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穆英坐鎮 文 / 七品
把神箭手叫過來是為了射燈籠玩?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穆英欣賞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明蘭軍官,臉上軍人特有的剛毅線條為英俊的面容更增添了幾分英武,能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注意到敵人的指揮信號是件很難得的事,即使是她,也是由於赤鐵十字軍在夜戰中的指揮信號就是燈籠才一下子看穿了高寧的用意,否則她也很難發現那幾個飄忽不定燈籠的真正用途。
看到穆英在看他,高寧還以為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解釋道:「在夜戰中敵人還能保持正確的陣型,指揮有度,進退有方,肯定是有一套獨特的傳令方式,否則他們做不到這一點,而其他方式在夜戰中有很大的局限性,我懷疑那些燈籠就是敵人的指揮信號,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軍隊,他們絕不是普通的山匪,前仙鎮危在旦夕,還請右夫人出手相助。」
穆英依舊沉默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弓,拉弦的右手臉頰緊貼著冰涼的臉頰,雙眼微瞇,視線從箭尾的羽翼滑過筆直地箭身,在尖銳的箭頭上閃過一絲寒芒瞄向遠處的夜空,箭指的方向,四點如螢火蟲般微弱的火光隱隱爍爍地漂浮在那裡,似乎在嘲笑這個不自量力的女人,整整一分鐘過去了,穆英沒有動,她像一座雕塑般矗立在那裡,似乎已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她在腦中飛快地計算著距離、高度、風速、風向,敵人的進攻更猛烈了,不時有流矢射在她身邊,但她此時彷彿和周圍的空間融為一體,紋絲不動。
「嗖!」銳利的箭矢殘忍地撕破擋在面前的空氣,如流星閃電般地飛向遠處的目標,在風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消失在遠處的夜空,沒多久,一團火焰綻放在空中,隨後在空中掙扎了幾下不甘地墜向地面。
「射中了!!」城頭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在他們的認知中,沒有人能在這個距離,這種環境,這種風俗下射落一隻半人高的燈籠,高寧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這樣的箭法連南川衛中最優秀的弓箭手都做不到,只能用神技來形容。隨著這只燈籠的墜落,圍城攻擊的敵人陣型發生了細微的混亂,攻擊依然猛烈卻沒有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協調性。
城下的敵人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更加猛烈的箭雨向穆英所在的方向撲來。
穆英依然沒有動,無論是前仙衛軍民的歡呼還是敵人猛烈的攻擊,都沒有使她有絲毫的移動,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嗖!」第二支箭離弦二去!
「嗖!」沒有一絲停滯,第三支箭離弦而去!
箭矢如同穿入雲霄的鷹隼,帶著致命的危險在夜空中飛翔,它們彷彿具有了靈性,是的,如果沒有靈性,它們怎麼可能劃出如此詭異而賞心悅目的弧線,對於它們來說,風已不是阻擋它們前進的阻力,而是它們尋找目標的依托。
又有兩朵美麗的火花在空中爆開,被夜風撕扯成無數燃燒的碎片,最終被無盡的黑暗吞沒。
看著兩道劃破天際的弧線帶來的火花,左明秀呆住了,前世的他是一名出色的特工,狙擊目標對他來說更是家常便飯,他深知這兩次射擊的難度,即使是那個時代的狙擊手,如果沒有觀察手的精密的協助,如果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如果沒有先進的狙擊槍,也不會如此乾淨利落地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擊中這些飄忽不定的目標,而眼前這個女人僅僅憑借一張弓,三支箭就做到了這些,幸好她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婆,而不是戰場上的敵人,在戰場上有這麼一個出乎神技的狙擊手為敵人,絕對是一個噩夢。
就在左明秀愣神的時候,穆英卻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長弓。
「怎麼了?」左明秀上前奪過了她手中的長弓,用自己的衣服把她裹在了懷中,關切地問道,他知道狙擊手在經過長時間的狙擊會損耗極大的精力,更何況她用的不是狙擊槍,而是普普通通的弓箭。
「沒什麼,距離太遠了,射不到。」很明顯,穆英並沒有因為長時間的狙擊目標而有什麼異樣,只是左明秀這麼突入其來的親暱舉動打擾了她原本波瀾不驚的心態,一絲女兒家的羞紅迅速浮上臉頰,兩人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她終究不再是以前那個穆英,假意地掙脫了他的懷抱,對他胸膛前的那片溫暖竟有些許的不捨。
