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仇家(上) 文 / 修夢大官人
(太白編年:武周長安4年/4歲)
隴西院堂屋裡,岳氏正在床上逗庚兒玩兒,大野客進來,坐在岳氏對面道:
「八個多月過去了,才從衙門討回准信,那伙賊人和那個仇家無關,是城東的一夥慣犯。」
岳氏吁一口氣,說:「那就好,終於可以暫時放心了。」
她兩手扶住庚兒,庚兒咯咯笑著,扇著兩隻小手,向前邁出步子,大野客在前面接住,庚兒甜甜地叫一聲:「爹爹。」
大野客開心地笑了,他如法炮製,把庚兒放回,庚兒蹣跚著,撲到岳氏懷裡,又甜甜地說一聲:「媽媽。」
岳氏抱起庚兒,高興地說:「這孩子,四個月會說話,不到九個月就會走了!」
大野客見家裡無事,又重操經商舊業。庚兒漸漸長大,剛過四歲,大野客但凡出外辦貨,便總帶上他。
冬去春來,隴西院的駝隊又上路了,此時,他們的第三個孩子已經一歲多,是個女孩兒,取名月圓。
那隊駱駝滿載貨物,行進在沙漠上。前駝上坐著大野客,第三匹坐著摩哆拔,後面隔三隔五,坐著其他鏢師。第二匹駱駝身上吊一隻籮筐,有節奏地搖晃著,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兒坐起,黑髮垂髫,面如敷粉,兩眼機靈地轉看著,把手裡的木劍放下,舉起一隻水囊,大聲呼喊:
「叔叔伯父!我這有水,誰喝?」
摩哆跋在後面笑道:「好孩子,我們都有,你好好留著吧,在沙漠,水可是你的性命!」
大野客回頭看一眼,擔心地說:「庚兒,小心點,別出危險!」望向後面整個駝隊,「大家小心,此地是強賊出沒之地!」
此時此刻,一夥蒙面人正伏在前頭那個沙丘後面,個個手握彎刀,負責觀望的那人將頭小心探出沙丘,望一眼走過來的駝隊,回過頭來說:
「喂,是大野客的商隊,怎麼辦?」
伏在下面的一個大漢道:「看準了?真是大野客?」
「沒錯,是他們。」
「那……這路活沒得做,我們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說著話,他們眼巴巴地看著駝隊走過。
大野客的駝隊從邊地出發,運往內地的主要是皮貨,處理掉之後,換成車隊,裝滿新的貨物,又向東方進發,多日後,又走進渤海國地界。這裡林木蔽日,古樹參天,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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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客和善地說:「人無我有,人不能我能,誠信肯吃苦,是我的經商真經啊!」
瓦爾喀感歎地說:「是啊,但凡經商,都能做到你這樣就好了。你從內地辦貨,再發往邊地,雖然要經許多風霜,吃許多苦,但確實是條好門路,這一年兄弟又走不少地方吧!」
「是啊,回紇,奚,契丹等,還有你們渤海國,四面八方,都去過。」
瓦爾喀注意到庚兒,問:「這個孩子是你的嗎?」
大野客點頭道:「是我的第二個孩子,今年五歲了,在家呆不住,跟我跑慣了。」低頭撫弄孩子的黑髮,「庚兒,快叫瓦爾喀爺爺。」
庚兒甜甜地說:「瓦爾喀爺爺好!」
「哎!」瓦爾喀望向大野客,「一看就是個機靈可愛的孩子。你看,光說話了,快把車趕進院子,卸完貨咱們痛飲一番。」
大野客向車隊一招手:「進院,卸車!」
車隊一輛接一輛趕進院子,大野客和瓦爾喀看著眾人卸車,一邊拿著賬目清點,庚兒從房內跑出,手裡又多了一個紙冊,大喊大叫道:
「爹爹!爹爹!你看這上面畫的什麼呀!」
瓦爾喀歪頭往紙冊上看一眼,笑道:「呵呵,是我們這裡的字啊!」
「字?」庚兒感到不解和新奇,「怎麼這樣古怪,都像小小的畫兒一樣。」看看手裡的木劍道,「瓦爾喀爺爺,能用你們這裡的字,給我在上面刻一個『劍』字嗎?」
瓦爾喀慈祥地笑了,點頭道:「能。」
大野客的商隊休整幾天後,又出發了,平地用車拉,山地用馬馱,在沙漠裡就只好又改成駱駝載運。深秋時節,他們才又騎著駱駝走到碎葉城。前面就是那熟悉的邊城,但見風沙瀰漫,日色昏蒙,那綁在駱駝上的籮筐仍有節奏地晃動著,庚兒手拿木劍坐起,快活地說:「到碎葉城嘍!回家嘍!」
大野客帶著庚兒走進家門,泰兒最先跑出,庚兒迎在前面,兩個孩子高興得又抱又跳,而後,庚兒歡叫著撲向岳氏。岳氏懷裡抱著月圓,已經兩歲左右,讓大野客接過去,緊緊摟住庚兒,道:「孩子,這次跟爸爸外出,又吃不少苦吧?」
庚兒道:「不苦,跟著爹爹哪都走,可有意思了。」
「下次還跟著去嗎?」
「當然去!」回頭看見爹爹懷裡的小月圓說,「我也要看妹妹!」
晚上,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時,岳氏對大野客道:「眨眼月圓都兩歲了,這日子過得真快,所幸總算無事。」
大野客若有所思道:「我想,這次外出回來,該給庚兒啟蒙了,他已經快五歲了。」
岳氏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孩子實在太聰明了,別耽誤了他,可從哪學起呢?」
「自然是先學《六甲》。」大野客說。
從此,大野客無事便把庚兒叫到書房,盡心教習。這天,庚兒伏在桌子上認真描紅,
大野客走過來道:
「庚兒,記住,要先讀帖,後書寫,須一筆完成,中途不可停歇。」
「嗯。」庚兒點頭。
岳氏進來,身上落一些雪花,喜悅地走上前來。大野客看看妻子,說:
「剛入冬就下雪啦?」
「可不,今冬的雪看來小不了。」岳氏湊近庚兒,「哦,寫的不錯。」回頭問丈夫,「什麼時候過渡到臨寫?」
「快了。」大野客轉換話題道,「這幾日要特別在意呢,咱隴西院周圍好像又有人轉悠。」
不說大野客夫妻如何商議防範,只說這天晚上,荒寒的碎葉城已經落上一層輕雪。月亮升起來了,隱進夜色中的房屋街道均泛出一片冷白。城外,北風吹著城周稀疏的樹木,傳送出來一片時緩時緊的嘯聲。一位夜行者出現在城外,身衣氈褐,從頭到腳一身玄裝,不顯半點拖沓,在雪地上行走輕捷如飛。他在一塊田邊地角略事停留,將握在手中的長劍斜向一揮,一撮僅高出薄雪寸許的糜麥茬悄然散落,雪上半無半點劍痕。他睨一眼剛才輕輕試過的劍鋒,將裹在頭上的皂巾向下拉了拉,認準一個方向,腳底暗運勁力,發足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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