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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當鋪風雲(二) 文 / 一個人走向

    一般的典當行門前都只掛一個木製的「噹」字招牌,而大德當行則是「典當」兩個字,內部陳設也和傳統當鋪不同。

    朝奉帶秦子君和蘇繡穿過正廳,在樓梯口等了會兒,就另有人帶他們到張德高的居所。因為外面還陰著天,所以樓內亮著燈,走廊是圓形,內外房間層層相套,共六層,迷宮一般。蘇繡小時候,這裡還是圖書館,她曾來過一次,只到第二層,居然迷路了。

    秦子君邊走邊後悔,應該多帶些人來,萬一張德高抵抗,就憑他和蘇繡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帶走張德高。

    就在此時,帶路的人突然站住,說又有警察來了。走廊裡果然傳來腳步聲,居然是花千樹。

    「秦隊,我重新整理了張家的所有證物,還有張大江家的線索,所有問題都與張德高有關,所以昨晚就申請了傳訊,要不是市長一直在局裡鬧,一早我就來了,沒想到你會先來一下。」

    秦子君咳嗽一聲,花千樹立即醒悟,這裡是張德高的地方,不是局裡。

    前面帶路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精瘦的人,從走路姿式看得出當過兵,他對身後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但越是這樣,越讓秦子君不安,來時把事情想簡單了。

    張德高住在四樓,走廊裡裝飾簡潔,水泥地面,乾淨得有點打滑。

    樓內似乎沒有人,除了門廳裡的朝奉外就是前面帶路的人,每個房間都靜悄悄的,寂靜無聲。但到了四樓情況就變了,每個路口都有警惕的兩雙眼睛,這些人雖然都兩手空空,但統一的軍裝般的制服下顯然都佩帶著槍支。

    秦子君後背冷汗浸濕了襯衫,心想這些人如臨大敵,不知道他們所保護的人該有多厲害。而在這個時候要帶走張德高,無異於虎口拔牙。

    秦子君眼角向後瞥一下,花千樹肯定不同意讓她回去,只有讓處事穩重的蘇繡走一趟了。

    「對了,蘇繡,昨晚的事我寫了份報告,在車上。你現在立即送回局裡,隨便調些人手來,張老需要特別保護。」

    蘇繡一愣,隨即點點頭,轉身就走,前面一個路口立即閃出一個人給蘇繡帶路。

    「秦子君,我一直在等你,你比我想像的晚來了半天。12小時,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走進書房,張德高正在案前揮毫潑墨,兩邊各站三名保鏢。

    房間不大,三面是書架,沒有窗,屋頂有七盞燈,按北斗七星排列,朝南的書架前是一張梨花木的書案,竹簡是象牙制,筆架是和田白玉雕成,一看便知道價格不菲。書架上還有哥釉葉式筆洗,臂擱、鎮尺也都透著古舊味。三面牆的書架上居然還有竹筒,色澤發暗,顯然不是仿品。

    秦子君目光收回,答道:「不,昨天下午就該來了,臨時有私事耽誤了。不過,我還是來了。」

    這時張家德寫完最後一個字,一旁的人立即上前,用一柄小扇輕搖。秦子君走前去觀看,張德高寫的是《易.乾》中的一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那麼,你都查到了什麼?坐。」張德高放下筆,做了個請的姿式,和秦子君一同走到明代風格的椅子前分賓主坐下,花千樹坐在下首位置。

    「根據兇手也就是張大江留下的線索,我認為為他有意將您拉進這樁案子,不過那些都不足以指證你有犯罪行為,但是任氏銀櫃案發後,幾乎所有帳本上都有您的名字,據此我們有充足的理由逮捕您……」

    秦子君說到這裡,停頓下來,看著張德高,老人依然面淡如水,好似說的人並不是他,於是秦子君繼續說下去——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張大江為什麼在處心積慮地陷害鬼三和拉您下水?第大江的犯罪動機我們已經查到,他自從被下放到基層派出所後,由於心理=失衡,開始走上邪路,他欠下近千萬的高利貸,這些錢大部分都已經在地下期貨交易中賠光了。當然,關於第大江在張家犯下的罪行,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張家九口不分男女老幼都要qiang暴?起初我以為是宗教案件,但是隨後張大江殺了肖道成也就是他的大師兄,搶走500萬美元的貸款,我認為這裡面還有內幕沒被揭露。還有鬼三是誰?張家與市領導之間究竟有什麼交易,我猜這些您都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當然前提是您願意回答我的問題。」

    秦子君說著,端起桌上的茶呡了一口,見張德高仍然面不改色,靜靜地聽,繼續道:「另外,如果我沒猜錯的的話,張大江的藝名應該叫任孝,鬼三應該叫任仁。當然,他們的藝名裡應該還有其他字,叫任成孝、任全孝什麼的,這個就不是我能夠猜出來的了。張大江拉您下水的原因嘛,我猜測因為您是他的師父,大概是您不再借錢給他的緣故。至於為什麼會知道他們都是您的弟子,我想你已經知道,我們搜查了張大江家,有當年你們師徒的一些憑證。而張大江一心陷害鬼三,是不是因為這個鬼三的師弟樣樣都比他強?張家家規極嚴,外人是極不會學到多少秘籍上的東西,我根據這條線索,還有白雲寺悟空大師的遺言推測,您就是悟空大師百年前的那個私生子「張衛東!」

    秦子君說到這裡,看到張德高雖然極力想表現鎮定,臉上還是輕輕抽搐了一下,但他仍然裝作一副雲淡風清,並沒準備搭話,於是秦子君只好繼續說。

    「這個結論讓我很不理解,因為什麼原因讓您對自己家人的死漠不關心,還是他們的死都是您一手策劃的?不過這些多是猜測,要證實還得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秦子君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端起茶杯,也不喝,張德高終於笑了,一臉的慈祥:「你義父秦正倫果然沒有說錯,能抓住我的人只有他的養子,我不妨告訴你,他也是我的掛名弟子,雖然他忙於仕途,對武功修煉有心無力,還有伏法了的前市委書記柳曉暉。你說得不錯,我就是張衛東,實際掌管張家六十多年的族長。張大江確是我的徒弟,叫任知孝,鬼三叫任知仁,你推測得很對,他們師兄弟雖然從沒見過面,但關係卻是糟糕之極。有一點你說錯了,肖道成帶來的不是貸款,只不過是老美與島國合夥出的定金罷了,還有我們張家那些不成氣候的後輩……」

    張德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

    「雖然我不喜歡他們,但也沒想過要他們死,張大江的舉動實在出乎我的預料。可惜啊,可惜……不過,我還是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能摸清整個案件,了不起!」

    張德高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這讓秦子君很不舒服,他感覺到張德高的秘密決不止這些,他肯定有更驚人的計劃。

    「大德當行停止運行四十多年後重新開張,規模一點也不比當年差,你知道為什麼嗎?」張德高站起來向書桌走去,「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自強,小人自棄,天道也!等你的增援來之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關於張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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