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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52 文 / 洛神雲

    顯然,剛才有人在場,他們兩兄弟沒有喝得盡興,雖然一人都已經喝了六七瓶,可是這點酒,顯然不能將他們放倒。

    上樓開門,兩人換了鞋子,將燈和空調打開,便是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開始胡聊亂吹。

    到了兩點鐘,兩人便是倒在了沙發上,所幸的是著沙發夠大,這兩爺們躺在上面,沒有絲毫擁擠。

    「葉子,我可是要為你打一個大大的天下呢。」

    兩人都醉了,滿地的垃圾沒有人打掃,躺在沙發上,亮子閉著眼不知道是說的醉話還是什麼。

    而葉孚甲聽見之後,心裡感慨萬千啊,他想不到小時候的玩笑,這憨大個還記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亮子的這句話,他的眼角有著半滴眼淚。

    這一夜,亮子與葉孚甲都各自想著自己心事,沒有過多的交流,因為兩人怕,怕提到什麼事,對方不准,亮子知道葉孚甲擔心他混,混得到時候命都丟了。可是他呢,沒法,唸書不行,只有從老爺子學來的一身拳法勉強可以,就只能以這種方式為葉子打天下了。

    他想著兩年前,葉子剛上高中,自己出事了,因為得罪了東城一個大哥,差一點被那位大哥的小弟打廢甚至命都要沒的時候,是葉子,葉子不知從何而來,手中拿了一把三尺長的刀,衝到了那位大哥面前,讓他的手下放了自己,讓得自己撿了一條命,也讓得自己有了今天的地位。

    而那時,葉子不過十五歲。當時他拿刀的手都有一絲顫抖,亮子看得真真切切。

    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那位東城的大哥並未找葉子的麻煩,可是,這也讓得蒙江偏執的認為他這條命就是葉孚甲給的。

    第二天兩人都是睡到十一點,方才醒來。

    葉子先起來,看著滿地狼藉,搖了搖頭,揉了揉自己略微有些發脹的腦袋,起身去洗簌一番。

    過了一會,他拿著掃把將地面打掃了一番。

    昨晚開著空調睡覺,頭有點不舒服,只是還好,練了十多年的把式,還是沒白練。

    他出門,看了一眼酷熱的天空,伸了一個懶腰,下樓買了一些吃的拿上樓,看見亮子還在睡,就離開了這裡回家了。

    回家的時候,他母親並未問多問,只是念叨幾句少喝點酒。

    葉孚甲聽後嬉笑著臉皮說,知道了,說完就上樓去了,還是躺在那張床上,只是他滿腦子想的東西有些多了。

    而在葉子走後,臥於沙發之上的魁梧漢子,驀然睜開了眼,看著桌上的飯,又是難免一陣感歎。

    起身,拿著東西吃,心裡萬般滋味。

    「葉子,我和滿堂都要看你飛揚跋扈,你可別讓我們失望啊。」嘴裡包著東西,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他那睜得大大的眼睛努力的抬著,眼睛裡眼淚在打轉。

    這等漢子,居然也有要哭的時候。真的難啊,想當初他被人追截的時候,挨了幾刀都沒皺下眉頭,如今卻流露出這般神色,難以不讓人動容——

    「大哥出來了。」在縣城西城區的一座佔據著頗有面積的建築前,停靠著數十輛黑色小車。

    最前方的車不差,奧迪a8,兩百來萬的玩意,著實有股子華貴之意。談中庸,算不上,性能之好,德系轎車實難出點紕漏。

    後方站著數十個漢子,每位漢子皆是身著西裝,臉上流露出的煞氣著實讓人害怕。

    最前方的a8前,一個身穿黑色架子衫的男子,看著從這建築大門中走出來的那人,在那喊著,讓得原本有些鬧熱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皆是彎腰低頭喊:「李哥好!」這個場面著實有些震撼人心。

    建築裡面,穿著警服的幾人看著這場景,說沒有被震撼,假的,雖然幾人看見過大場面,可是今兒這場面,他們幾人還真沒見過。

    而那男人,沒有理彎腰低頭的眾人,而是回頭,看了一眼關了他三年的地方,心中還有些陳雜。

    轉身,看向這些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站著幹嘛,還想讓老子進去住兩天?」頗帶江湖氣息的吼話,讓得眾人抬頭,有些稍微上了點年紀的漢子聽見之後,眼裡隱約有著水珠在轉動。

    眼前這男人,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個不太高,頂多一米七三。

    長得有股子男人味,還有著一個發亮的光頭,彰顯出他的獨特之處。

    然後,他大手一揮,上了最前面的那輛車,進車看見後座上的兩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起來。

    「李子,終於回來了。」略帶哭腔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間,讓得這位在這縣城呼風喚雨的漢子有些難以自己。

    「媳婦,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被外面漢子稱作李哥,被眼前的女人稱作李子的男人,感慨頗多的說著。聲音有些沙啞。

    「爸」李建東聽著聲音,循聲向著老婆身邊的小孩看去,又是笑了。

    他看著眼前的兩人,心裡的感慨有些多,身為該縣能呼風喚雨的大混子,居然在監獄裡呆了三年,那得是多大的事?

