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滅絕人性 文 / 顏公上
謝軍良走後十多天,小李子又到公上房裡來吹牛,他坐在一條椅子上問:「顏哥,你們四川的女孩是不是很多?」
公上驚訝地又答又問:「是呀,你問這個幹啥?」
小李子說:「其實你應該和你師傅一樣,回去弄幾個姑娘過來,比你做椅子強多了,何必在這裡做椅子呢?」
公上停下活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謝師傅回去幹啥去了?」
「你真的不知道嗎?謝師傅都發了電報回來,說人過幾天就帶來了。」
公上憋著氣,看了小李子一眼,沒有說話。
小李子說:「我們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謝師傅在四川給我們四隊一個四十多歲姓張的男人,找了個姑娘,這次回去就是要帶姑娘來,已經給了謝師傅2000元錢,姑娘到後,再給他一千,總共是3000元。」
公上邊聽邊想,嘴裡自語:「難怪不得,謝軍良回來看見這裡處處都不順眼,對我發啤氣。辦事神神秘秘,風風火火的來,風風火火的去,借買竹子為名,一箭雙鵰,原來是在幹這個?」
「就是,所以說我也勸你別幹這個,回去弄幾個姑娘來賣,比你做椅子強一萬倍。你算一算,一個姑娘三千,三個姑娘就近一萬元,你做椅子,天天就算你加班加點,一個月掙錢一百元錢,一年才一千二百元,除去吃飯和煙錢,一年最多能掙幾百元錢?還這麼辛苦。」
他張望著公上,「憑你的條件,只要你願意,姑娘自己都要跟你走。掙到錢了,不僅你也可以安個好家,也給其他人做了好事,你說是嗎?」
公上仍不答反問:「你們這裡的人,怎麼捨得花那麼多錢去買老婆,難道在本地討不上嗎?」
「我們這裡男多女少,個人、家庭條件好的,在本地能討上一個姑娘,但最起碼也得花上五六千元。條件差的,你就是花錢都找不上媳婦。所以我們這裡的人,一輩子掙錢就就只做兩件事,一是造房,二是討媳婦。我們這裡有很多三十多、四十多歲的男人討不上媳婦,所以願花錢娶一個媳婦。」
公上細問:「姑娘怎麼個找法?有沒個標準?比如年齡、相貌?」
小李子高興地說:「當然有呀,弄一個年青的、漂亮的、未婚的,給三千元。年輕未婚,但長相一般的,給二千伍佰元。年輕但已婚的,給貳仟元。如果是寡婦或者是最差的,一般都是給一千五佰元。」
「那姑娘和家人能得多少錢?」
「我們這裡只管誰帶的人來錢就給誰,其它就不花錢。」小李子說得乾脆。
公上又問:「這倒是一樁好買賣?那麼在找姑娘或婦女前,需不需要先找男方把價錢講好呢?」
小李子笑著說:「有熟的先講好當然更好。如果不熟,只要你把人帶來,這裡要人的很多,而且是大行大市,人們搶著要人、搶著給錢。」
公上又認真的問:「如果是帶來的人,不管是姑娘或婦女,也不管美醜,人家喜歡、自願,那當然不說,如果人家不喜歡、不願意,要走又怎麼辦呢?」
「走,往哪裡走,人家出了錢買的,能讓她走嗎?」
公上就事論事:「姑娘又沒有得錢,怎麼不可以走?她又沒有和誰做買賣,人家想走就走,誰管得住?」
小李子說:「你真傻,你以為是在做媒,先讓雙方見面,然後看雙方願不願意?我們這裡大都是三十多、四十多歲的單生才在外面買女人當媳婦。見了面,准看不上,那不是白費事了嗎?都這樣,介紹人不僅不能掙錢,恐怕連老本都要賠進去,誰還來做這事?」
小李子興趣很高,移動了一下竹椅,「我給你說吧,凡是到這裡來的姑娘,沒有一個是心甘情願的,只要人到了後,男方把錢交給中間人,中間人把人交給男方領回家,就算完事。」
憑公上的條件,一年弄上幾十個姑娘來賣是不成問題的?如此一筆好買賣,年歲之功,舉手之勞,便可成為中國首富,這對一個走投無路的人來說,不失為一樁好買賣。
公上想了一下:「那女方到了男方後,看不上,不願意,跑了怎麼辦?那男方豈不是人財兩空嗎?這多不划算?。」
小李子笑著說:「說你傻,你真傻。跑!往哪裡跑!聽話的,可以讓你在院內走走。不聽話的,連房門都不准出。實在不聽話的,就捆在床上或家裡,一天餵飯都可以,根本不准你寫信、報信,直到生了孩子後,到你死了心,才有可能放開你。」
