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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相識大漠 文 / 曾文嬰

    公孫楚又想起了當日辭別皇上出征時,騎馬皇城下,靜寂的夜空中,皎白如玉的月光,銀河洩地般灑落在君主的宮殿,觀音大士親臨夜空,為公孫公子踐行。

    「國師可曾聽說過玄奘法師的故事。當年中土大唐皇帝,委託唐三藏遠走西土大雷音寺,求佛經梵文原典,為普佛法,問惑辯疑。」觀世音菩薩手執琥珀淨瓶,矗立在天空耀眼白光處,如同一尊宏偉的大佛,諄問著公孫楚。

    公孫楚雙膝跪地,頭貼地,虔誠的回道:「回觀音大士,三藏法師遨遊天竺國取西經,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千辛萬苦,持之以恆的故事,人盡皆知。」

    觀音娘娘在白色的光韻中微笑道,「今日還得公子親自傚法那玄奘一回。絲綢之路連通東西方世界,是世界神州的走廊。古人曾以運送絲綢打開了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送去的不僅僅是絲綢和通商的決心,得到的也不僅僅是邦交和商品。真正的意義在於文化與心靈的溝通,世界的交流與進步。

    歷史輪迴,古道驛站不變,變幻的是人心,求進、求溝通的決心。每回我找尋真心人踏上此行,都倍感疑惑,不由自問:連通世界的走道就在那裡,為何一定要找尋真心人引路。當我找過張騫、班超和玄奘三代引路人之後,我知道了歷史的答案。是世界禁閉了自己的大門,而踏出那一步的人,不是在引領自己的世界,而是在迎接普天之下的情懷。

    引路人需要帶給世界那樣的情懷,害怕未知,害怕被文化洗禮和侵蝕,只會坐井觀天,作繭自縛。引路人的真諦不在帶尋大家找到真理之路,而在與讓世界有勇氣敞開自己的大門。」

    聽到這,公孫楚立即朝觀世音菩薩拜了三拜,「弟子定謹記於心,時刻銘記菩薩教誨!」

    公孫楚想到這裡,覺得自己有幸得明君賞識,得國力相持,得菩薩教誨,又恰逢各國地域的文化大開門,幾百年不遇的黃金時代,各國各邦都有接受世界的情懷,現在的問題不在各國自己的心態,而是文化驛道的保存重任,肩落自身。

    妖精和馬幫賊的勢力版塊在侵蝕這條路線,局勢一年一變,連年的摧殘和阻礙著世界溝通的決心。而有感於自己的學藝未精,道家法力不足對付道行高深的妖精,觀音菩薩造訪時也未求得賜予個些許佛門法術、法寶或錦囊妙計,一切都要看自己緣分造化,實在心虛。

    恰逢從草原部落國回程途中,見得沙漠地龍遷徙盛景,草原沙化,河水改道,風沙來襲,村莊民不聊生。這一天,正是有感觸時,途徑了大漠陽關的集市。這陽關是絲綢之路的南路必經的關隘,和玉門關同為西域交通的門戶,各路人群聚集於此。那市集上買賣吆喝聲不絕於耳,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突然集市上來了一隊布邑族的軍隊,他們騎馬在最熱鬧的街口停了下來,擺下了九台桌子。九台桌子連成一排,每個桌子上放了一個大大的鐵盆,用紅布蓋了起來。為首的士兵長用部落族通用的語言喊道,「軍隊招兵,願來試膽的英雄請過來這邊排隊。脫了鞋,光著腳,過得檯子上的九個盆子,不跳不飛不借工具,結結實實敢在盆子裡踏上一腳踩過來的,過了九個鐵盆後,桌上的九根金條就是他的,還可以入我軍營為將。」

    很多部落族的勇士看到桌上的金條已經躍躍欲試,紛紛過去排隊。第一個上台的猛士是羌族戈爾丹部落的,這個部落能征善戰,常出馬背英雄,他先來試個頭炮。

    只見旁觀的人們都為他鼓掌,桌邊的兩排士兵先為他打開了第一個盆子的紅布。盆子裡面放了好多蠍子和蜈蚣,還有蜘蛛等其他毒蟲,在光滑的盆子裡爬動。

    一看這陣勢,後面排隊的人已經散了一半,錢和命比起來,還是命要緊。被這些個毒蟲咬一口,不死也殘半條腿,逞這個能實在划不來。但這個勇士沒說話,脫了靴子,光腳一腳踩了下去,將腳下的毒蟲踩得直噴黑汁。