    監獄裡面的獄警看著緩緩離去的車隊,均是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

    有一個年輕的獄警,看著是剛從警校畢業的,來這沒幾天,看著離去的車隊,臉上顯露出不平嘟囔著:「不怕再進來關幾天,你混得再厲害難道敢跟公安局叫板?」

    他說話的時候被旁邊一個稍微年長的,一看就很精明的獄警聽見,笑了笑,隨後拿了只煙,丟給這年輕獄警說:「公安局叫板算什麼?連縣委班子幾個都跟他把酒言歡,稱兄道弟。小子,紅旗下有光明,那自然有黑暗。」

    年輕獄警聽後,心裡一驚,看著一臉意味深長的老獄警,心裡被震撼得不行。

    敢公然與政府叫板的存在,實難是這升斗小民難以想像的存在。

    老獄警看著離去的車隊,心裡說著:「江縣,看來又不平咯。」

    隨後他便是哼著小調離去,留下那個年輕獄警在這兒。

    升斗小民一天到晚只知找錢養家餬口,思量著什麼時候又可以出去吃頓好的,偶爾能抽包好煙,就會歡呼得很,怎麼會想到還有這些東西存在?

    所謂的縮小貧富差距,幾屆領導人都在奮鬥實現,可是現實終歸不是夢,沒那麼容易的。

    就像這江縣,那大混子李建東便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能犯下挨槍子的罪,最後硬是只在牢裡呆了三年便出來,這等能量又是那些升斗小民能想像的?答案顯然,不能。

    此時已是正午,車隊浩浩蕩蕩的駛向江縣大飯店。

    縣城唯一一家四星酒店,李建東的手下安排在這為大哥接風洗塵,除去晦氣。

    進酒店門口前,跨過事先準備好的火盆,在端著金盆的盆裡洗了下手,然後不急不緩的接過小弟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下手,張開雙手,披上新衣服。

    而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上二樓大廳,這二樓不小,能容下五六百人同時就餐的地方怎麼算小?

    他登上最前方的檯子上,沒要話筒,直接扯開嗓子吼:「我李建東,回來了。」

    就這麼七個字,沒有華麗辭藻的渲染,卻讓得下方在座的數百人心裡激動。

    李建東,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沒上過幾天書,就憑著把握的時機以及拳頭打下了江縣的半壁江山。能與縣委常委一起稱兄道弟的存在,在他們這些眼中,怎麼不是偶像?

    一個十來歲出來混,混了二十年,終究混出了模樣,讓他們心中怎能不沸騰?

    「今兒,大家吃好喝好,我李建東這杯先喝了。」然後拿過桌上的茅台,往杯子裡倒了去,五十多度的白酒,何況還是茅台,一口喝三兩,如此豪情怎能不讓下方兄弟叫好?

    下方之人,看見之後,直接叫好。

    在道上混的人,大多是酒肉之人,沒有那麼多歪歪道道。

    這頓飯一直吃到下午四點方才散去。

    李建東的老婆與兒子並沒有在這裡,而是直接回家了,因為晚上李建東還要去參加道上的幾位給他準備的接風宴,所以回家睡了一會,便是起床帶著孩子老婆趕向江縣大酒店。

    李建東回來了,江縣的天又得變一變了。

    那兩個半大的孩子也要過得忐忑幾分了啊。

    李建東出獄,江縣的大小混子都知道了。

    所以,當晚上李建東帶著家人來到江縣大飯店的時候,看著飯店前停著的這些車,並沒有絲毫意外。

    數十輛價值四五十萬的車,偶爾還有幾輛價值百萬的車出現,也沒能震撼眼前這男人。

    也是,從一個算身無分文的孩子打拼到現在,又有什麼他沒有見過的?

    他看著那輝煌無比的門口前,站著的一群人,從容下車,牽著七八歲的兒子,讓老婆挽著手一同走去。

    「大哥」在門口前,一個身穿架子衫的魁梧漢子,雙手臂紋著兩頭狼頭,粗壯而有力的手臂有些像泰坦手臂一般。他看見李建東走過來,就招呼了他一聲。

    李建東看著他,嘴角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打完之後又與諸位大大小小的混子打招呼,然後在眾人的擁護下走向電梯,上三樓。

    三樓不同於二樓,二樓,尋常百姓就能進,可是三樓,一般只給有錢有勢的人開放的,裡面的豪華,豈是二樓能比的?

