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下山 文 / 夢惜新月
看著熟悉的環境，慧正竟是久久無法入睡。慧正坐在床邊，取出那隻玉笛放於嘴邊細細的吹奏，聲音很輕，也很舒緩。
靜夜的笛聲，來自敞開的心扉，悠揚飄蕩、綿延迴響，縈繞著無限的遐思與牽念，緩緩地飛昇。升到那有著星辰與皎月的深空裡，和著雲絲曼妙輕舞，如同天上人間的喧嘩化作一片絢爛織錦，一幅無聲的靈動畫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
「慧正！」不知什麼時候，悟道出現在了門口，一聲似呻吟般的聲音，打斷了慧正的笛聲。
「師傅！」慧正看到站在門口的師傅，忙起身向悟道行禮道。
悟道擺擺手，看著慧正臉上浮現出一絲欣喜之色，笑道：「沒想的你在樂器上的天賦，絲毫不輸於在修煉上的天賦啊！」悟道走進房中在一旁坐下。
「師傅，過獎了。沒有您和後山守靈的前輩的教導弟子恐難活到今日了。」慧正微笑道。
悟道心中一喜，不在談論這個話題，面色一正道：「慧正，今日山下祁陽城東側三百里處有一小鎮名喚青河鎮，近日小鎮居民仗以生活的牛羊家畜頻頻失竊，至今未獲盜賊。此本小事，但於今日求我佛門，方丈不可坐視不管，所以就由你前去查探清楚。本應你與其他師兄弟一同前往，但是你幾位師兄也皆有任務在身，只好你獨自下山了。」
「弟子明白。」慧正躬身，雙手合十說道。
悟道滿意的點點頭道：「你自幼便生活在天逸寺，於世間滾滾紅塵相隔離。佛說：永恆的修行不在山水間。慧正入世是修行的必經之路，所以你這次下山可以細細體會這大千繁華世界。」
悟道看著一旁，細心聽教的慧正繼續道：「眾生紛繁，有人活的瀟灑，有人活的拘束，但也只是一種存活於世間的姿態。無論你是修道仙人，還是平凡的俗人，是道祖稱聖，還是築基未成。切記，雖入世，但無論你被這世俗的煙火熏染多久，被滾滾紅塵困惑多久，你一定要守住心靈深處最潔淨的角落，永遠如初時美好。」
慧正聽著師傅的話，似懂非懂但仍是重重的點點頭道：「弟子謹遵師傅教誨。」
悟道看著面帶疑惑的慧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你不必困惑，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為師今日所說之話，只是希望那日不要來的太晚。」悟道抬起頭望向窗外漫天的繁星點點，似有寫悲傷的說。
看著師傅望向窗外，慧正下意識的跟著望向窗外，只是漫天的繁星，如無數小眼睛一般眨啊眨啊，慧正望的出神。
片刻之後，悟道收回目光，見慧正望著星星發呆，輕咳一聲。
慧正怔了一下，臉上一紅，道：「剛才見師傅望向窗外，弟子不覺也看向窗外，被漫天美麗的繁星吸引住了心神。」
悟道聞言細細端詳慧正，隨即失笑搖頭，道：「曾幾何時，我也做了那最柔情的人，為一朵花低眉，為一片雲駐足，為一滴雨感動，為星空而攝住心魂。」
見慧正還要解釋，悟道擺擺手，卻又提起另一件事正色道：「慧正，下山後你當改名換姓，決不可對外人提及你是天逸寺弟子。」
「師傅！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慧正聞言愣了半晌，才吶吶問道。
悟道看著慧正，緩緩地道：「天逸寺是天下正道之人的領袖，修道之人的嚮往之所。若是傳出我佛門弟子竟修煉魔功，我天逸寺的名譽將毀於一旦啊！」
慧正聞言，如遭五雷轟頂般，臉色剎那間蒼白如灰，口中喃喃道：「我是天逸寺的恥辱，恥辱……！」
悟道看了慧正一眼，瞳孔微微收縮，低喝一聲：「胡說！！！」
「慧正，我們出家人本是極為淡泊名利，你雖修有魔道功法，但仍是我天逸寺的弟子。只是天逸寺萬年清譽是祖先之物，你我理當保全。你內心善良，雖修魔道功法但只要一心向善，降妖除魔。便是我天逸寺的驕傲！你我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怎可因小失大。」悟道低聲喝道。
慧正被悟道一喝，清醒了許多，呆在原地看著悟道，眼中噙著淚水，嘟囔道：「都是我的錯，為什麼中毒，為什麼讓寺裡名譽受損？」
悟道聽到慧正的話，哼了一聲，道：「哼！當年為師和方丈冒險為你解毒，怎料到今日你竟會如此不堪。」悟道聲音中暗含佛門醒魂音，讓慧正鎮靜了下來。
悟道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慧正，說道：「名譽本是身外之物，被世間俗人追求，到最後反是累人之物。」
「師傅，弟子明白了，請您原諒方才弟子的愚昧。弟子當年身中劇毒，如果不是師傅和方丈救治，弟子早已命喪黃泉。弟子早已將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了，弟子只是怕被家拋棄。」慧正本就天資聰穎，被悟道喝醒，自然明白師傅的擔心。
悟道欣慰的看著慧正，明白此時慧正心中一定如翻江倒海般難以平靜。此時能說出這番話來，對於旁人已是不易。
悟道深深的看了慧正一眼，說道：「慧正，當年你師兄將你在山下林中抱回，求我收你為徒。我見你與佛有緣，便將你收於門下。這次你下山修行，不可暴露本姓，為師便為你另取一姓，姓林，以後你就叫林正，可好！」
「弟子全憑師傅安排。」慧正心中仍是難以平靜，聽到師傅問自己於是點點頭道。
悟道看著慧正，為了天逸寺，別無他法。悟道說道：「慧正，記住今日為師之言。」
看了看窗外東方天際已經有些泛白，悟道對慧正說道：「為師就先回去了，待明日你就自己直接下山去吧！」說完，悟道頭也不會的向外走去，只是在明亮的月光下，悟道眼角有些晶瑩，卻是沒有人發覺。
慧正等悟道走後，將自己的包袱又背在了肩上，拿著那隻玉笛向山下走去。
慧正走出寺門，轉身向寺內拜了兩拜，兩行清淚在慧正臉上默默的流下，慧正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慧正本想將笛子放到嘴邊，可是那兩行淚卻是流到了嘴中，淡淡的苦澀。
往日有些尖銳的笛聲，此刻竟『嗚嗚嗚』作響，淚點點滴滴的落在笛子上，原來笛子背面有一道血槽，此刻竟是讓淚填滿了。
淚在血槽中流下，讓血槽更加鮮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