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神秘的來客 文 / 嵩山淚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拚命的趕路,天氣就像女孩的臉,陰晴不定。
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已經完全見不到人了,四周都是茫茫白雪,岩石和裸地都隱去了行跡,我極目遠眺,恢弘的雪山在朝陽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莊重而威嚴。
這一天,我爬上了一座山脊,常年不化的雪山,每一次來都是不同的樣子,還好王盟那小子給我準備了指南針,我才不至於看著太陽辨別方向,不然在陰天裡我還真是沒有辦法。
依稀的記得,當年悶油瓶站在這裡,對著遠處的聖雪山深深的朝拜,我想,在這座雪山的深處,一定有他最敬仰的神。
當天晚上,我在附近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歇了下來,點上無煙爐,卻感覺依舊有些冷,我把王盟給的羽絨服套了兩件在身上,縮在睡袋裡,寒意才稍稍的減了一些。
夜裡,山風一直呼呼地刮著,像一大群人在唱歌,我裹緊睡袋,隱隱覺得,聖雪山的第一場大雪,就要來了。
以後的路途都顯得無比艱難,我穿著兩件羽絨服,臃腫的像只大狗熊,積雪已經沒到我的膝蓋,每一步都要把腳拔出來,在踩下去,像極了水牛在泥淖裡行走,愚笨而拙劣。
這一次我格外的小心,認準了一個方向,然後把眼睛閉上,憑著感覺向前走,因為小哥不在,若是雪盲復發,這片雪山很可能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可是事實總是不讓我如意,我正打算閉眼的時候,感覺腳下一沉,四周的雪大塊大塊的滑落,我心想,糟了。
在掉落的過程中,我的手拚命的亂抓,希望能夠抓到岩石,可是所到之處全是軟綿綿的白雪,然後我就直接被甩到了雪地裡,濺起了一大團雪屑。
我的腰!
我的腰一定斷了,我想。
這裡居然會有巖體,不應該是平地嗎?
我疑惑著,伸手去摸那罪魁禍首,撥開上面的層層白雪,終於摸到了,可是,咦!
不對啊,這感覺,是一隻手!
我打了一個冷戰,可是這時山上的積雪都已經坍塌了下來,我被埋在這積雪裡,山上的積雪還在繼續下滑,我若不趕緊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很可能成為這個粽子的陪葬,想到這裡,我顧不得管他了,就算是粽子也凍僵了吧!
我拚命的舞動雙手把白雪撥開,可是撥開了一塊上面又掉下來更多,我想著悶油瓶會不會突然出現一把把我拽出去,隨即意識到悶油瓶還在青銅門裡等我呢,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買這個時候還是想靠他。
我思索了片刻,終於有了一個辦法,我在雪裡艱難的脫下身上的羽絨服,掏出火機,點了半天終於點燃了,這羽絨含棉量還挺高的,這一點,立刻就燃燒了起來,四周的白雪如潮水一般退去,我趁機把這個粽子一起拖了出去。
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要虛脫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烤人肉的味道,我躺在雪地裡,看見太陽在我頭上打著旋,不一會經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事實上,當你身邊躺著一個粽子的時候,儘管你再累,也是沒辦法睡好的。
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況,艱難的從雪地裡爬起來,爬到粽子身邊,拂去他身上的白雪,再看到他臉的那瞬間,我愣住了。
這他媽的哪是粽子啊,這不是胖子嗎?
胖子此時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連手都凍僵了,我有些急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胖子!」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這怎麼可能!」
我心裡此刻萬分絕望,本來事情就已經很糟了,現在胖子又出事了,悶油瓶被困在青銅巨門裡,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拿出背包裡剩下的所有羽絨服,套在了胖子的身上,用繩子把他綁在我的背上,我想,我必須找到溫泉,否則,我和胖子都會死在這裡。
我摸著胖子那冰棍一樣的胳膊,心情有些複雜,恨不得立馬把他放在羽絨服上點一把火燒起來,胖子屁股烤疼了一定會大叫著跳起來,我想。可是我據的更多的情況會是胖子不會起來,一直等到火把他燒成灰。
我有些沮喪,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在雪地裡凍僵的人是不能立馬用高溫來緩解的,因為這樣骨頭經歷高溫和低溫兩個極端,很容易嘎崩一聲,就斷了。
想到這裡,我把胖子放到雪地裡,捧起一大團雪就往胖子的臉上揉,搓了片刻鐘,終於覺得他的臉部有了一些溫度,我鬆了一口氣,再搓他的胳膊,腿,當我把他全身都搓熱乎以後,我已經滿頭大汗了,這時候摸了摸他的脈搏,居然感覺到有細微的跳動,是的!雖然很細微,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
他媽的這雪還能把一個粽子搓成活人?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活著就有希望,我的彷徨和沮喪都一掃而空,剛把胖子背到身上,突然感覺腳下一沉。
靠!不會吧,剛剛爬上來,這又得掉下去了?胖子這個大冰坨要是砸在我身上,我的腦漿還不都給砸出來了!
可是這次下落很快就停止了,我掙扎了半天,發現只是一隻腳陷了進去,卡在了巖縫裡。
「胖子,你他媽的真是運氣好!」我看了一眼趴在我背上的胖子,有些欣喜的說道。
陷下去的左腳猶如伸到了戀人的懷裡,一股暖流傳來,空氣中瀰散的硫磺有些微微刺鼻。
真是眾裡尋他千百度,到最後,還是得靠重力來尋啊!