公上抽出一支煙來自個兒點燃後又聽小李子說,「有的人家人多,就一家人自己看管。有的人家人少,就請人來看管。跑!你怎麼跑?只要跑一次,就痛打一次。跑兩次,就打斷一隻腿,讓你痛不欲生、身不如死。一般的人都是受不了這種折磨,生了孩子就死心了,哪裡有白花錢的?」
公上咬著牙說:「這太缺德、太殘忍、太恐怖了吧?萬一女方跑出來報官,這是違反自由戀愛,結婚自願,離婚自由政策的,公安來抓人怎麼辦?」
小李子驚奇地說:「抓人!抓准?人家討不上媳婦,花錢買了個媳婦,公安要來管?那你公安給他找個媳婦,否則全村人都要出來打抱不平?公安難道把全村人都抓去?我跟你說,公安不僅從來沒管過,而且是支持的,否則誰還敢出錢買媳婦。政府也要考慮地方的實際情況,不可能讓這麼多人成光棍吧。」
公上把工具和竹子甩在地上,站起來氣憤地說:「荒謬!這簡直是荒謬。你們不管女人一輩子的愛情、幸福乃至於死活,以花了錢為由,就強行霸佔,剝奪人家的人身自由,跟一個噁心的男人成婚、生子,這簡直是滅絕人性。把一個好端端的女人當囚犯一樣對待,任意打罵、凌侮、強迫成婚,居然還說是花錢買媳婦?」
公上回過身來看著小李子,「人家姑娘並沒有得一分錢,事先不知道,也並沒有同意買賣,憑什麼要霸佔她,使人家飽受痛苦和折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居然還沒有人管?天哪?這是什麼世道?」他指著小李子,「小李子,我打個比方,如果是你家的姐妹遭到這種身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婚姻折磨,你和你家人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小李子楞了一下:「當然是拼了命都要把她救出來。」
公上笑了一下:「對了,天下姐妹是一家,不能只心痛、愛戴自己的姐妹,而不管天下姐妹的死活,這還叫人嗎?」
「你雖然說得很中,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人家想討媳婦也沒有錯呀?」
公上氣憤地說:「想討媳婦固然不錯,但不能強迫,傷害人家呀?實在討不上媳婦,為啥不認命呢?怎麼能去幹這種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呢?為了自己快樂,不管她人死活,把自己的幸福置於他人的痛苦之上,這還有天地良心嗎?!」
「我本來勸你改行的,沒想到反被你說了一通大道理。我只是想,憑你的本事,幹這個買賣最合適,比你做椅子強多了。你只須做一年,就一輩子都吃不完、穿不盡,還可以討上個漂亮的媳婦過日子,你何必想這麼多,人不為已,天誅地來嘛。」
公上打斷他的話:「這麼簡單的問題,哪裡算什麼大道理,如果是為了錢就什麼都去做,也不管什麼道德不道德,缺德不缺德,那還可以搶人、殺人。理由是我需要錢?!如果這個理由都能成立,那這個社會還像個什麼社會?國家還像個什麼國家?小李子,我明確告訴你,就是再多錢,那怕就是餓死,我也不會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
小李子見他如此:「聽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勸你了。沒有聽你說以前,我還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聽你說後,是覺得有違天理,算了,我走了。」
公上將小李子送出門、回到屋後,他心潮起伏,久久不能不靜。
數天後,謝軍良回來了,果真帶了個姑娘站在公上房門。但這姑娘不是別人,是謝軍良的親侄女,名叫謝一玲。謝一玲18歲,長相雖然矮小,大概有1.55米左右,但面相還算漂亮。
公上在顏碧清哪裡跟謝軍良學做椅子的時候就認識她,見到一玲,公上先是一驚,立即又恢復了平靜。心想:謝軍良再財迷心竅,也不至於把親侄女弄來賣吧?
