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天盡頭 可有悔 文 / 一別成天涯
再次從昏迷中醒來,疼痛的感覺更加嚴重。雖然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卻能夠感覺到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劉建民心頭一悸,「難道我的生命終於要走到盡頭了嗎」?想到這裡,呼吸越來越急促,但神志似乎突然清晰起來,他發現,在這一刻,竟然沒有多少恐懼,反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是啊,一生中最簡單最輕鬆的童年真是短暫,不經意間就溜走了。初中以後,直到大學畢業,始終被沉重的學業壓著。參加工作了,丟掉了書本,又把房貸車貸生活費背在肩頭。這一輩子過得還真累。累一些到還不怕,問題是實在想不起有什麼值得追憶的人或事」,想到這裡,劉建民忽然有了一種想笑的感覺,「這輩子活的這麼孫子,也好,死了吧,反而解脫了,呵呵」。
呼吸越來越困難,劉建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再仔細想想,難道真的沒有值得自己遺憾或者後悔的事情嗎?哦,嗯,真的想不起來。也是啊,如果真有那種刻骨的回憶,這輩子就不會這樣平淡了,我擦,不小心還混了個無悔人生出來哈。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這輩子活的太平凡了,是不是本就值得後悔呢?如果真的有來生,我是不是應該也去奮鬥一下下,那樣在自己離去的一刻,就不會如此無聊了吧」?此時的劉建民幾乎已經無法呼吸了,「天啊,就不要再懲罰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啦,放我走吧」!
剛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自己一下子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所有的疼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並且渾身覺得異常輕鬆,輕鬆得像一隻飄浮在空氣中的羽毛。其實對於無悔的人來說,死亡的感覺,不錯。
不知在無盡的黑暗中漂流了多久,終於發現自己來到一座關隘前,城頭有一塊破敗的牌匾,上書「鬼門關」三字,「呵呵」,劉建民不由苦笑了一聲,記得前世自己曾經到重慶豐都的鬼城遊玩,那裡就有鬼門關,當時自己只是覺得新奇和好笑,豈料又一次遇到了,而且恐怕這次是真的哦,
「要不要在城牆上刻下劉建民到此一遊哩?吼吼算了吧,咱是新人初來乍到啊,還是別搞怪了,防止被小鬼下了油鍋」。想到這裡心情竟然莫名的輕鬆起來,腳步輕盈地穿過城門洞,再抬頭望時,發現遠處有了隱隱約約的燈火。
劉建民左顧右盼了一下,發覺路邊覆滿了只見花不見葉的植物,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彼岸花?周圍很多人,和自己一樣的一身黑袍打扮,都匆匆的沿著這條路飄向那抹光亮,瞥了一眼路邊的石碑,赫然刻著「黃泉路」三個大字。漸漸的近了,已經能夠看清前方的景致,分明是一座橋,而亮光就是橋頭的兩個碩大燈籠,橋頭有一座巨刻石碑,上書「奈河橋」三個大字。
在橋頭,擺放著一個書案,書案上有許多只陶
看書.網審美,了,這位老兄真幽默啊。孟婆斜了一眼旁邊幸災樂禍的劉建民,伸手接過那人手中盛滿淚水的碗,轉身倒入大鍋中,然後從鍋中盛出一碗,遞給那人,說:「喝了,下輩子你投胎去米國吧,空氣蠻不錯的」。那人聽了,興奮異常,喝了湯徑直過橋而去。
「米國?好像正在鬧金融危機唉,怕是不好找工作啊」,劉建民喃喃自語著,「沒有淚水就得不到孟婆湯,喝不到湯就不能投胎,不能投胎就只好下油鍋,也不知道判官的油燒熱了沒有」,孟婆也喃喃自語起來。
「孟婆,婆婆,偶錯了,偶正在努力想,偶保證一會兒能哭個天昏地暗,您饒了偶吧」,劉建民滿臉驚慌,苦苦哀求著孟婆,孟婆掃了劉建民一眼,一絲得意閃過,隨即又瞇起來,哼到「下一個」!
話音未落,馬上上前一個黑臉漢子,自行拿起一隻碗,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是個打工仔,整天起得比雞早,吃得比豬差,睡得比小姐晚,工作比總理還累。我心裡不平衡啊,都是人,為啥我這麼命苦咧,哇」這位哭的七葷八素了,貌似還意猶未盡。
孟婆抬起眼皮,「這樣,你多拿幾個碗,站到一邊去,什麼時候哭不動了再過來交碗。下一個!」劉建民趕緊往邊上稍微讓了一下,給這位悲慘老兄騰了一點地方,這位黑臉漢子一邊哭一邊站過來,沖劉建民點了下頭以示感謝,捧著碗繼續大哭。
這時孟婆面前又一個人端著碗在哭訴「我擠地鐵的時候不小心踩了旁邊人的腳,心裡想這也不是啥大事就沒向那人道歉,結果那人就打我,而且把我給打死了,不就是踩了腳,至於搞出人命來嘛」!
劉建民看向了孟婆,孟婆也是一臉得無語,給了那人一碗湯,說「喝了,投胎去宋代吧,那會兒沒地鐵,更重要的是民風淳樸,不用擔心踩腳死了。下一個」!額,真的有穿越啊!
就這樣不知站了多久,看過了形形色色的生死悔憾,劉建民覺得有些累了,可是自己還沒想到可以幫助自己哭出來的事,而旁邊那位老兄卻一如既往得痛哭著,「好尷尬啊,該如何是好呢」?此時,孟婆的書案前已經只有最後一個人了,是個紅臉漢子,這人拿起了大碗,卻並未大哭,但眼裡已見晶瑩淚光。
孟婆也不講話,只是靠在椅背上,緩緩瞇起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過了片刻,紅臉漢子喃喃道:「人常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余一生磊落,為官正直,不想終為奸人所害。哭有何益?即便再世為人,余也不願與奸人為伍」!「那你眼中之淚何為啊」?孟婆隨即發問,其實這也正是劉建民心中的疑惑。
「這淚嘛,自然是想起了尚在的白髮高堂和賢妻愛子,余此生唯一愧對的就是家人」。「既然沒有淚水,你就和那二人站到一起去吧,什麼時間有了淚水再來領湯,老身還有其他公事,去去再來」。話音剛落,一道紅光騰起,孟婆已然不見,只剩橋頭的一張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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