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都城離別 上 文 / 狂想症
一日前，距親政大典還有十天整，君王的寢宮安和宮卻未見任何準備慶典的氣氛，取而代之的是撒滿一地的奇怪符咒，宮門正前的一張碩大八仙桌祭台，這上面倒是放著些稀罕物件，之外還有一尊兩人高的香鼎。這哪像是一個強國君王的寢宮，反倒像寺廟道觀。那足有五米高的宮門，彷彿有氣吞山河之勢，但這大銅門上卻被貼上了惡俗的鬼神。
「攤上這麼個主，每天裝神弄鬼的。」宮門外的侍奉太監竊竊私語著。
「廢話少說，伺候好主子，大王永遠是大王。」宮門外另一邊的太監說的是在理，但卻越說越歎。
「嘿…你看看，都快親政了，可見過有哪個大臣來朝賀過，每天也就舞刀弄槍時候還有丁點兒大王的樣子，其餘就是裝神弄鬼，想想先王那氣宇，再看看現在，我們當差都當的那個氣！」
彼時先王意氣風發，掃四合吞八荒。如今大王，卻不問國事癡迷於鬼神邪說，也難怪太監們會這般歎氣。按理說應該要約束大王的太師偏偏又卻聽之任之，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將所謂的仙法倍加推崇。除此之外，太師便是同丞相太后的爭權，他哪有半點心思是花在幼君上的。
「大王這次又不知道要借那個所謂的巫祖噬天之法搞出什麼名堂來，親政大典只有十天了，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要折騰，搞什麼閉關。」太監繼續嘟噥著。
其實怒其不爭的又何止太監，在朝的大臣大多是敢怒不敢言。為何不敢呢？其一，為臣之道自求多福，雖然大王尚未親政，但王畢竟是王，倘若得罪，將來恐怕只會苦了有自己。其二，百官之長的丞相不言，身為君師的太師不語，後宮之主的太后又不問，那又有哪個還敢站出來說話?其三，經過朝局混亂的這些年，但凡不在三大黨羽的大臣都被洗牌的差不多了，可以說朝中已經沒有真正忠於王的大臣了。是故真正留心王的恐怕也只有這三大黨首，但是三人對這個未親政的大王都保持了距離，生怕誰率先打破平衡而遭至另外兩黨的圍堵。所以鄭國這個王不王，臣不臣的局面依舊延續著，不曾見得由於親政的臨近而有任何的改變。
白天的都天殿往往鬧得不可開交，三方爭相角力劍拔弩張。隨著夜晚的來臨，王城也回歸寧靜祥和。一輪明月掛在天際，悠悠的月光灑遍了湖面。一陣微風吹過，落葉在空中起舞，飛過了假山，穿過了樹梢，落在熟睡的侍衛太監臉上。只聽一陣呼嚕聲響過，樹葉又被吹起，方才落在了地上。太監撓了撓鼻子，又復睡去。侍衛太監能做成這麼舒坦的，也只有在這安和宮。若是換在其他國家的國君寢宮，這已經是掉腦袋的事了。
老太監提著燈籠，領著小隊太監走過，一腳踢醒了那睡得正酣的太監，「狗奴才！就知道睡，養著你什麼用，到了大王練劍的時間，還不快去開門。」只見那被攪了美夢的太監就
看』^！書』網原創』有稀稀落落的商店，雖不能說是物資匱乏，但也絕不能算豐富。這就像極了眼下的鄭國，從外表看偌大的版圖盛極一時。但國人自知現在的國家運作遠不如先王時期，雖說版圖也不見得減少，但朝局混亂號令不明，朝野人心惶惶。而且這個影響已經逐步擴大，並且嚴重影響到了國家的決策。這就猶如這新都奉天，表面的強盛掩蓋不了其內部的空虛。
夜晚的奉天城安安靜靜，月光下那足容得下十輛馬車並行的大道空空蕩蕩，顯得格外淒涼。打破這份安靜的是兩人兩馬，他們疾馳在大道之上，逕直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夜半奉天城最亮的地方，便屬城門了。雖然奉天的建設幾近停滯，但不意味著城防的疏鬆。城門前，兩隊守衛一手執火把，一手執兵刃，整齊的動作及隊列顯示著軍紀的嚴明。
「宵禁令，下馬，若要出城請出示太師手令。」兩隊守衛中那為首的軍門喊道。
「大王口諭，送巫祖出城。」絲毫不帶情感的答話，彷彿無視眼前的守衛，說話的正是佟子衛，大王的貼身侍衛，他隨即亮出身間的腰牌和鑲有碩大寶石的專屬侍衛刀。
那軍門也不急著開門，舉過了火把照了照，方才道：「原來是佟侍衛，這大半夜的要出城，若沒太師手令，恐怕不方便吧。」
聽得此話，巫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韁繩。只是眾人的目光都在佟子衛身上，無人留意巫祖這一舉動。
佟子衛不緩不急地瞥了那軍門一眼並環視了那兩排守衛，同時言語間依舊不帶任何感情但是語速明顯放慢，道：「我奉的是王命。」
那軍門的臉上依舊一副不放行的模樣，然後走了過來緩緩靠近。不待其繼續說話，佟子衛手中韁繩一拽。只見他坐下的馬長嘯一聲，馬首昂，前蹄起。那軍門根本不曾有防備即刻被踹飛，而佟子衛依舊如什麼都沒發生般，一手撫刀一邊依舊冷冷地道：「你們這是要翻天了嗎？不行王令，反要太師手諭，如果太師在這裡便立刻要了你狗命，開門！」
這下來的太突然，兩隊守衛一時間也茫然了，甚至忘記擁上去護住那倒地的軍門。那軍門不是傻子，這節骨眼上卻不猶豫，雖然太師權勢滔天，但目前也絕不敢明著對抗大王，即便是未親政的大王。所以他即便挨了一下，卻即刻忍痛半起身，還未等他手下的侍衛有所動作，便道：「不敢，開門。」語氣中沒有順從，反透著殺氣。似乎盤算著日後再伺機雪恨，恨得牙癢癢的他緊盯著佟子衛，看其上前領路穿過城門。
就在出城門後，巫祖含有深意的回望一眼，彷彿聽到了召喚一般。他的眼神複雜，閃過恨，閃過惜，更流露出無奈。這時，佟子衛一改原先的語氣，輕聲道：「大王，我們走吧。日後我們可要回來呢！」
層層樓宇中，一個孤老的身影坐在亭子裡，一曲略帶憂傷的蕭音悠悠地響起，似乎傳向了城門外的某個人。待吹奏完一曲，老人起身遙望城門，感慨道：「謹遵先王令，老奴不干涉朝政，但必盡餘生保王座不易姓。」隨即一掌拍在了石桌上，石桌頓時化為齏粉，此人正是方才路經安和宮的老太監莫公公。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