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5章 十分風光 文 / 顏公上
何花仍撲在公上懷裡，不捨地說：「你這個決定不能改變嗎？」
「不能改變！」公上堅定地說。
何花抬起頭來望著公上：「那你今後還理不理我呢？」
公上捧著她的臉：「咋不理你呢？在這之前，咱們就是朋友，何況將來呢？」
何花滿意地說：「好嘛，走嘛」。
二人仍是相依相偎，在街上、車上，一時都不願鬆手，直到了城北加油站外，兩人才難分難捨的分先、後而進城北旅館
公上慧劍暫情絲，乾淨利落，堅定果斷，雖顯英雄氣概，但仍愁腸千結。次日回到什邡，休閒之時，何花的音容笑貌，仍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日夜不斷的困擾著他。有時他真想回到成都給何花說他要娶她，但他立即又自我否定。
展銷會結束，又班師回成都。此時已似臘月初，人們都忙著過春節備年貨，心思都沒有花在工作上。公上仍住在101房間，有一次撞見顏中才，順便問了一下張世應到廣東買布的情況。顏中才說：「沒有幹成，張世應早已回成都了。」
公上心想：大哥被騙了還蒙在鼓裡。因事已過，再說無益。
何花知道公上回來後，兩次到房間裡去找他。第一次因劉久富、楊茂中在，她假借問其它事而見了公上一面。第二次公上一個人在房間，他要公上第二天他休班時到人民公園，說是有話給他說。公上無情的拒絕，理由是：既然已經抽刀斷水，又何必藕斷絲連。
何花負氣地走了，待她走後，而公上卻撲在床上悄悄的流淚。此後吃飯碰見過兩次，兩人在眾人面前僅僅是普通的招呼，劉久富怪異的看著她笑，她卻低著頭走過。從此以後，兩人終身未見面。
到了臘月二十以後，劉久富和公上回家過年。到了資陽，劉久富和公上分手時說：「你過了大年一定到我家裡來耍幾天，我們商量一下明年怎麼辦？」
公上記下他的地址：「好嘛，我一定來。」
公上在街上找到顏碧玉打衣服的地方，瞭解了一下她的情況。
顏碧玉說：「我暫時住在一個伍隍老鄉、又是朋友的家裡，這個朋友跟我學打衣服，吃住都比較方便。打衣服生意特別好，每天能掙上幾元錢，有時還能掙上十多元錢。」
公上聽了後，心裡稍感踏實，順便把放在她哪裡的一百七十元錢拿上。次日，他便乘車回家，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之中。但當他踏進家門的一剎那間，他的一切味口都沒有了。
打開門，沮喪的坐在門坎上，室內遍地塵埃，一遍狼藉。床上的被蓋因陳洪輪來睡了過後，既沒收拾，又未曬，後來又被雨淋，已腐爛發霉。
他收拾了大半天，把腐爛的被蓋墊在下面，用一床床單輔在上面還可將就睡，好在還有一床棉絮放在衣櫃裡，鍋灶也花了些精力，全部打掃乾淨。然後挑水、做飯。他只禱告蒼天不要下雨，否則屋漏他就無處容身。
次日，他添了三十元，拿到雙岔去還給劉好財。他將顏定正過春節帶回來的錄音機提在手上，一路走，一路叫。老鄉們不知道他提的啥東西，都好奇的爭相觀看。
到了雙岔，離農機站還有一田之隔，他見劉好財開的拖拉機停在地壩裡，知道劉好財在，便將尋音機打開，放進一盤白磁帶，披著黃大衣，把錄音機藏在大衣內，高高興興的走去。
因他穿著打扮出眾，特別引人注目，很遠就有人看著他。到了衛生院門口，他按上錄音鍵。
劉好財和陳守甫蹲在拖拉機旁，笑嘻嘻的看著公上，劉好財喊到：「ど弟，你回來了嗎？你姐姐呢？」