    過了第一個鐵盆,台下的觀眾皆為他叫好。公孫楚也站在圍觀的群眾裡為他鼓掌。士兵們掀開了第二個鐵盆的紅布,裡面是數把斷刃的刀尖,豎直的固定在裡面,鋒芒錚亮。

    看到這第二個盆子,後面排隊的人們已經一哄而散,罵罵咧咧的走開了。部落的話聽不太懂,但是公孫楚還是聽懂了幾句常聽見的話:「純粹沒事拿我們

    看書:!網言情*都沒有人上去,大伙在台下轉來轉去,有的圍觀的部落族朋友,已經從旁邊的集市裡搬了凳子椅子,一邊吃葡萄一邊看熱鬧。西域人非常愛吃葡萄。

    公孫楚看到這裡,他很想看看這隊士兵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那個為首的長官,到底要搞什麼名堂。如果再過一會兒還是沒人上去,只有自己上去闖一闖這九關試膽盆了。

    正猶豫間,人群中自動分開了一道路口,一個高大魁梧的壯士從中間走了進來。那臉龐剛毅清秀,濃眉斜豎,目若朗星,一看就是中土人士,並非部落族人。但是走在勇猛的部落族人群中間,他的個頭依舊是鶴立雞群,氣宇不凡,好不威猛。

    他來到檯子邊,先跟布邑族的士兵長行草原禮,然後用流利的部落族語言說道:「安克丹的勇士你好,再下敦煌遊子上官白,莫高窟來的浪人。途徑這裡,沙漠穿行,遇上了風沙,盤存不夠,求斗膽上台一試。如若過得考驗,不求多金,只求些許補給,繼續上路。望部落族諸位將士給再下機會。」說完,用右手摀住左胸,像軍士官們鞠躬致禮。

    話一說完,人群便炸開了鍋一般,鬧哄哄的議論起來。「哦?他就是漠北遊俠上官白,難怪如此高大!」「對,看他的游龍印花披風,我就知道此人定是大漠遊俠。」「啊呀,好大的膽量,剛才這幾個盆子裡的東西,他應該是都看到了吧!這些個要命的玩意,他能闖得過嗎?」「哎,你不知道!他在沙漠裡見過多少豺狼虎豹,對戰過多少妖魔鬼怪,這些個小把戲能難得到他?」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開來。上官白沒做理會,上得檯子來。士兵長微笑的對他回草原禮,示意請。於是上官白脫去了靴子,光著腳踩進了第一個盆子。盆子裡的毒蟲都被氣勢逼開了一般,自動讓出了一處空地供上官白落腳。上官白對著盆子裡的蟲子點頭,施了施俗家弟子的佛禮。

    來到第二個盆子,尖刀的刃口上,上官白蜻蜓點水般踏了過來,沒傷到半寸皮膚。繼續到第三個盆子,小鱷魚還是靜靜的躺在盆子裡。上官白先施了施佛門禮節,然後單腳踩了進去,小鱷魚一開始沒動,等上官白雙腳進入後,小鱷魚擺了擺尾巴,知趣的調頭走開了。台下的觀眾一片嘩然。

    來到第四個盆子,士兵掀開紅布,裡面是一條盤臥的水蚺。粗壯的身體比成年巨蟒還要大一圈,已經佔滿了整個大鐵盆,根本無處下腳。圍觀的人群又是一片嘩然,有的直搖頭。上官白面不改色,依舊是施佛門禮節,單腳踏在了水蚺的背部。只見水蚺慵懶的蜷縮了一下,便緩緩打開身子的圍圈,讓出了中心部位給上官白下腳。上官白一腳踏進去,又過了一關。

    這時候圍觀的群眾都驚呆了,為上官白的本事所驚歎折服。公孫楚帶頭鼓起掌來,人群也毫不吝嗇的獻出掌聲。只見上官白繼續前進到第六個盆子,盆子裡是快速旋轉的三排飛輪。飛輪刃口極薄,士兵將掀開的紅布扔進盆子裡,頓時被絞得粉碎,破布漫天飛揚。

    圍觀的人群看到這裡頓時都傻了眼,這是要切腿呀!只見三排飛輪排得非常緊密,怎麼都無法下腳,只有排與排之間的間隙,勉強可以踮著腳,用腳趾頭伸進去站立。如此一來,稍有不慎,身體失去平衡,便會整條腿被絞進去。

    上官白此處沒有施佛禮,眉宇間也不見半點驚詫,似乎心中依舊平靜。只見他閉著眼睛,單憑聲音判斷間隙的位置,點著腳趾伸了進去,穩穩的雙腳站立,從那間隙中走了出來。看到這裡,連士兵長也開始為他鼓掌。

