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遠行者 文 / 笑著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有太多的離別與不辭而別。鐵軌冰涼的站台,有太多的迎接與無功而返。
陳文樂背著自己的書包,裡面塞著幾件衣服還有幾包泡麵。
「有現在就能出發的火車嗎?」陳文樂趴在櫃檯上問售票員,「最好是馬上發車的。」
「去哪兒啊?」售票員頭也不抬的問他。
「隨便去哪兒。」陳文樂回答,「越遠越好,最好是大城市……」
「奇怪的傢伙。」售票員抬起頭看到了陳文樂那張稚嫩的臉,估摸著陳文樂也就十七八歲左右的樣子,便開始調笑起來,「怎麼了?被媽媽打了想離家出走嗎?小朋友?」
「我已經十八了,不是小朋友了!」陳文樂狠狠地拍了一下櫃檯,「我是男人!」
「小朋友,不要讓爸爸媽媽擔心,自己乖乖回家。離家出走不好,會遇到壞人的喲,到時候把你拐賣到山西的黑煤窯當免費奴隸的話,就再也回不來了呢。這種事情我們這些火車站工作人員聽的太多了……」
「少囉嗦!快給我火車票!我給你錢你就應該給我票,你這個死八婆!」
「嘿!你這個小屁孩,信不信我不賣票給你……」
「你敢,我馬上就打投訴電話!」
「你打啊!我還怕了你不成!」
「哎!好了,好了,別吵了。」眼看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架勢,另一個櫃檯窗口的售票員連忙過來打圓場。「周姐你和一個小孩子發什麼脾氣啊……」
「你說誰是小孩子?」
「哎,好了好了!」另一個櫃檯窗口的售票員連忙擺手,「你要買去哪裡的火車票,我幫你辦理,不要鬧了可好?」
「我要離這裡越遠越好的,馬上就能出發的火車票……」
「是座位呢?還是臥鋪呢?」
陳文樂數了數自己口袋裡的鈔票,點了點建哥給自己的錢,又算了算今後的預支。
「座位的,價格不要超過三百塊……」
售票員的電腦鍵盤被敲得啪啪作響,不一會兒陳文樂得知了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北京,上海,杭州。小弟弟你想去哪裡?」
「北京。」陳文樂下意識地回答。
「重慶到北京,硬座,全程三十個小時,一共是二百七十四元,請把你的身份證給我。」
「啊?要我的身份證幹嘛?」
「買票啊!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全國都要用身份證才能買火車票嗎?」
「能不用身份證嗎?」
「怎麼?你沒帶身份證嗎?」
怎麼辦?自己的身份證是肯定不能用的,建哥幫忙辦的假身份證不知道能不能用來買火車票……
「快點啊,客人,如果不買票請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陳文樂懷著揣揣不安的心情遞上了建哥給他弄的假身份證,期望可以矇混過關吧。陳文樂感覺自己的手都一直在抖。
售票員接過了身份證,貼在了讀卡的機器上。
上帝保佑!
陳文樂默默祈禱著。
「滴。」
一張紅色的車票從打印機裡梭了出來,上面印著的名字是陳斌,正是建哥給陳文樂的假身份證上的假名。
咦?能用嗎?
太好了。
陳文樂拿著買來的車票,一步一步的離開售票口,走向月台;手裡的車票上面還有打印機留下來的餘溫與味道。
建哥真是神通廣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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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自己的位置,陳文樂把自己的背包抱在胸前,然後十分謹慎地坐下來,打量起坐在自己周圍的這些人。
帶黑色針織帽的老大爺,一聲污漬的農民工,一對相互你儂我儂的情侶,還有一個扮相怪異的非主流少年。
「嗨,哥們!」非主流少年雖然畫著眼線,帶著耳釘,塗了黑色的口紅,但是他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去北京嗎?」
「嗯。」陳文樂點了點頭。
「哎,去旅遊嗎?」少年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可以面對陳文樂。「我告訴你喲,我去過北京好多次了!雖然我是重慶人,可是北京也算是我的第二故鄉了喲。」
「我是第一次去北京……」
「那你一定要去看看**廣場,那廣場大得簡直沒話說!還有故宮,還有頤和園,
看、書網歷史)「真好啊!」農民工看著你已經開始聊天的眾人,「我在北京打工的,剛剛回家看了我老婆孩子,我孩子滿月了!是個男孩!我第一次看到他呢!他好可愛……」
「哈哈?」夏西遙連忙拍了拍農民工的肩膀,「這麼說我們應該開心啊!大家生活都很美好嘛。還有,大叔,一直離鄉背井地打工可不好,早點賺夠錢回家陪老婆孩子吧!」
「好的,好的。」農民工居然羞澀地笑了笑,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那種人。「等我賺夠了錢,我就回重慶!」
「哈哈哈,新北京的建設可要多謝了你們這些外來的打工小伙兒啊!」老大爺也笑了,笑聲十分的爽朗。
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這麼和藹可親,都這麼善良?陳文樂突然感覺,這個小小的火車車廂裡融匯了比當年那個教室還要多的溫暖。
北京,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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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嘴八舌的討論之後,是隧道與夜的寂靜。整個車廂都變得靜悄悄的,只有沉睡的人們那輕微的鼾聲。
老大爺和農民工已經靠著牆睡著了,而夏西遙不在位置上,不知道是去餐車還是洗手間了。而坐在陳文樂對面的那對情侶,他們兩人已經相擁而眠,都是一臉的幸福模樣。
「我也想去廁所。」陳文樂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越過地上擺放的行李與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們已經伸到過道裡的大腿。廁所在車廂的盡頭,那裡還露著一絲光亮。
廁所的門虛掩著,裡面應該沒有人吧……
刺骨的風順著兩節車廂連接處的縫隙灌了進來。
好冷!