我看了一下四周的壁畫,確定這就是我和悶油瓶最後見面的地方,也就是說,我們離終點已經很近很近了,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旅程,,現在竟然這麼快就到了目的地,我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把胖子放在地上,從溫泉裡撈了一些硝石,塞在在旁邊石縫裡,扯了一些破布作燃料,不一會,硝石在石縫裡燃了起來,我摸了摸胖子的體溫,已經不冷了,便背著他躺在岩石上,安置好他,我脫下羽絨服,在溫泉裡舒舒服服的泡了一會,所有的倦意彷彿都在慢慢消散,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我想,前一秒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後一秒居然又覺得充滿了力量,我知道,這其中源於一種微妙的感覺,那就是希望。
吃了些東西,我感覺有些睏,可是我現在是不可能睡著的,想著悶油瓶就在我的隔壁,那感覺,比見到千年粽子還要激動。
我跑到那個巖體裂縫處一看,不出所料,那裡已經沒有路了,我記得當時悶油瓶在我前面爬行的時候突然消失了一下,第二次來的時候,悶油瓶過去了,可好似我醒來的時候路卻已經沒了,當時我以為是悶油瓶在裡面啟動了某個機關,可是我現在在外面,若真是如此,我還真沒辦法!
我有些鬱悶,把手伸進那個細縫裡,瘋狂的亂抓,希望能從裡面觸動機關,可是撓了半天什麼也沒抓到。
「喂,要燒死我啊,這,誰敢對胖爺這麼無禮,看我還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我回過頭,看到胖子跳了起來,原來是硝石燒的旺了,屁股上著火了,他不斷地轉圈圈想撲滅,嘴上一邊嘟噥著,「敢烤我肉,看我不剝了你的……」胖子抬頭,看到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有些微微詫異,然後一臉諂笑的看著我,「天真,你怎麼來了?哎呦,我的屁股!」看著他的慫樣,我忍不住想笑,一腳把他踹到溫泉裡,「嗤——」的一聲,一股人肉味嗆得我咳嗽了幾聲。
這時他才安靜了下來,看著我,一字一句的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點了一支煙,給胖子扔了一根,然後淡淡的說,「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
胖子撓了撓後腦,嘿嘿一笑,「我說我來旅遊的,你信嗎?」
我沉默了半晌,「要不是我不拋棄不放棄,你就早已經駕鶴歸西了!」
胖子嘿嘿的笑了笑,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在那種情況下,如若不是那巧合中的巧合,結局一定會很糟很糟。
胖子沒有回答我,這證明他有些事情不想說,我揉了揉太陽穴,整理了一下思路,大致也明白了一些。
首先,胖子在這裡出現,絕對不是偶然,而且時間正好趕上我和悶油瓶的十年之約,當年回來的時候,因為是關於悶油瓶的,我也沒有必要向胖子隱瞞些什麼,本來以為這一天來臨的時候胖子會突然出現說我們一起去找小哥吧,然後我會很認真的拒絕他,甚至連說辭我都已經想好了,沒想到,到了那天他沒有出現,而我也終於沒有聯繫他。我以為他遇到了重要的事情耽誤了,沒想到他卻早已經在路上了。
想到這裡,答案其實很明顯了,胖子這次來的目的一定是尋找悶油瓶,可是,這有能改變什麼,首先,他沒有鬼璽,他怎麼進那巨門,再者,進去了又怎樣,接替悶油瓶的人是我,這條路,只能讓我來走完。
我心說胖子你這次是在是有些衝動,很多事你都沒搞清楚,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說不定就白白的犧牲在這裡了。
我抬頭,結果就看到胖子拿著我遞給的煙在嘴裡嚼了起來,我有些驚訝的問道,「你啥時候也學小哥這麼來著!」
胖子一臉委屈的看著我,「我沒帶火。」
我一時間不知道是好哭還是好笑,心說胖子你這多久不見啊,越來越會賣萌了。
然後就看到胖子臉色有些憂鬱,「天真,其實一個月前,我去杭州找過你的。」
我有些驚訝,「我怎麼不知道?是不是當時我不在啊。」
胖子搖搖頭,「我那天去,找了你們店的夥計王盟。」
「可是王盟這小子沒說有人找過我啊,這小子,居然忘記告訴我了。」
「我就是去找王盟的。」
聽到這裡,我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老是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索性閉上嘴,聽胖子講。
「那天我去西泠印社的時候,恰好你不在,我的目的,其實就是找王盟。」
「他一看見我,便和我說你在西湖邊看風景,我阻止了他叫你回來,告訴他你的老闆即將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很大很冷,他一個人,去了恐怕很危險。」
「我看到那個夥計有些擔心,對你的安危還是挺在意的,也就放下心了,從包裡拿出假的鬼璽,對他說道,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幫我掉一個包,或許我會幫到他。」
「我看到他遲疑了一會,估摸著是因為經常見到我們在一起,對我們的關係有一定的瞭解,所以最後他還是答應了。」
「他把鬼璽地給我的時候,估計是早已瞭解到你的牛脾氣,如果老闆還是要出去怎麼辦?我有些吃驚,對他不禁有了一些好感,如果你的老闆一定要出去的話,我一會把他平安帶回來。」
「他點點頭,對我笑了笑,胖老闆小心!」
胖子吐了一口嘴裡的煙,繼續說道,
「這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像極了曾經的你。」
我靠在巖壁上,有些微微動容,半晌,我才緩緩說道,「老九門的下一個接替者,是我,所以接小哥回來的人,一定是我。」
「我知道。」胖子慢慢的說道,「總會有辦法的。」
「總會有辦法的。」
我聽著這句話,知道這裡面,包含著胖子的無奈,還有那種堅定的決心。
即使要與命運作對,也在所不惜嗎?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來,想起我行李中用不完的羽絨服,還有那個指南針,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當我還沒來得及整理心情的時候,胖子突然發瘋一般沖了起來,把水甩了我一臉,我正準備罵他說你丫的讓人安靜一下不行啊,就聽到他大叫一聲。
「鬼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