謝軍良這次回來笑逐顏開,主動喊了一句:「公上,我回來了。」
公上忙站起來:「哦,一玲也來了,你來幹啥?」
一玲臉紅地笑著,沒有說話。
謝軍良進屋後說:「我給一玲介紹了個人家,你曉得的,我哥嫂一家那麼窮,一玲又這麼大了,在四川當地,男方最多給幾百元錢,這裡的人要給一千多元,所以我想在這個地方給她找個人家算了,也忙哥嫂一個忙,也為一玲終身幸福作想。」
公上聽了謝軍良的話,心裡一驚:沒想到謝軍良真幹出這禽獸不如的事來,嘴上還說得冠面堂皇。說道:「這個地方和我們家鄉的條件差不多,並不一定比我們哪裡好,老百姓同樣累死累活,何必嫁這麼遠?」
他想阻止這場婚姻,對一玲說,「多得一點錢有啥用?在家鄉嫁人,隨時隨地都可以回娘家看父母,這裡離家千山萬水,想回去一趟都不容易。」
謝軍良不知道公上已經知道這裡的行情,說道:「女娃娃長大了始終是要嫁的,嫁遠嫁近都一樣,只要男方對她好,時間長了,習慣了就好了。」
「這到也是,那你見過一玲的對象沒有?人長得怎麼樣?多大年齡?家庭條件好不好?。」公上問這話是想提醒一玲。
謝軍良說:「頭次回來時我去過一次,人長生一般,年齡稍大了些,家庭條件也算不錯。總之,這裡的人都差不多,過得去就行了。」
公上對一玲說:「一玲,這可是婚姻大事,牽涉到終身幸福,你可要考慮好哦。」
謝軍良搶著說:「他已經考慮好了,否則怎麼會來呢?跑一趟要花這麼多錢,他們家哪裡有錢來白跑路的?」
公上說:「一玲一家這麼窮,就給男方說,叫他們多給點錢給你哥嫂他們,最起碼也要給五六千吧。」
謝軍良笑著說:「哪裡會給這麼多錢喲?這又不是在做生意,可以討價還價,我看最多他們可能給貳仟元就不錯了。」
公上試探著問:「你做這麼大個好事,做這麼大個媒,男方如何謝媒呢?」
謝軍良笑著說:「穿針引線結良緣,是做好事,哪裡想過男方要謝多少錢的媒?不過按現舉,一百二的月月紅,可能還是要謝的。」
公上說:「萬一一玲看不上怎麼辦呢?」
謝軍良說:「現在雖不講父母之命,謀妁之言,但為人子女,應該為父母分憂。我這個當老輩子的起碼不會害她,一玲,你說是不是?」
一玲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笑。謝軍良見公上越說越遠,加上天氣也不早了,便說:「我先帶一玲走了,今晚我不回來?有啥事回來再說。」
公上本想單獨跟一玲說幾句話,一是沒有機會,二是謝軍良是她親叔叔,加上一玲從未出過門,外面的事他一點不知道,弄不好還認為公上挑撥離間或別有用心。如果她說給謝軍良聽了,謝軍良不知多恨公上,但想到一玲馬上就要跳入火坑,他想阻止、解救。但他又阻止不了,沒辦法解救,痛心的看著一玲走了。
一玲走後的第三天,公上就聽說一玲辦喜事。公上滿意為謝軍良要叫公上去喝喜酒。辦喜事這天,連謝軍良的人影都沒看見。
一玲的「喜事」辦完後,謝軍良回到大隊部,隻字不提一玲的事,做了幾天椅子,便又和吳水清、陳大隊長到四川去了。
不知公上會不會去救一玲?篇幅所限,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