公上笑道：「二哥，我回來了。你妹妹她好嘛，怎麼不來接我呢？」
劉好財笑著說：「難為你問，你兩個外侄都好，他天天鬧著要見舅舅，鬧著要你買糖。」劉好財用他兩個幾歲的兒子給公上開玩笑。
公上邊走邊說，離他們不到五六步：「哦，我倆個侄兒這麼掛念我，哎呀，當姨父的不稱職，搞忘了給他買糖，改天補起。」
陳守甫說：「你們兩個哪個當舅子，乾脆抽籤算了，否則弄得大家搞不清楚。」
「這事沒商量，哪裡有抽籤的道理，他當我舅老倌，是天注定了的，豈能更改。」公上說。
劉好財鬥不過嘴：「少侉苞谷，快點散煙哦。」
公上手裡提著錄音機，極為不便：「我這麼老大遠的來，你不發煙，還叫我發煙，真是豈有此理？！」
劉好財說：「枉自你抄社會、跑江湖，行客拜坐客的規矩都不懂！好，我發煙。」
劉好財發煙時，公上用手在大衣裡按了一下播放鍵。
陳守甫聽到「碰」的一下，見公上身上沒有什麼東西驚廳地說：「哎，你有啥子機關，未必在外面跑了幾天，回來連打屁的聲音都不同了嗎？」
公上笑而不答，接過劉好財的煙，突然他身上高聲發出：「ど弟，你回來了嗎？你姐姐呢？」「二哥，我回來了，你妹妹他好嗎，怎麼不來接我——」
聽到剛才的喊叫和對話，劉好財和陳守甫同時一驚，感到古怪。
陳守甫按納不住，朝公上身上撲去。公上後退了兩步，從大衣裡拿出錄音機，機子裡還在大聲放剛才的話。
二人吃驚不小，劉好財低著頭邊看邊問：「這是啥玩藝兒，怎麼把我們說的話裝進去了呢？」
公上笑而不答。
陳守甫搶過錄音機，拿在手裡。左看、右看，錄音機裡仍在叫。他對著錄音機，高聲叫道：「顏公上，我舅子。顏公上賣屁股。」他滿認為馬上就要放出來。過了一會。錄音機裡仍是剛才的笑話，沒有他喊的聲音。
公上在一旁笑彎了腰。
劉好財見公上長笑不止，想早知就裡。陳守甫搶先說道：「快亮真章，不然老子把它砸爛，看你還說不說，」說著便將錄音機舉在手裡，做出一副要摔的樣子。
公上怕他當真砸了：「別摔、別摔，我說。」接過錄音機，他放在地上，「這是錄音機，啥子聲音都可以錄進去，又可以放出來。」
二人本已相信是真的，但嘴裡還是說：「真的，我來試一下呢？」
陳守甫說：「那剛才我說的話怎麼沒有放出來呢？」
公上說：「剛才是在放，還沒有錄，現在重新來。」他按下錄音鍵，示意二人說話。
二人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劉好財對著錄音機吼道「舅老館，你好？」
陳守甫也對著錄音機吼道：「顏公上，賣屁股」。喊完，二人很不自在地、尷尬的笑著。
劉好財心頭慌：「舅老館，你放看，看錄起了沒有，放出來聽聽。」
等劉好財說完這話，公上將磁帶倒轉去，然後播放。錄音機裡響起了他倆的吼叫，兩人高興極了。又弄了一會兒，二人才放棄錄音。
公上把張啼唱的磁帶放進去，錄音機裡又唱起了張啼的歌。
劉、陳二人只聽過革命歌曲，對張啼唱的歌這麼隨便，這麼下流，而且節奏感又強，二人又感到稀奇。
公上把錄音機的音量開到最大，溝上溝下的人都能聽見。這下可鬧熱了，看稀奇的人越來越多。
公上一會兒放歌曲，一會兒放錄音。膽大的近看，膽小的遠瞧，紛紛交頭接耳，讚不絕口。
公上感到十分風光，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劉好財、陳守甫也以與公上為友為榮。