陳文樂連忙解開了褲子,對著便池撒起尿來。
快撒完,然後回車廂裡去。
呼,完了,快快快,快回去,車廂裡比較暖和。這個風眼兒所在地陳文樂是一秒也不願意多待的。
陳文樂回到了車廂裡,這時他看到夏西遙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漆黑的車廂讓陳文樂看不到夏西遙的臉,不過卻感覺得到他正在看著自己。
「怎麼了?」陳文樂坐了下來。
「噢噢,斌哥!」夏西遙連忙回答,「我是近視眼,我剛剛在一片漆黑裡沒有認出來你……我還以為是誰直勾勾地向我這邊走呢,原來是斌哥你。」
「噢,原來是這樣。」陳文樂釋然地笑了笑,「剛剛你到哪裡去了?去餐車吃宵夜了嗎?剛剛我正好去了廁所,可是沒有看到你呢」
「啊?噢噢噢,對對對。」夏西遙的聲音顯得有一點尷尬,「就是去吃宵夜了,嘿嘿,吃宵夜。」
「那我睡了。」陳文樂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可以坐得更舒服一點,「你也早點休息吧。」
「哦!好的,斌哥,晚安。」
「嗯,你也晚安。」
漆黑的車廂,風聲呼呼而過的過道,半掩而透著光亮的廁所。相互擁擠在一起取暖的乘客。
呼呼的風吹著廁所的門,門後躺著一具冰涼的屍體。
雙目圓睜,面色慘白,混濁的的眼球上血絲一根根地爆裂。手指的指甲破碎不堪,碎片一般都角質混合著指尖流出的血,死前的他似乎曾經拚命撓著廁所那堅硬的金屬的牆壁。
而真正的致命傷存在於脖頸,兩個巨大的空洞狀傷口幾乎貫穿了這個可憐人全部的動脈。傷口四周的肌肉因為巨大的壓力已經變得壞死,斷裂的皮膚裡面只有白白的脂肪與干紅的肌肉。沒有血絲,沒有抽搐,也沒有生機……
剛剛他躺在半掩的門後,而陳文樂很湊巧的沒有看到他,他並不知道,有一具冰涼的屍體曾與自己有一門之隔……
有的人在沉睡,而有的人,陷入了永久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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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街角的小飯店,楊宇坐在劉默聞的對面,擺在兩人中間的是一大碗打滷麵,還有兩瓶啤酒。
「這是踐行酒嗎?」劉默聞看著面前的東西,一本正經地說。「打滷麵加啤酒,在你的故鄉重慶原來打滷麵是這麼吃的……」
「為什麼不讓我去倫敦……」楊宇的聲音很沉,沒有一絲感情。「十名和尚不允許,你也不允許,你還給了我一耳光……」
「你不能去倫敦。」
「為什麼!」
「不為什麼。」劉默聞拿起一瓶啤酒猛灌了一口,「你就是不能去。」
「理由。」楊宇也抓過一瓶啤酒,喝了起來,「告訴我理由。」
「我坦白告訴你。去了你會死的,阿都利斯可是魔王級的惡魔,他的可怕超乎你的想像。你這幾個月出任務打死的那些惡魔在阿都利斯面前和一隻隨時可以碾死的臭蟲沒有什麼大的差別。而你,也只是一個殼有一點硬的臭蟲而已!你會死的!」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當除魔使嗎?」楊宇把一瓶酒一飲而盡,然後接近怒吼地咆哮著。「不就是為了這個阿都利斯嗎?不就是為了殺掉他嗎?」
「現在的你面對阿都利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劉默聞搖了搖頭,「我們不讓你去是為了保護你,你知道嗎?」
「那殺不了阿都利斯,我當除魔使還有什麼意義?」
「只是現在殺不了。」劉默聞眼神灼灼地看著楊宇通紅的臉,「誰知道未來的你會不會達到十名老師那樣的高度。到時候你就可以和這個阿都利斯較量較量了。」
「阿都利斯有多強?」
「不好說明,給你打個比方吧。他可以一個人面對兩個加強師。加強師可以攜帶重武器,甚至是核武器也沒關係,他一個人就能應付了,而且應該算得上得心應手……」
「……可是我還是想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必須殺了他。」
「最好你還是現實一點。」劉默聞也喝乾了啤酒,「魔王的生命是接近永恆的,你絕對有機會和這個阿都利斯對決,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為什麼你要去……」
「因為我不去你就會去,因為沒人願意去。」
「去了會死嗎?」楊宇愣了愣,「誰去都會死嗎?」
「**不離十。」
「那你會死嗎?」
「我都說了,**不離十。」
「那你為什麼不害怕?」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劉默聞拿出了阿都利斯留在伊萬·布拉德利慘死現場的那個碩大的藍寶石戒指,「心裡有些困擾自己很久的疑問,這些疑問可能都需要自己去揭開謎底吧。」
「櫻刃,獵眼,你們在哪裡。」
劉默聞話音剛落,十名和尚的聲音便從兩個人的黑骷髏戒指裡傳來。
「噢,我們兩個正在在吃飯,老師。」
「趕快回來吧。」十名和尚的聲音讓人感覺諱莫如深,「又有任務了,其他人都不在,你們兩個去處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情?」楊宇問道。
「很嚴重的事情,我們教團的情報組懷疑,有一輛列車上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惡魔,甚至我們懷疑,這倆列車恐怕已經遭到了惡魔的劫持。」
「線路呢?」
「從重慶開往北京,現在的實時位置已經快進入襄陽境內了。」
「要我們怎麼做?」
「和以前一樣,對平民,不傷及一分一毫,對惡魔,不留下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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