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23 文 / 那風

    一段時間過去，車子開進了藍城。藍城的夜色很美——不是藍城很美，藍城好比一個從農村出來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化妝了，有品位了，追求者多了，價值也就高了！藍城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引人注目的五彩繽紛，而是來來往往的人！走在藍城街道上的男人，身上沒提個包，總像個混混。而拎包的女人，孤獨走在街道上，不得不讓人可憐。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走路，看起來很羨慕，感覺上又有點不正經！

    車上的乘客做好準備下車的人不少，葉文清不知道要到哪裡下車，看著窗外，城市的霓虹燈灑在絡繹不絕的車輛、來來往往的人上。方雪怡的終點站沒有方向，安靜地看著乘客一個個下車。

    一路過來車上的乘客沒有多少人了，葉文清也想下車了，眼睛看著窗外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要在哪裡下車。「你到哪裡下車？」葉文清把頭轉過來問方雪怡。

    「我不知道，我都不記得我出生的地方在哪裡，我都沒有印象——隨便找個有人的地方下吧。」方雪怡的頭看著窗外，說了前面的話感覺廢話一樣，想了一下，感覺有人住的地方哪裡下車都一樣。

    「那就到前面有路口的地方下車吧。」葉文清說。

    「你也下車嗎？」方雪怡說。

    「是的。怎麼了？」葉文清說。

    「沒什麼。」方雪怡說。

    車子在一個路口停下了，葉文清與方雪怡下了車。眼前的藍城隱密的地方似乎不是軍事基地，而是藉著名義做不實際的行業。到處樓宇很高，看似酒樓很奢侈，裡面水深，不是平常人一眼能看出跟古代的妓院沒什麼兩樣的！明明看見是個美髮廊，幾條白皙長腿翹著坐在沙發上，仔細一看，都是靠兩條腿跑江湖的！這一帶似乎跟「色」沾邊，其它行業不敢侵犯，都逃到別的地方去了。

    順著人流動的方向，走在藍城的人行道上，像一支螞蟻軍隊我看著你的屁股你看著他的屁股不停地走。這是一條不知通向哪裡的石磚人行道，人行道有些地方坑窪不平。一棵棵樹木獨立在人行道的兩旁，隨著人行道通向哪裡，哪裡就這麼獨立排著。

    這裡的住宿、飯館不知被擠到了什麼角落，人行道旁儘是些五花八門的商舖。兩人不得已哪裡有路口就往哪裡走。

    「阿姨，你好！」葉文清叫住一位路過的女士，「請問，哪裡有餐館？」

    這帶地方看起來太平其實並不太平，葉文清突然而來的叫喚嚇到了女士，女士的驚恐表情也嚇到了葉文清。「那邊。」女士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匆匆離開了。

    「以後別亂叫阿姨，要叫姐姐。」方雪怡對葉文清說。

    「什麼啦，那人一看就是個中年婦女。」葉文清說。

    「你別管人家是不是中年婦女，要是有個小孩管你叫叔叔你心裡也不會好受。」方雪怡說。

    「那是兩回事——」

    繞過了一個路口，向著那個方向走，餐館沒有，洋餐館就有一個。葉文清有點傻眼，站在門口邊，不知道要不要進去。往四處看了一下，彷彿覺得這不該是人的地方。方雪怡走了進去，葉文清也只能跟進去了。

    「給我的哈巴狗來個漢堡包！」排著隊，前頭的一個女士把狗放在服務台上，吩咐服務員。

    葉文清感到好奇，把頭伸出去看。那狗長得很難看，四隻腳似乎營養不良，腳趾頭特別大，後腿彎曲不直，眼睛很饞地看著服務員揣出來的漢堡包，嘴巴伸出的舌頭，由於興奮，滴了幾滴唾液在服務台上。

    「這樣也行！」葉文清胃裡想嘔，考慮要不要走。

    「要什麼？」排到方雪怡了，服務員問。

    「你要什麼？」方雪怡轉過頭來問葉文清。

    「這個那個。」葉文清指著服務員頭上面貼著的看起來很大很好吃的圖片說。

    「來兩份。」方雪怡說。

    「我去付錢，你拿食物。」方雪怡說。

    「總共多少錢？」葉文清問。

    方雪怡伸出幾根手指，然後伸了回去，說：「這頓算我的。」

    葉文清摸了幾張紙

    *看書*網列表（葉文清感到好笑，抓起盤裡的洋餐看了幾眼，猶豫要不要吃，不吃又白白浪費了錢，心裡叫怨，閉上了眼吃了一口。

    「你怎麼了——不想吃？」方雪怡看見葉文清難看的表情，問。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這東西……像狗糧。」葉文清看向狗的方向，心裡本不想說，但還是說了出來。

    「你沒吃過這些嗎？」方雪怡問。

    「沒吃過，我都不去這種地方的。——狗也吃麵包，進化了！」葉文清的確沒去過洋餐館，如今有機會進來了，看見了覺得也就沒什麼了。

    「哦，那狗是吃麵包的，不啃骨頭的。我家也有一條寵物狗，不吃米飯，吃肉，日子過得比人還好。」方雪怡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轉過頭來說。

    葉文清聽不進狗的生活比人好的話，心裡嚥著一肚子氣，很想說話。突然覺得跟方雪怡講道理，不是同一路人，話不相投，再說跟異性講道理吃虧的是自己。想到這裡，葉文清不想說話了，拿起飲料喝了幾口。

