,完全是齊流郢找到了一些有利於李謙的證據,還有齊流郢執意要娶他的女兒。至於上次的刺客事件,是也不是夜瀾皇帝所為,答案不得而知。蕭昀要寧楚暮救李謙,完全是因為先帝臨終時的遺言。他告訴蕭昀,說李謙和他是結義兄弟,那些年他早就發現了李謙的一些變化,但他並不怪他。讓蕭昀答應他,如若李謙真的背棄了誓言要叛變,也饒他一條性命。且不說如今李謙並沒有叛變,蕭昀又豈有不救之理?儘管李謙已經多年不曾傳過消息到衡垣了。

    那些俗事糾葛應想想都不甚感興趣,她唯一意外的是,李婉笛竟是內定的太子妃。她怎麼也想不到,齊流郢,看似無情無義的一個人,在緊要關頭卻頂著輿論的壓力出手救了李謙一家,直覺,原因是李婉笛。她輕勾了下唇角,果然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只是要分長短。突然,她聽到了一陣笛音,寂寥而空曠,顯然,吹奏之人有著無盡惆悵。她很意外,所有人都在前院聚焦,什麼人會到這冷冷清清的後院來。不過意外歸意外,她的好奇心並不重,所以沒打算去探視。據她所知,不管多麼強大的人,在某些時刻也需要一個寂靜的空間來舔舐傷口,如果有風度的人不經意間看到了,請繞道而行,不要打擾。而她目前所做的就是如此。

    她刻意避開了笛音嘹亮的一頭,朝另一方走去。哪知道她走的那頭聲音之所以不大是因為有蓊蓊鬱郁,蔥蔥濃濃的樹木、竹林等在隔音,所以陰差陽錯,她越走其實就越接近了那笛音所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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