    第七個盆子是一鍋煮沸的黃油,一個士兵單手拎著一隻碩鼠的尾巴,將活老鼠放進了油鍋裡,再拎出來已經只有尾巴,肉和骨頭都瞬間化沒了。群眾們都開始尖叫起來,有的圍觀的女人和小孩開始在旁邊嘔吐。

    上官白這次陷入了沉思,公孫楚也陷入了沉思。公孫楚在想,如果是自己,這一關倘若不用法術,必然會傷及身體。但是看那士兵長的考驗,應當是不建議試膽的英雄使用法術,否則可能會最終見不到士兵長真正想要給予的考驗。上官白跟他在考慮一樣的問題。但是不一會兒,上官白就有了方案。

    只見上官白拉低自己的袍子口,解開游龍披風。袍子裹在自己的一條腿上,披風直接蓋在了煮沸的油鍋之上。他單腿踩了進去,整個小腿都淹沒在了煮沸的油鍋裡。

    眾人皆驚訝,但很快上官白就踏了出來,兩條腿完好無缺,解開袍子,裡面的小腿只是稍稍帶紅。上官白從油鍋中拉出遊龍披風,頓時油水全部滑落,只見披風沒濕半點,皮革紋理的披風一面冒著熱氣,另一面卻依舊乾淨整潔。上官白繼續把披風披在了肩上。旁邊的士兵長直微笑的點頭。

    公孫楚看到這裡,言不由衷的欽佩,給上官白狠狠的豎起了大拇指,上官白也衝他微笑的點了點頭。同為中土人士,做客異鄉,兩人的面孔讓都讓對方倍感親切。

    第八個盆子裡,人們都以為會是比油鍋更加危險的機關,但是這一次眾人又都猜錯了。第八個盆子裡是一盆清水,除了水什麼都沒有。上官白看著水中的倒影,倒影中的自己,是那麼的迷茫,失落,不堅定,是那麼的滄桑而又稚嫩。

    這一關真正難倒了上官白,圍觀的人都不解。前面那麼多關的危險都趟過來了,為何面對一盆清水,遊俠卻陷入了沉思。公孫楚見此情景,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是真正發人深省的一關。那士兵長也開始一臉嚴肅的看著上官白的表情,期待著他再繼續做出什麼舉動。

    過了許久,上官白都沒有邁出那一步。對他來說,這一步,真正舉步維艱。公孫楚很明白,雖然與上官白素不相識,但是這一刻,他彷彿立即就理解了上官白這個人。他深知突破自己的那一步,最為困難,這需要內心做出非常強烈的決斷。

    上官白來到這第八個盆子,似乎已經大概清楚了這群士兵要考驗自己的什麼。只有突破自己,才有決心跟過去的失敗說再見,否則光有勇氣,不足以支撐自己的決斷。上官白想起了自己在沙漠中獨行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探尋的真理和使命,。少次自己想要放棄,多少次陷入危險,多少次在斷水斷糧的情景下,想過要走回頭路求生,但最終自己都堅持了下來,成為了獨自一人可以穿梭大漠的遊客。

    他所見到的世界,比任何生活在這荒漠裡的人,都要勇敢,都要開闊。所以公孫楚也瞬間理解了「漠北遊俠」這名號的含義,當真是字字千金的份量。上官白突然睜開了眼睛,彷彿想通了什麼,眼睛望著前方,依舊堅毅的臉龐,是炯炯有神的雙眼。他不再猶豫,快速的踏進了水中。

    蕩起波漾的水面,印照著自己逐漸模糊的臉龐,又逐漸變得清晰。上官白深吸一口氣,踏了出來。士兵長又微笑開來,公孫楚也鬆開了緊皺的眉頭。旁邊的士兵為上官白打開了最後一個盆子,裡面是一面銅鏡。

    圍觀的眾人再一次充滿了疑惑。剛才的一盆清水,如果說還有人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的話,那現在這面銅鏡,又在解讀著什麼?上官白看著這面銅鏡,看到的是自己真正的身影,沒有任何人的影子。士兵長通過這面銅鏡,看到的卻不是上官白本人,而是大雷音寺的降龍羅漢本尊。公孫楚看著這面銅鏡,裡面也不是上官白,公孫楚看到的是沙漠地龍在鏡中的黃沙中翻騰,引導著地下暗河。

    上官白再次深呼吸一口氣,仰面朝天拜了三拜,然後雙膝跪在了銅鏡上,一步一步的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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