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成親 文 / 古花秋
月兒,亮的幾分通透。
紅而熱的燭色,亮堂堂的滿了整個屋子。自父親處央來的玫兒麝,在銅花裡,靜靜的,極靜的,漾著濃透的香。
那個男人,很專注的看著我。
父親,是不願我嫁的。秦家,縱橫了百年的商賈大族,而這個叫做江策的,不過是一介亭長。
雉,有鳳凰的意思。
因為,那一晚,只有他的眼睛裡,是真正乾淨的,是乾淨的野心。
我見過龍雲空,偉岸,霸道,霸道的有些邪性的男人。他馴服了最烈的馬,痛飲最烈的酒,還有,他最霸道而熱烈的唇。
……
窗外,是柔綿的風兒,落了花兒,瓣,很輕盈的落在地上。妖艷,而且溫軟。這縷落紅,也許一會,我也會。
不遠的廳堂裡,是單調的人聲,江策,或許,應改口夫君了。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吧,也真的只有他們在祝福我們。
仗義多是屠狗輩。
匣兒,是母親留下的。斑駁的銅綠色下,是古樸而優雅的鳳紋,精巧的鳳首連著鎖舌,正正的咬住了小小的銅簧。
纖細的手,輕輕推開銅簧,發出一聲清越的「錚錚」聲,當真猶如鳳鳴。
上好的丹宸砂,和著洛神花的蕊兒,細細的用儒艮油熬了七日的殷紅紙,唇輕輕的夾住,勻勻的用力,唇色漸漸在銅鏡裡勾勒的清晰起來。
驚心的紅,多紅啊。便是初秋晚紅也不及這縷朱色的動人吧。
一點點的淡粉色,漾在臉上,就如水波,散開,散開著。
冰透的茉莉香,好像是茉莉的苞兒開放的時候,極淡而極柔韌的飄開,似乎還潛藏著一點醉人的、冰冷的回韻,便是薄荷香草的味道。
鏡裡的臉,柔美而乾淨。
不覺中,已然起身,著著濃紅的婚衣,悄然舞動。
清荷腰,酥紅勒,青絲劃天瑤。
明月丹宸共皎皎,風來飛紅悄悄。
凝香勝蕊,喑喑如簫,恰與東風折柳寄**。
臥蠶修,飛翎轉,**玲撩。
突兀的,舞動的女子停了下來,望著三丈外那凝望自己的男子。
男子的眼光很渙散,卻依舊專注。專注的印著女子的身子,有愛憐,有迷醉,甚至有幾分欲、望的光彩,更多的確是一種乾淨的佔有慾,很乾淨的佔有慾。
秦雉笑了。
煙視媚行,江策突然想到這個詞。
走到女子跟前,很真摯,真摯的有些清淡的口吻。
「你真的很漂亮。」
手已然摟住女子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而右手,很自然的搭在女子的胸膛上,輕巧的滑入。
秦雉一怔,呆滯的看著那隻手在衣襟下放肆的動著,酥麻和奇異的熱力,讓她忘記了很多,只覺得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似乎渾身都帶著奇異的魅力,自己的胸膛上,清晰的,火熱的感覺下,是男子的脈搏,應和著自己的心跳,女子覺得很安靜。
不覺間,絲絲縷縷的紅,蔓延在了女子白糯而香軟的後頸上。
江策笑笑,手自女子胸前的衣襟處抽了出來,揮了揮,又放在鼻尖,用力的嗅了嗅。
「咦?是白玉丁香!似乎是蜂兒採下白玉丁香後不久,尚不等被蜂兒釀做密時,就自蜂兒體內取出,用凝香冷玉細細浸潤些時日,聞這滋味,獨帶著丁香的清甜,怕不是才過了年許的光景吧?倒是這醇厚的味道,年許的功夫卻又醞不出,雉兒,這是何故?」江策輕輕將之間放在唇角,很隨意的舔舐著,輕輕的閉上了雙目。
見江策如此動作,秦雉的臉不禁更紅了,低下了頭,很小心的理順了衣襟,這才道:「丁香味滯,用凝香冷玉浸潤後雖去得野氣,卻也添了其滋味的滯澀之感,若論柔蔓,天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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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趕緊閉嘴不語,繼續做著自己的活。
江策,卻是個小人物罷了,很快,成親的風波,就被秦家的富甲一方和秦家二公子的驚才絕艷所掩蓋了。
……
江策沒有父母,是個孤兒罷了。
秦雉嫁給了他,第二日,本應是妻子拜見男方家長,敬茶獻酒的,可江策哪有父母可以拜見。
兩人從床鋪上爬了起來,秦雉凝望著江策英俊的側臉,一絲淡淡的陽光,投在他臉頰上,一圈金色的光,襯托他有如天神!
