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火光四起 文 / 冬綿
蒼邡邊境常有爭端，不過多是百人左右的斥候部隊相互角逐，上次大戰至今已有十餘年之久，為確保太辛帝順利就位，先皇一紙令下，五軍都督府左右都尉派兵遊走邊境，兩軍大戰三月有餘，韓遂損失慘重，不得不後撤二百里，緊固防線不敢越雷池半步。
太辛一十八年初，韓遂陳兵左元，戰事一觸即發，十萬韓遂甲士駐紮濮陽府，府內駐軍上輕車都尉欒琮鶯率兩萬邊軍潛行七十里，斬敵八千，兵部尚書晏解宗接連上書，吏部尚書丁宣緊急調令昭毅將軍徐勇赴濮陽接任總兵，統領一府事務。
蒼邡朝廷動作不斷，韓遂首戰折損八千悍將，卻並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小規模派出輕騎騷擾濮陽，左元，酈簡三府，就在雙方相安無事時，戰局陡然大變……
「立志、勤學、改過、責善，學生認為，夫學貴得之心，求之心而非也，學而立大致可用四點來概全」縣儒學是一縣最高教育部門，進士出身的教諭品職雖小，卻也正兒八經通過了殿試考核，關於科考細節，他們最有發言權。
文先生點頭沉思，半晌再次開口問到：「這些是你個人所得，還是借鑒他人之作？」
「回先生話，古語，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學生曾親自嘗試幾次，深覺格致學所用可與今之所學合二為一，學以致用方可起到呼應作用」。
套用心學『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這句話，一種蒼邡前所未有的學術理念既未脫離儒學大綱，又以格物為支點打開了另一條學術通道。
那日太仙樓一聚，仲帆表現出的精氣神帶給文先生很大的觸動，這個時代的書生縱然將所學瞭然於胸，依舊擺脫不了死讀書，讀死書的範疇，不說學以致用，單單格物，便沒多少人重視，在這一點上，極西大國離姒，赤堯，匽析已經走在時代前沿。
「明日，你將履歷整理一番交給我，二月準備參加縣試」探討完畢，文先生對仲帆交代道，同時心中思索『以仲帆本領，拿下本縣案首應該不難。』
提著兩包新茶拜訪文先生，教諭大人泡壺茶考校仲帆功底，起初兩人對答始終停留在教科書的層次，仲帆一言一行看似與尋常人如出一轍，可聊起來，觀點之新奇，言吐之不凡，令文先生大開眼界——
「帆，帆哥……」告別文先生，掩上門準備離去時，身後有人在喊自己，仲帆回頭望去，錢胖子紅著臉站在巷子裡，一手提著禮盒，另一隻手不停的在腦袋上撓抓，看模樣有些羞赧。
「錢兄你好，有事嗎？」儘管對錢胖子不喜，仲帆臉上還是沒有表露出分毫不快，轉過身禮貌問道。
「帆哥，我一大早去找馬尚，他說你在文先生這裡，我買了點東西，想去看看小妮，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眼見小妮和仲帆關係越來越緊密，尤其是上次街頭實踐發生後，錢秉仁又是擔心，又是羞愧，親眼見著小妮挨打，卻不敢出頭，這面子丟的可不小。
走進兩步，瞥了眼胖子拎的禮盒，上書『雲落齋』三字，這是縣裡有名的點心鋪，從麵粉到配料，統一在外地採購運來，尋常人可吃不起這鑲金的點心。
「哦？你去看小妮，找我做什麼，難道你不認得路？」
「怕小妮不肯見我……」胖子扭捏道。
「……」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樹上枝頭掛滿冰屑，銀裝素裹猶如畫卷中的美圖，天在冷也擋不住東境人的熱情，趁著不作工的空隙，相熟的漢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賭錢，周圍村落趕來的孩童捏著過年賺的幾文壓歲錢，蜂擁在賣吃食的商販周圍，整條街倒也顯得熱鬧。
「帆哥，你知道嗎？外面打仗了，聽說打的很凶，軍器監王司務打算過幾天召集工人趕活，你說，咱們這裡應該安全吧？」緊跟在仲帆身後，胖子想要找些話題拉近關係，突然想到這兩天遠方夥計傳來的消息，便對仲帆神秘說道。
「怕什麼，打仗的那是北境，離這幾千里遠，就是打的再厲害，沒兩年功夫估計也燒不到這裡。」隨戚繼光打過倭寇，也殺過江南悍匪，仲帆一介文人，卻數次身臨險境，對戰爭倒也不算陌生。
錢胖子再次撓撓腦袋『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蒼邡總計三十八府，南境九府，西境八府，東境八府，北境七府，中洲六府，說起打仗，西北兩境充當打手，數之不盡的兵員盡數往這兩境塞，南方富庶，蒼邡十之七八的錢財米糧後勤補給均從這裡來，東境礦產豐富，全國的軍器監衙門基本在這扎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數百年來，東境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能工巧匠，新式弓弩，戰刀，長矛，從制式等級上便領先韓遂，西極幾國數個層次。依仗這種各有所長的分工，蒼邡才有力氣與天下各國為敵，始終佔有上風。
李大叔心疼的一宿沒睡著，瞅著閨女臉上紅撲撲巴掌印，老李當即拎著斧頭要與打人者拚命，最終被馮氏，仲帆攔下，幾杯酒下肚才沒那麼生氣。
儒家治國還是有些作用的，早些年先皇快駕崩那會，為鞏固邊關，朝廷緊急徵稅，南境地方官員趁機強取豪奪，督察院接到舉報，提刑按察使司許久沒大生意進賬，歡歡喜喜派出按察使出巡南境，將犯事官員罷黜，逢敵抽刀便殺，忻州府僉事劉櫟大權在握，抓到悍匪不問緣由，凡有牽連者一律處斬，打著皇帝的旗號辦事不僅毫無後顧之後，還可從中撈一筆，劉櫟此舉使得忻州府幾縣怨聲載道，竟激起民憤，數縣嘩變。
事情鬧大，劉櫟被五花大綁押解中州，朝廷六部出動吏，刑，兵三部方熄滅後院欲將燃起的大火，前方打仗，後院起火，先皇怒不可遏，下定決定整治官場，各府縣加派按察使監督地方，官員有了挾制，自然不復以往那般放肆。正是如此，太辛帝就位時才會那般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