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為了愛你,忘了自己 文 / 冰凝
有時候,當巧合變成偽裝,所謂的看似平靜不過是波濤洶湧下潛藏的一股暗流,一旦時機成熟便會以最極端的方式將所有的陰暗撕開,那些拚命想要隱藏的,見不得陽光的絕望。
寧浪婚後五天便接到聖旨,說是邊疆動亂,請寧浪帶兵去邊界看看。寧浪接了聖旨便收拾行李啟程,走的那天,雪傾遙遙地站在迴廊下送他,看著眾人包圍下他的那襲白衣,眼中一痛。寧浪回身,卻尋不到她的身影,雪傾明明看到了的,他的眉眼間滿滿的絕望悲傷。
寧浪走後三天,風清夜便派人將神秘消失的雪球送了回來,雪傾看著銀狐脖頸上熟悉的銀鈴,苦澀地一笑。
五日後,太子風清夜納寧府千金為妃,那場婚宴極盡奢華,遺憾的是寧浪不在,風清芸緊緊握著雪傾冰冷的雙手,眼眸中是說不清的糾結落寞,雪傾笑了笑,感覺心臟處針刺般的疼痛。新婚當晚,雪傾抱著銀狐呆呆地坐在床邊,風清夜揭下她的喜帕,拿著酒杯唇邊笑容冰冷。
他說:「寧雪傾,你不愛我。」雪傾抬頭看他,目光坦然平靜「風清夜,你也不愛我。」那個晚上,他冷冷扯碎她頸間銀鈴,她衣衫凌亂地躺在他身邊,目光空洞洞的,她說:「風清夜,我要見他。」嗓音沙啞平靜。風清夜雙眸陰暗,一把扯過身旁女子,將她攬在懷裡,她望著他,語調淒涼:「求你,讓我見他。」那一刻,他狠狠握住枕下匕首,利刃割破掌心,鮮血染紅他半敞的素白長衫,他看著她,將匕首抵在她腰間,雪傾笑笑,安靜地閉上眼睛,風清夜的聲音隱隱帶著漫天的憤怒薄涼:「為他?就為了見他?」雪傾沒有出聲,淚水卻忍不住地滑下臉頰。風清夜看著她,久違的心痛一點點傳來,手腕一抖匕首滑落地面,激起的血花染紅他純白的衣角,他放開她,苦笑著站了起來:「寧雪傾,我不相信,你騙我,我絕不相信!」雪傾倒在榻上看著他踉蹌地衝出房間,他的背影竟是說不出的絕望淒涼,她閉著眼睛麻木地流著眼淚,這一步,不知是對是錯。
風清夜拿著酒壺恍惚地站在湖邊,腦海中一遍遍回放著寧雪傾的樣子,她求他,她要見他,為什麼,憑什麼?冷冷仰頭大口大口灌下壺中烈酒,冰冷的酒水撒了一身,他突然想起那個男子,那個被他困在宮中暗室的男子。風清夜扔下酒壺,眼眸中升起熊熊烈焰,從石桌下拔出暗藏的長劍,他避過眾人,悄無聲息地開了密室的門。
有光從門口照了進來,寧浪抬頭安靜地迎視他,看著他手中長劍及眼眸中難言的憤恨,苦澀地笑了笑:「放了傾兒,算我求你。」這句話,一字一字敲在風清夜心上,他長劍輕佻,冷笑著看向面前白衣如雪的男子:「寧浪,你找死!」寧浪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那把直刺而來的利劍,不閃不避。
長劍穿透寧浪單薄的左肩,鮮血順著劍身流了下來,寧浪白色的衣襟被鮮血染紅,緩緩滲出的冷汗從臉頰滴滴滑落,他被劍釘在牆上,大口大口喘氣。幾日前風清夜封了他週身穴道,絲毫提不起內力的他只能強忍著疼痛微微苦笑。風清夜怔怔地看著他,眼神越來越淒涼:「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六日前只見了她的白狐你就慌亂的棄劍被擒?而她,只見了你的銀鈴,竟甘願嫁入皇宮?為什麼,憑什麼?」
風清夜的聲音隱隱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絕望,握劍的右手早已鮮血淋漓,他似感覺不到痛般,那劍越握越緊,被匕首割破的掌心竟痛的麻木!寧浪聽著他的質問卻突然怔了,心臟處熟悉的刺痛越來越清晰,他臉色慘白地看著風清夜,語調嘶啞:「你說、什麼?傾兒、傾兒嫁入皇宮?怎麼會,怎麼……嫁給誰?你不是早就抓了她嗎,她怎會嫁人?嫁給誰?」
「呵,寧浪,枉你是我至今遇到的最強對手,這麼簡單的謊言你也會信?不過是只白狐,你就亂了分寸,認為我抓了她威脅你嗎?」看著寧浪越來越痛的目光,風清夜突然覺得痛快極了!這個男子,這個完美的仿若仙人一樣的敵人,他終於找到了他的弱點,他終於看到他從雲端跌了下來!他也會輸,而且輸的這麼慘!
「風清夜,你卑鄙!你奪了我的銀鈴去威脅她對不對?你威脅傾兒嫁給了誰,告訴我!」終於想明白事情真相的寧浪,只覺得一陣陣掩飾不住的怒氣和憤恨!緩緩抬手握住鋒利的劍刃,一個用力,生生將貫穿身體的長劍猛地拔了出來!血花四濺,他卻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把拉過風清夜衣領,冷冷逼問。
「你說呢?今日本太子大婚,皇宮可是熱鬧的很。」風清夜陰冷一笑,果然看到寧浪目光一緊,怔怔地放開他,靠在牆上不可置信地搖頭。風清夜逼近他,長劍抵在他頸間:「寧浪,想不到吧,千算萬算你一定沒算到這步!你說,我該怎樣對她?新婚之夜,她竟求我讓她見你!寧浪,你們還真是『兄妹情深』啊。」說這句話時,風清夜語調邪魅張揚,他明顯地感到寧浪身體一震,清澈的眼眸越發的絕望哀傷。
「求你,放了她……」寧浪沒有看他,只是下意識地說了這句話,聲音輕的幾近耳語。
「放了她?寧浪,你何時變的如此天真?」
「風清夜,我、求你。」寧浪神情有些恍惚,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風清夜:「四年前,你、你答應過的。今天,我求你。」
寧浪說這句話的時候,風清夜看到他清澈的眼眸中升起層層脆弱,這樣的脆弱是他從沒在寧浪身上看到過的。他一愣終於放下手中長劍,寧浪摀住左肩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風清夜背對著他,冷冷開口:「寧浪,四年前我欠你一命,今日還你。至於寧雪傾,呵,我還不傻。她已入宮,你、可以走了……」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寧浪看著他的背影,虛弱地扯了扯唇角:「風清夜,你會後悔的……」那個晚上,月光清冷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