    「一會吃飽了，先去找個地方住。」方雪怡吃著食物，說著話。

    吃完，二人出了門口，找了個過路人打聽旅館，得知沿著外面的公路走幾分鐘看見一個路口進去就有旅館了。二人二話不說，開始出發。

    方雪怡看上眼的豪華旅館葉文清看了幾眼停下腳步說進去的話過幾天就沒錢吃飯了，方雪怡財大氣粗說她給，葉文清怕欠人情，說什麼都不願意住在豪華旅館。方雪怡問葉文清，說：「到底住什麼樣的旅館？」

    在葉文清心裡，便宜的就行，最好免費的。然而考慮到方雪怡這類千金小姐，葉文清一時難以開口。

    「說話啊。」方雪怡看不慣男生話到嘴邊不想說的樣子，心裡很是著急。

    葉文清後悔跟方雪怡在一起，事到如今，進不進去似乎由不得他了，方雪怡已經開始走進門口了，他只好跟著進去。

    方雪怡要了兩個房間，全身輕鬆的樣子，對葉文清說：「今天晚上要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早上不許叫我，我起床會去敲你的門。」

    葉文清應了聲，跟著服務員後面走進了電梯。

    出了電梯，找到了房間，服務員把鑰匙交到二人手中，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葉文清沒住過這麼漂亮的房間，心裡高興，但看到角落上有一台電腦，房間再漂亮都吸引不住他了。打開了電腦，什麼事情都拋到了腦後，就連身上的倦意都感覺不到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二人從旅館出來，太陽早就出來了，天已經很亮了。藍城的清晨沒有鳥叫聲，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藍城的人行道上跑步的沒幾個，散步的也沒幾個，匆忙來往的人很多，這裡的人沒有閒暇卻奔碌在時間的無情歲月中。走在這陌生的道路上，彼此走著的人，對沒有感覺的人不會多看一眼，而有感覺的，都是擦肩而過。

    兩人買了份早餐，來到了公園找了個草坪坐。公園裡老人居多，此時年輕人很少跑去這種地方。能看見的似乎是露宿過夜，整個人保持著七分警惕三分睡意，經了一夜寒風，人就沒精打採了。

    公園像校園，看起來沒有新鮮的感覺，也只有看人了，公園裡的人有如動物園裡沒見過的動物看了幾眼就沒意思了。如今漂亮的女孩在公園是很難遇到的，能遇到的又在別人懷裡的，不在別人懷裡的又看不上眼的，形單影隻走著。而那些路過的，只是過客。

    方雪怡見不得葉文清把人當風景看，想起在候車廳的事情就有點生氣，推了一下葉文清的肩膀說，「看什麼，有點教養好不好？別老往別人身上看——什麼素質來的！吃完了，去找工作，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什麼人來的，真是的——」葉文清受到突如其來的教訓，出了一口氣，另一口氣嚥回了肚子裡想方雪怡這人怎麼也會教訓起人來了？怎麼看她都不是這種人。

    「走啦！」方雪怡叫。

    「這不是走了嗎？」

    「快點好不好？別讓我老說你！」

    跟方雪怡走在一起，葉文清心裡不痛快，大半天不說一句話。每到一個公司都是方雪怡說話，看見方雪怡焦急的樣子，葉文清心裡高興。當方雪怡問葉文清，你們男的怎麼回事，想進去做份普工都成問題。葉文清這才開口說不知道。方雪怡說十個公司有**個招女不招男，你們男的怎麼活的？都跑去做骯髒工？還得看你有沒有技術呢！不然又是一份死工！方雪怡想起小時候讀書時，方父到工地做的那十多年，每逢過年回家喊了沒錢接著喊腰酸背痛，方母不知勸了多少次方父不要再到工地做了，可是方父性格執拗，內心感激方母能說出讓人心暖的話，明天又繼續到工地苦幹去了。方母很反感「活到老，學到老」——而那個「學」字倒像個「干」字，怎麼看都像是「活到老，干到老」。於是，好面子的方母放下面子向娘家要錢，不然靠方父那點錢交了兒女的學費真不知怎麼活了——

    葉文清點頭不說話，他相信以後一定會很有錢，畢竟有志可以論天下，做個有錢人一直是他的志向。至於怎麼才會有錢葉文清不想去多想，走步算步，等待時機。現在找不到工作就繼續找吧，天無絕人之路，葉文清堅信。

    藍城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個陌生的地方，每到一家公司總能看到寫著幾乎一樣的招聘內容，女性能進去的地方，男性總垂頭喪氣，尤其是無經歷無技術之人，只能走過一家是一家。如今走在大街上口袋裡沒有兩百塊錢，走起路來腰彎了半截，眼睛也就不敢隨便亂看。葉文清像個落難街頭的流浪漢聽憑著雙腳要去哪裡就到哪裡，與行屍區別在於雙腳跟著方雪怡沒有失去意志。

    「兩位是找工作的吧？」酒樓門口靠邊處有一個招聘啟示，一位長得俏麗衣著時尚的美女問方雪怡。

    「是的。」方雪怡說。

    「你們想做什麼工作？」美女說，「看看吧。」

    招聘欄列著的幾乎男女不限，年紀在18到35之間，除了經理、主管之外，文化程度不限，薪資均面議。

    「以前有沒有在酒店做過？」美女問。

    「沒有。」方雪怡回答。

    「公關：男女不限，要求面貌端正、大方、思想開放，薪資面議——」葉文清看著招聘欄說，「什麼是公關啊？」

    「不知道不要亂問，走吧！」方雪怡心裡罵葉文清無知，轉過頭就走。

    「今天不找了，明天再去別的地方看看。」方雪怡說。「好累啊，先回旅館好好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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