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她已經死了! 文 / 斜雨江南
「皇上,朝臣們跪在殿上不肯離去,要求皇上臨朝!」
「皇上,蘇尚書帶領滿朝文武,在午門外跪請!」
「皇上,魏丞相以血研磨上本,請皇上御覽!」
「皇上,蘇尚書家中已送來棺木,聲稱若日落之前不見聖主臨朝,將實行尸諫!」
「皇上……」
小豆子顧不得身上的傷,一趟一趟地在前朝和內宮之間這點地方來回跑著,每一次傳遞的都是足以將他嚇得寸步難行的消息,卻每次都不得不咬著牙堅持著,跟了主子這麼久,他卻是第一次體會到奴才有多難做!
那些可怕的消息,秦翰飛卻充耳不聞。
他只是呆呆地坐在軟榻旁邊,神情木然如同雕塑,手上卻一遍一遍將榻上那人露在外面的一隻手握在掌心、貼在臉上,彷彿只要保住了那隻手的溫度,也就保住了他的唯一一線希望……
隨便他們去好了。
滿朝文武算什麼?這沐德皇朝萬里江山又算什麼?失去了那個給了他全部快樂的女子,這天下,他要來何用?
「都別攔著我,我要見皇上!」門外傳來一聲尖叫,婉雲軒內殿中連大氣都不敢喘的舒姑姑等人聞聲不禁心頭一凜,那癡坐在榻前的秦翰飛卻依舊是恍若未聞。
婉雲軒的人哭倒的哭倒,嚇昏的嚇昏,早已經沒有什麼人管這些來來往往的事,殿外守著的都是秦翰飛帶來的人,自然不會對任何人稍加辭色,只是這來人……
這來人身份特殊,沒有人敢認真去攔,所以不過片刻,還是讓那人直直地闖了進來。
「皇上,先帝屍骨未寒,天下根基未穩,你便當真要為了一個女子,棄這一切於不顧嗎?」
義正詞嚴的質問響徹婉雲軒內殿,在場的內侍宮人無不心驚。
那雕塑般的男子依舊不為所動,來人終於忍耐不住,箭步向前死命地分開那兩隻緊緊相握的手:
「她已經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不會回來的,你守著一個死人有意思嗎?」
那雕塑終於有了些反應,慢慢地回過頭來,那目光卻是如同死人一般空洞無神。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他平靜地朝著來人的方向問道:「你說誰死了?」
「你……」來人被他灰敗的臉色嚇得禁不住倒退了兩步,卻仍是堅持著站定了身形,咬著牙說:「……你守著的那個女人,婉雲軒的禍國妖姬,她已經死了!」
「你胡說!」
秦翰飛忽然激動地站起身來,不知是不是因為久坐的原因,他的雙腿竟然有些顫抖,踉蹌著往前奔了兩步才勉強站定身形,恰恰停在那個色厲內荏的闖入者身前。
那來人驚駭地連連後退,口中卻依舊不肯示弱:「你醒醒吧,她今兒早上就死了,你準備守著她到什麼時候?你寵一個女人到這個程度也夠了,難道還真要為她賠上江山不成?」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大概是「江山」二字觸動了心弦,秦翰飛忽然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為她賠上江山嗎?
若賠上江山可以將她喚回,那又有何不可?他曾經為了江山而視她為仇讎,直到她的猝然離去,才使他恍然驚覺,萬里江山與她相比,根本是分文不值!
如今,有人竟然連悔恨的權利都不肯留給他嗎?
「跟我有什麼關係……」來人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滿臉都是受傷的神情。
「不該你管的事,你最好不要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別讓我再看到你。」秦翰飛冷冷地吩咐一句,便再也不肯看他,轉身仍是坐回榻旁,深情地看著榻上之人那早已失卻了生機的蒼白面容,照舊牽過她的手握在掌中,如同呵護著一件稀世的珍寶。
「為什麼不該我管?秦翰飛,我才是你的結髮妻子,你應該愛的女人是我!現在你為了一個失德的野女人,連朝政都不管了,連江山都不要了,我為什麼不能管!」
尖銳的叫聲驚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除了當事人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這事,顯然會引發一場無人能夠承受的風暴!
秦翰飛冷冷地回身,看向那個已經被猙獰的神色掩蓋了嬌美的女子,神色中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徹骨的冰涼:「芊芊,我以為你知道,我只當你是妹妹。」
「可我不是你的妹妹!」陸芊芊的眼角已經滾下淚來,卻仍是堅定地站在當地佯裝堅強。
「我自從九歲進入王府的那一天,就一直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是你唯一的王妃,等我長大了,我會和你一起並肩攜手,站在這天下的最高處!你以前明明承諾過的,你說過會等我長大,會讓我做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十四歲的這一年,等來的不是你兌現承諾,而是你的徹底忘卻?」
「你的事與我沒有關係,那什麼才與我有關係?你告訴我,我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陸芊芊含淚的控訴字字錐心,在場眾人卻並沒有多少同情。
情之一字,是沒有道理的,若有道理,這一對陰陽兩隔的苦命鴛鴦也不會背叛了世俗忘記了倫理,拼上性命也要相互折磨了!
這個女子畢竟還是太年輕,她若肯沉得住氣,或許未必便會引來厭憎,可她此刻在另一個女人的屍身前,控訴著自己的悲哀,這樣不合時宜的攪局,只會讓那男子徹底厭棄!
果然,秦翰飛聞言並沒有任何動容,神色反倒愈加不耐,冷冷地向站在一旁發呆的小豆子吩咐道:「送她回去,禁足霞影殿。」
「你不能這樣對我!秦翰飛,你為了一個野女人這樣對待我,全天下的人都不會答應的!那個女人本來就該死,你卻為了她三番五次置朝政於不顧,必定會招致天下物議紛紛的!」
陸芊芊一路被小豆子拖行著,一路不甘心地叫嚷,但婉雲軒所有的內侍宮人都只裝著聽不見,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多說一個字,甚至沒有人指責小豆子這樣對待一位貴人是否太過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