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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章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文 / 斜雨江南

    與這一場連綿不絕的春雨同時結束的,還有那段平靜到百無聊賴的日子。

    被推遲了多日的上林會,終於在雲素裳的漠視之中,如期而至。

    經過了上次的事件之後,失去了立後可能的陸芊芊顯然不會再有機會出現在秦翰飛面前,所以身份尷尬的雲素裳,竟成了他身旁唯一的女人。

    當然,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人,對她那尷尬的身份提出任何質疑;恰恰相反,雲素裳聽說,甚至還有人三番五次在秦翰飛面前提請,建議盡快給「天女」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秦翰飛的回答,雲素裳不得而知,但她自己對於這樣的建議只能一笑置之。

    她並不在意什麼名分,目前似乎也沒有什麼必要用自己來證明沐德皇朝的君臣是有多麼的英明多麼的偉大,為沐德皇朝的江山穩固提供一個最為名正言順的理由。

    那些人給她安排的是怎樣的命運,她並不十分關心。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總會走,她只管旁觀就是了。

    此次坐在高台上,望著下面神色各異的使者們,雲素裳的心情依舊像上一次一樣,平靜無波。

    北番使者依舊如故,從始至終都未曾將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雲素裳卻是刻意地多看了幾眼。那個應當不過花信年華的三皇姐,粗粗看去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甚至連那種居高位者與生俱來的貴氣也並不出眾,若非相識,很難相信她曾經是一個君王嫡女,金尊玉貴的第一公主!

    但雲素裳並不會忽略掉她身上那種隱藏的凌厲。在三皇姐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的時候,即使鎮定如雲素裳,竟也感覺到了一種冷冷的壓迫。

    就彷彿,那人原本便應該是站在那至高的位置上,號令這天下的。

    雲素裳並不會相信那種氣勢僅僅是因為身份的高貴。即使是過慣了馬上生涯,若非統帥過千軍萬馬,也斷斷不會有那樣的凌厲氣勢。

    她,不尋常!

    而一個不尋常的人,怎麼會甘心忍下亡國滅家之仇,怎麼會甘心一生平庸,怎麼會甘心以自己的一生幸福為賭注,替仇人鞏固這萬里錦繡江山!

    雲素裳可以感覺到,三皇姐一直在竭力隱藏著自己的鋒芒,但這種隱藏,已經不可能持續太久!

    很顯然,距離那驚天動地的一場變故,時間已經不會太久,雲素裳只想知道,在這場變故之中,皇姐給她安排的是怎樣的角色?力挽狂瀾的救世之主,還是可悲可歎的犧牲品?

    雲素裳面沉如水,思緒卻總是不受控制地反飄遠,但她目光所及之處的那個與她有著幾分相似的女子,卻並沒有在她的身上多看一眼。

    秦翰飛自然是注意到了雲素裳的目光,他的面色微微一沉,很快便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臉去,如常對著身旁的從人,吩咐著上林會的種種事宜。

    這雖然是秦翰飛第一次以君王身份主持上林會,但是很顯然,他對此並無半分怯陣。加上那些老臣們刻意賣好,做事格外認真勤謹,場中一時倒真是熱鬧得緊。

    自稱是閒雲野鶴的秦念飛今日難得有興致出場,此刻見了眼前這幅情景,忍不住向秦翰飛打趣道:「看來雲娘娘的面子可比皇兄你大得多!聽說前幾日你這邊可是亂成一鍋粥,怎麼雲娘娘的身份一揭出來,這幫人立刻就老實得跟綿羊一樣了?」

    雲素裳沒好氣地斜睨秦念飛一眼:「你這是要給我添堵呢?」

    「不敢不敢,『天女』可是我沐德江山希望之所在,借臣弟幾百條膽,臣弟也不敢得罪啊!」秦念飛裝模作樣地向雲素裳施禮不迭。

    秦翰飛的臉上始終不動聲色,雲素裳也覺得有些興趣缺缺,一時竟有些懶於搭理秦念飛的湊趣。好在後者一向灑脫,對於這番被冷落,卻也不覺得如何沒面子。

    此時那上林會已經無波無瀾地開始了,雲素裳對於那些打打殺殺的玩意兒一向沒有太多的興致,所以只是興趣缺缺地在一旁陪坐著,時而與下座的那些貴婦們說些不鹹不淡的廢話,時間不長,便已經是厭倦了。

    今日晁國使臣,竟無一人出場。雲素裳暗中向侍女詢問過,方知三皇子告病在驛館之中,故而晁國所有來使俱是在驛館之中照料。

    這樣的借口,自然瞞不了任何一人,但在場眾人俱是心知肚明,當然也不會有人在意那晁國三皇子是真病還是假病!

    在雲素裳看來,此刻使臣們之中的氣氛,還是有些怪異的。前日耀武揚威的晁國忽然銷聲匿跡,一些被晁國拉攏過的小國頓覺群龍無首,而另一些原本便對晁國有些不滿的,自然便是趁機出頭,竭盡全力想在秦翰飛面前有所作為,是以場中的氣氛還算是熱烈。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上林會,仍然只是這一場風波的一個幌子,這場熱鬧真正的主角,依然是高台上那個幾乎已經昏昏欲睡的女子!

    那些有意無意地瞟向高台的目光,讓秦翰飛感到十分不舒服。

    作為這一場遊戲的策劃者,他當然知道在這場中毫無新意的比試背後暗藏著什麼,但那些目光……仍然讓他有種心愛之物被人窺視的惱怒!

    雲素裳的目光幾乎未曾在秦翰飛的身上停留,卻仍是感覺到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寒意,她禁不住唇角一勾,微微冷笑起來。

    想來此人,也算是有趣的了。

    他分明知道,這一段時間之中,有多少人曾暗中窺探過婉雲軒,有多少人曾試圖闖入,有多少人曾打探過傳國玉璽的消息,更有多少人已經暗中向本國傳書……可是他一直保持緘默,為的是什麼?自然是以她的那一重身份為餌,釣上那些野心勃勃的對手!

    想必做出這樣的決定時,他並非沒有過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決斷,並非沒有考慮到失去她的危險,但他還是義無返顧地這樣做了,為什麼?

    如今,不過是幾道目光而已,他反倒這樣介意起來,是不是顯得有些矯情了?

    恐怕,他的惱怒,只有一分是真,倒有九分是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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