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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一巴掌,兩巴掌 文 / 冬綿

    仲帆娘親馮氏祖籍寒山,仲帆他爹年輕那會去寒山趕廟會,巧遇馮氏,有些才華的仲方甲很快贏得了馬氏歡心,那時仲家還有幾畝薄田,一個鋪子,生活稱得上美滿,鄰里間的關係也保持的非常融洽。

    好景不長,哪個讀書人不渴望光耀門楣?仲方甲也不例外,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一朝金榜題名,人生三大喜,高中狀元不亞於老天爺砸下來的富貴,前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面對觸手可及的功名,仲方甲沒有忍住,在考場上作弊了。

    剝除一身功名,仲方甲被關了幾天後打道回府,以平時的為人來看,很多人不信他會作弊,親朋好友紛紛好言相勸,沒幾個人落井下石。

    從京城回來的仲方甲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整日就知道尋花問柳,賭錢,喝酒,本就不富裕的家境陡然崩潰,仲帆出生沒幾年就醉死了。

    仲方甲不說,家裡人也問不出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馮氏拉扯著仲帆慢慢度過了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刻,隔壁老李的婆娘與馮氏關係好,也多虧這家人的幫襯,仲帆才沒餓死。後來小妮他娘得病去世,老李也一直沒落下兩家情分,照顧女兒的同時,隔三差五送些東西過來。

    昨天夜裡還大雪紛飛,隱約呈出冰凍三尺之勢,美美睡一覺,剛出屋仲帆就被刺目陽光照得睜不開眼,隔壁李大叔在哼哧哼哧鍛煉,時間已到辰時,老李有十天假期,院裡的土牆整日風吹雨淋開了幾條縫,老李瞅著土牆發愣,仲帆趴在牆上問道:「李叔,在想些什麼?」

    老李順著聲音抬頭看到仲帆那張帶有笑容的俊臉,心中暗道『這小子一身皮還真不孬,配得上閨女』,「小妮剛出門,我說這些年沒見大姐戴首飾,原來是在打我家閨女的注意,小帆,你可得好好對妮子,別學你爹,把好好一個家敗壞成這樣。」

    「叔,我明白,你放心。」與同年人比較,仲帆明顯要更成熟一些,說起話來也容易使人相信,老李笑笑,轉身回屋,扔給仲帆一個包袱,「喏,妮子給你做的,費了不少勁,自己不好意思送,讓我給你。」

    打開包袱,一襲寬錦玉服,布料不錯,小妮打理的很用心,整件衣服找不到一處線頭,與仲帆身上打著補丁的服飾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沒來得及感謝,馬尚這小子火急火燎的敲打劉家大門,嘴裡喊道「李叔,快開門,小妮被打了」。仲帆聽聞一驚,差點從牆頭摔下來。

    錢秉仁在掙扎,不是人而是心,小妮俏臉印著一個火紅的巴掌印,眼角泛淚喏喏站在路中央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穿著一身錦衣華服,與小妮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孩叉著腰破口大罵。

    錢胖子喜歡小妮,誰欺負她都不行,這時卻不敢有動作。

    為了做穩生意,老錢不忙鋪子上的事,卻要為打點關係四處奔走,剛入新年,今日縣衙無事,錢家府門大開,奴僕們三三兩兩站在兩排歡迎知縣大人的光臨,酒過三巡,知縣紅著臉與老錢聊天,兩邊的夫人也展開攻勢你誇我,我誇你拉近關係,高邑縣的小公主知縣之女高敏閒來無聊,向坐在拐角的錢胖子鉤鉤手指。

    「太仙樓的戲班子還在不在?」高敏年前跟著老爹拜訪親長,沒來得及看戲。

    「在的,在的,戲班子要唱到初三才走」

    兩人向長輩告一聲罪,老錢偷偷塞給自家小子兩錠官銀,指示錢胖子多多照顧高敏,盡可能去討好。

    小妮低頭把玩昨夜仲帆贈予的瓷娃娃,沒想到撞到了知縣的女兒,一隻翡翠手鐲啪的一聲摔得粉碎,高敏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平時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哪敢有人主動招惹她,怒氣沖沖的高敏未等小妮道歉,一巴掌甩了上去,身後傳來『啊『的一聲呼叫,錢胖子看清被打的是小妮,二話不說就要將兩人拉開。

    高敏一巴掌打下去順氣不少,見到胖子有所動作,隨即面色不善的盯著欲要上前的錢胖子,惡狠狠的眼神分明在暗示『這事你不准管』。

    破家知縣,滅門知府,會讀書寫字的老爺都被尋常百姓看做天上的文曲星,更不用說這些掌有一地大權的官老爺,高敏在玩伴圈子裡非常強勢,稍有不如意便會惡語相加,錢胖子又怕又恨,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急忙趕來的仲帆還沒走近,就看到高敏從小妮手中搶過瓷娃娃,使勁摔在地上,小妮嚇的又退了一步。

    仲帆趕到,妮子找到了主心骨,紅腫著臉撲進仲帆懷裡,忍不住嚎啕大哭,仲帆一手輕撫小妮後背以示安慰,一邊憤怒的盯著高敏問道。「怎麼回事?」

    錢胖子自太仙樓一別,已經深刻感受到仲帆的不凡,以他的才華想要走出高邑縣那是可以想到的,所以改觀大變的錢胖子在不知不覺中滋生出一種緩解兩人尷尬關係的情緒。

    「小妮把高小姐的鐲子打碎了,高小姐打了小妮一巴掌」錢胖子兩句話說出了經過,看著小妮在不住的抽噎,臉面掛不去,咬咬牙,錢胖子決定代小妮認錯,賠鐲子的錢自己出。

    「高小姐,這兩位是我朋友,今天是小妮不對,你要打要罵衝我來,回頭我把損失送到府上,你看這事能不能就這樣結了?」

    「賠錢?這摔得可不是鐲子,是面子,要道歉讓這死丫頭自己說,她沒長嘴嗎?」高敏直接無視錢胖子,衝著仲帆大聲喊道。

    仲帆理理情緒,盡量用緩和的聲音說道:「要說道歉的是你,小妮打碎了鐲子是她不對,可她挨了打,這筆賬又該怎麼算?或者我也給你一掌如何?」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敢教訓自己的人不是沒有,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上,她有足夠的手段教會對手怎麼做人。瞧見仲帆那快要噴出火焰的眸子格外嚇人,高敏那不可一世的氣勢突然一瀉千里,「你算不算讀書人?你敢打女人嗎?你知道我是誰嗎?」一連三個你,已經底氣不足。

    心疼的揉了揉小妮左臉,仲帆輕聲問道:「還疼嗎?」小妮淚容滿面扯著仲帆袖口「帆哥,她是知縣女兒,咱們陪個不是吧,不能給你惹麻煩」。

    士農工商四類人的社會地位經過幾近千年時間的沉澱,已經有了不容置疑的排列規則,官商可以勾結,卻不能太過親密。仲帆不過是氣不順,錢胖子跟死了親娘一樣,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推著兩人走開「你們快走,高敏我來解決。」

    有爭紛就有不怕死的人圍觀,悅來樓店小二瞪著一雙眼睛緊盯高敏胸脯,高家大小姐反手就是兩巴掌「看什麼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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