公上不時向鄉親們解答錄音機的玄機和神奇。譚朝珍他們幾個打草蓆的姑娘早已回家過年，公上倍感遺憾，否則人活，可讓她感到自己的榮光。
陳月月在衛生院門口站了一下，見人多圍觀，便又回去了。
直至下午一點多鐘，人們忙著回家煮飯、吃飯，人才慢慢的離去。
見好就收，公上把錢還給劉好財，吹了一會兒牛，因雙岔沒有餐館，又是臘月底，劉好財沒有煮飯，都回家吃飯。
正月初一，人們按數千年遺留下來的風俗，吃素不吃葷。早上吃湯圓，預示著來年圓圓滿滿。中午吃乾飯，晚上吃麵。婦女們全天不用刀剪、針線，全天不能掃地，只准將柴往家裡抱，不准將柴往外掃，意示抱財歸家，不能掃柴（財）出門。
婦女們一年只有這一天清耍，除了煮飯外，什麼都不做。將制好的新衣服、新褲子、鞋子拿出來給兒女穿上。
早上吃過湯圓，便一家人出去賽寶，看誰穿得好，穿得漂亮。家家戶戶出來賽寶的人，相互間彙集在公路上行走，見面時，都互道一聲「過鬧熱年？」，「年在你哪裡？」和一些預說來年風調雨順、恭喜發財的吉祥話。
小孩子們拿著大人給的幾角、幾元的過年錢，買些燈籠、糖之類的東西來玩、來吃。
公上有八個侄兒、兩個侄女，每次回家，有錢就給侄兒、侄女買點糖果，沒錢就空手而歸。閒時帶著侄兒、侄女打拳、舞棍，捉迷藏。侄兒侄女們都歡呼雀躍，興高采烈。公上在侄兒侄女面前的威信相當高，要是哭鬧不停或不聽話，說一句ど爸來了，便乖乖的止哭止鬧，聽話。
這次春節回來，眾侄兒侄女見ど爸提了個會叫的東西回來，感到無比高興。顏定成的長子良忠過了年就九歲了，一大早便站在公上門口喊道：「ど爸，ど爸，快起來出去賽寶了。」
公上聽到叫聲，心裡一笑：「叫大家集合，準備出去賽寶。」
良忠歡天喜地：「ど爸叫我們集合，出去賽寶。」
公上有不吃早飯的習慣，哥嫂叫他吃湯圓，他以要睡懶睡為由而拒絕。他洗刷完畢，穿好衣服，披上大衣，提著錄音機開門一看：大小八個侄兒、侄女，都是幾歲十來歲的，以高婑先後為序，整整齊齊的排成一列。良忠最高，站在第一個位置，公上早以封他為隊長，由他帶隊。
良忠對當隊長很歡喜、很積極，指手畫腳，調整隊列。
顏定安、魏香菊、顏定成、周碧站在階簷上看得發笑。
良忠見公上開門出來，站得規規矩矩，等待訓示和口令。這些都是公上平常回家經常訓練了的，所以井然有序，態度端正，有令則行，無令則止。
顏定安的長子東偉好動，偶爾要跳出圈外肇耍，有點不買公上的帳，有時不聽公上的號令，公上便採取強制政策，以不准一起玩耍處罰。侄兒怕不能和眾人一起玩耍，數次處罰之後，便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一點不敢亂說亂動。
公上見隊列整齊，人人精神抖擻，開口一笑，但態度嚴肅，叫了一聲「立正。」眾侄兒心裡一震，站得畢直，而且相互監督。
公上見侄兒們都未東張西望，便喊了一句「稍息。」
侄兒們站在原地，自由活動。
公上走到侄兒面前說：「今天是大年初一，今天的任務是出去賽寶，現在我給大家發過年錢，每人一元錢，誰表現得最好，再獎勵，好不好。」
侄兒異口同聲的答「好。」
發過錢後，公上舉著錄音機：「這個錄音機哪個來提？」
侄兒們今天想的就是要提這個寶物，都紛紛答道：「我來提。」
良忠和東偉紛紛跑出隊列，圍在公上身旁，爭著要提錄音機。
不知這個寶物誰先提？篇幅所限，下章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