「怎麼,起來了?還疼麼?」江策笑笑,很溫柔的凝實著秦雉。
秦雉的臉頰上湧起一團紅雲,低著頭,不敢看他。
「倒是嫵媚!」江策誇了一聲,從枕下拿出了一塊碧玉來。
玉色清亮,渾然一體,沒有經過半分雕琢,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隱隱約約的彷彿有水色在其中流淌。
「好漂亮!」秦雉仰起頭,盯著小小的碧玉,很是喜歡。
「原是準備做禮品,送與你那父親的,但他老人家可瞧不上我,沒個奈何,便想送給你好了。」江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有幾分自嘲。
「這玉好美,虧得你先前沒賣了換酒喝呢!」秦雉接過碧玉,很是喜歡,在粉嫩的臉頰上輕輕的磨蹭著,江策不禁看的呆了。
「你真美。」讚歎了一聲,看著那嬌媚的玉人,江策道:「此玉名為瀟、湘,是我父母死前留給我的,我哪裡捨得賣了。你也知我喜歡喝酒,我怕酒後迷糊,不知哪天就典當了去,便埋在洛河邊,一晃多年,終於是有了可配它之人。」
說的渾不在意,臉上更是沒半分漣漪,眼神也依舊是那麼玩世不恭,只是秦雉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裡,是難過的。
秦雉抱住了他,將碧玉放在手中緊緊地攥著,柔聲道:「夫君,這碧玉瀟、湘,將來傳給我們孩兒吧。」
「孩兒?你若捨得,如此也好啊。」江策笑笑。
「自家孩兒哪裡有什麼捨不得?」秦雉白了他一眼,有些嗔怒。
「是是是,自家孩兒當然捨得,可是,我們也該有個孩兒啊!」說罷,邪笑著抱住了秦雉。
秦雉嬌柔的推開他,道:「卻疼著呢!你啊,還是想想,如何讓我那爹爹承認你呢!若不是我以死相迫,怕真的進不得你的家門。」
「唔,那邊算了,你在此好好的調養了身子,再說,至於你父親,我他既然瞧不上我,我何苦來去輕賤自己,眼巴巴的去討好他?」江策語氣突然淡漠了下來。
「那是我父親啊!難道,你我就一輩子如此?」秦雉語氣哀傷,閉上了眼睛,幾乎要流下淚來。
「雉兒,你哭什麼,為夫,為夫這幾日便去拜訪!你身子還沒好,我去街上買些好東西,給你養養身體。」江策輕生安慰著,披了外衣,便拽開了門,上街去了。
屋子裡,秦雉眼神有些暗淡,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開始慢慢的收拾這有些破舊的屋子。
街道上,儘是人議論著。
「呦!亭長,你可要陞官了?」一人戲謔的問道。
「莫煩我!」江策心知他們取笑自己,也不理會。
「是啊。有秦家家主那般『看中』,自然是陞官呦!」隨即,傳來了哄笑聲。
「呀!江相公這麼早上街來,想是昨晚沒有快活吧?怎麼,我可幫你…啊,你作甚!」一猥瑣的男子,話音未落,便被江策揪住了衣襟,抬手便是一拳。
「你可辱我,但是羞辱雉兒,你就等著死吧!」江策口氣兇惡,一把丟開了那人。
「雉兒?叫的這般親切?嘿,你不過別人眼中一破落戶罷了,神氣什麼!」那人不甘丟人,色厲內荏的道。
江策身子一震,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亭長,卻是不入人眼,也遭人不屑。
頓了頓,終於沒有再動手,往前去了。
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了怡紅居。怡紅居是此處最為出名的脂粉地,曾經的江策,是這裡的常客。
「呦,我的亭長喂,你昨日才迎娶了那秦雉,那般貌美,卻為何來我處?莫不是不讓你碰?」一花枝招展的女子嬌笑著上前,**了幾句。
自己有求於人,江策自然不敢發火,英俊的臉頰上強起笑容來,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只是江策來,想問姐姐討些黃白之物,急於應用。」
「呦!真是新鮮了,來此不為別的,專為借錢?你們可曾見過問我們借錢的人?」那女子大聲呼喊著,把周圍的人都引了過來。
「那不是江策麼?昨日才娶的妻,今日就來此消遣了?怕那秦雉也瞧不上他,不讓他碰哩!」
「非也非也,你不聽那窯姐說,是來借錢的,真是新鮮啊!」
……
一陣陣的取笑,並沒有讓江策有半分變色,依舊是笑容滿面,看著女子。
「你都娶了她,還來我這裡作甚!快滾!」女子看著江策英俊的臉,不耐煩的喊著,語氣裡竟然有些醋意。
「只是借些許,過些日子就還來!」江策仍舊不放棄,恬著臉道。
那女子面色終於有些軟化,雙目中有些發紅,從手中取下一個鐲子來,丟給江策,頭也不回的進了怡紅居裡,只是留下了一句話:「拿去,誰稀罕你還來?快滾!」
周圍人一陣哄笑裡,江策凝望著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帶著鐲子,往當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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