    看來,江縣的大小混子為了這西城大哥花了些心思啊。

    走進三樓,眾人落座,李建東又是上台講了些話,講到最後:「三年前,因為那件事讓我進了圈裡,我沒什麼不服,可是這三年來,始終有件事縈繞在我心頭,有點不舒服,我混了二十來年,真沒有這麼憋屈。」

    他仿若是在講述一個故事,讓得下方原本有些吵雜的空間,略微的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們知道,李建東,這位佔據江縣半壁黑道江山的大混子說的是什麼事。

    三年前,被兩個十五歲大的少年掃了面子,當時在江縣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著實將他的顏面掃了個乾淨。

    如若不是因為他那時正是犯了事,在場眾人都知道,那倆小子鐵定完蛋。

    「不過,現在我回來了,有些事也該做了。只是人上了年紀,都想為自己的後輩積點德,我啊,不想要那兩小子的命,明兒我親自去找他們。我說這些,只是想說,我李建東還沒有多老,我這人,喜歡記仇。年輕人我可以放過,可是,有人老了還不要臉,那就別怪我李建東翻臉!」說到後面,一張略顯英俊富有韻味的臉還是那麼平靜,可是這語氣在場眾人都能聽出,一個字:冷。

    下方諸人聽見之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

    李建東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年輕人嘛,他可以放過,為自己的後代積點德。可是有些人,上了年紀還不知道該做什麼,那他就不能不翻臉了。

    下方眾人,看著台上似乎略微有些陌生的男子,心思各異,各自在琢磨著這李建東話裡的話。

    李建東,身高不過一米七三左右,看著有些和善,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狠。

    憑借草根身份,能有今天這位置,能不讓人佩服?七十年代末的人,骨子裡都有一股狠勁。更何況這人還是江縣的大混子。

    李建東看著台下這些人,臉色不變,因為他回來了,雖然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改變不了的。

    「我李建東,今兒謝謝各位能賞臉來這,為我接風洗塵,我高興,今晚大家吃得開心一點,喝得開心一點。」到最後,李建東不顯山不露水的說了這麼一句與前面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可是下方的人,有些資歷的混子們,卻是不由自主點了點頭,因為這,李建東剛才說的話無不展露出一個大哥的風采。

    「有些人,就算是時間也不能磨滅掉他的存在。」魁梧漢子心中自語,端起酒杯悶聲不響的喝了一口。臉上表情滴水不漏。

    李建東走下檯子,開始與眾人把酒交談,只是喝了些之後,他就與眾人告辭。

    只是,等他們散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他喝酒雖然也喝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今天才回來,有些事還沒有做。自然不會再喝太多。

    何況,明天這江縣數一數二的大混子還有事要做。

    他離開的時候,眾人也沒有過多挽留,知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還有就是,他的身份足以藐視眼前這大廳多數人。

    江縣,二十一世紀初期,並沒有很大的發展,在渝城還未成為共和國紅色政權的直轄市的時候,充其量只算是一個剛剛脫落貧困縣帽子的小縣城。

    作為江縣大混子,親眼見證了這座城市的發展,他站在江縣大飯店門口的台階之上,看著馬路上稀落的人影,忍不住拿出一支煙,點燃,飄飄然的吸了起來。

    他的媳婦看著自家男人,沒有多說話,只是用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李建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抱著媳婦說:「自由的滋味,真好。」

    此刻的他似乎是褪去滿身戾氣了,閉上眼就像一個小孩一般。

    張露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愈加濃厚。

    幾分鐘之後,李建東手一招,便是有車過來。

    他與他媳婦先後上車,他的兒子早一步被人送了回去。現在就只有他們兩人。

    幾輛車護送他們先後駛出江縣大飯店,這裡逐漸恢復了平靜——

    「蒙哥,李建東出來了,他說,明兒會來找你和葉哥。」亮子站在自家的陽台上,琢磨著剛才他一個小弟打來的電話,尋思著是不是要做點什麼。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又響了。

    「蒙江,我聽說了,你別衝動,等明天他來找我們,作為有頭有臉的人物,並且剛出來,應該不會對我們做什麼的。」電話那頭傳來發小的聲音,本來有些暴怒的蒙江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蒙江,一直偏執的認為只要葉子說的話,都是對的。他讓他做的,他都會做,只是,如果是威脅葉孚甲的事,就算葉孚甲不讓他做,他也會去做。

    這就是蒙江的偏執。

    這便是葉孚甲的發小,他的兄弟。

    「嗯,葉子,聽你的。」蒙江聽後,只這般說了一句。電話那頭的人聽見之後,不再多說,就掛了。

    「葉子啊,從小咱倆就發誓,要做川渝數一數二的人物,要做川渝袍哥,我等了這麼久,還在等,可別讓兄弟白等了,現在李建東這雜種能為難咱倆,我不收拾他,我留著,讓你親自收拾。」蒙江從煙盒拿出了一隻煙,放在嘴裡點燃,稜角分明的臉龐極具男人味。

    他裸露的上身上的傷疤在訴說著這個只有十八來歲的漢子是多麼的有故事,多麼的有男人味。

    這一夜,似乎與前幾日一樣,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依然還是燥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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