穆英的變化使周圍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在她露出小女兒心態的瞬間就煙消雲散了,這讓高寧等人長長地舒了口氣,卻也不禁地感慨起來,真是一物降一物,再如何強悍的女人在她的男人面前也終究和普通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他們甚至有些羨慕起這個小吃店的右老闆來。
可是這最後一盞未射落的燈籠依舊是架
看:^書;網!?科幻』勢,但敵人高超而有效地指揮彌補了夜戰中的不足,這使得他們僅有的優勢也喪失了,如果打掉敵人的指揮信號,面對陷入混亂的敵人,他們不是沒有反擊的機會,但是照這樣下去,迎接他們的只有城破人亡。
「大人,我們投降吧,他們只要財糧,他們是不會為難我們的。」一名軍官小心地向高寧建議,他的聲音由於恐懼而變得有些顫抖,不知是恐懼自己的懦弱,還是恐懼敵人的強大。這個建議竟引來很多人小聲的附和。
高寧轉過頭冷冷地掃視著眾人,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他最終把目光定在剛才說話的那名軍官,咬著牙說道:「我們可以投降,可是前仙鎮的百姓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投降,他們會面臨什麼,他們的親人會被殺害,他們的妻女會被強/奸,他們的房屋會被燒光,只要我還活著,我決不能允許這些事發生,傳我軍令,有再言投降者,殺無赦!」他的目光噴著火,彷彿要燒光眼前這些骯髒的靈魂。
眾人沒有動,他們不安地看著彼此,好像醞釀著什麼……
高寧的俊眼瞇成了一條線,右手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戰刀……
「關鍵時刻還是要看男人滴。」一個輕佻的聲音並不如何響亮,但在場的每個人聽起來就像在耳邊響起一樣,頓時將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了穆英身後那個看上去有些削弱的男子身上。
如果說高寧剛才只是有把這個右暗老闆從城頭踹下去的衝動,那接下來這個傢伙做出的舉動,就是要逼他把這種衝動轉化成行動了,只見這個傢伙正用一把刀撬著他心愛的城牆,一邊撬還一邊不滿地嘟囔著:「真特麼結實啊……」
值此大敵當前的時刻,這個傢伙竟然嫌城牆太結實,還搞起了破壞,要不是看在神箭手老闆娘的份上,一票虎視眈眈的士兵早把他砍成肉泥了。
終於結實的城牆被他生生地撬下了一塊,拿在手中掂量著:「唔……還可以,輕了點,不過勉強夠用了。」然後他就這麼抬起胳膊向遠處的天空扔了出去,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數公斤重的石塊像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不,它比箭的速度更快,它就這麼蠻橫而不講道理地撕破空氣的阻隔,把凜凜的夜風輕蔑地拋在身後,直直地飛了出去,完全沒有穆英剛才射出的致命弧線的美感,只是這麼暴虐而野蠻地飛了出去。
「轟!」人們似乎可以聽到遠處天空中被擊中的燈籠發出不甘而屈辱的呻吟,它似乎不明白對面有什麼東西能如此粗暴而準確地擊中它,再也沒有了身為指揮者的榮耀和驕傲,就這麼在空中直接爆開,化為夜空中的點點灰燼。
高寧因極度驚訝而張開的嘴巴裡能塞進去兩個雞蛋。在場的每個人都被這種簡單而粗暴的攻擊方式驚得說不出話來,看穆英的眼神中都多了一絲同情,超絕的箭法在絕對的力量力量面前是如此的沒有說服力,這就好像兩人同時對美麗的少女求婚,一人用盡心思,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玫瑰、情書大把大把地送,而另一個人只是蠻橫地把少女強/暴了,就獲得了少女的芳心一樣。
實踐證明,左明秀的技術活不怎麼樣,但干力氣活絕對是內行地令人髮指。
像是很滿意這次出手,左明秀拍拍粘在手上的塵土,挺著胸膛說道,「小時候,我就是這麼砸別人家窗戶的。」還沒等高寧等人反應過來,又立馬就擺出了一副揮斥方遒的樣子,「把猛火油裝到罐子裡,給本老闆拿來!」
實力決定話語權,此時左明秀儼然已成為在場最有話語權的一個,還沒等高寧下令,一旁的士兵已經猛火油裝在罐子裡給他拿了上來,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左明秀剛才表演的那一幕著實震撼了他們,就算是他把這些油都當水喝下去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左明秀接過了裝滿猛火油的罐子,在手中掂了掂,他很滿意地笑了:「娘子,給他們洗個澡吧。」還給穆英拋了個自以為很有魅力很有說服力的眼神。
當然這種笑容落在高寧等人的眼中,是一種極其猥瑣加變態的笑容,就像一頭大灰狼對著一群可愛的小白兔齜著鋒利的牙說:「兔兔乖,洗白白。」人們無不打了個寒顫,左明秀的笑容再配上這種陰冷的天氣,將「變態」這兩個字演繹地淋漓盡致。
小兩口的默契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擬的,穆英在愣了一下之後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張弓搭箭,一簇火苗在冰冷的箭尖上跳躍,宛如靈動的精靈,忽然,精靈化成一道火線,如飛火流星般追著被左明秀拋出的油罐向遠處急掠而去,與油罐劃出的拋物線在空中準確地相遇。但此時沒有人再讚歎如此精妙的配合,他們的心神被綻放在空中的一大團火花牢牢吸引。
「轟!」綻放的火花瞬間擴張了自己的範圍,點點燃燒的油火如驟雨般傾斜而下,在敵陣中綻放開美麗而致命的火焰,瞬間地面上燃起一片火海,如果沒有人淒慘的呼喊,沒有那些拚命在地上翻滾最終被火焰吞沒的人影,這絕對是一副美艷的景色。
「轟!」
「轟!」
……
第二個、第三個……火花接連不斷地在空中綻放,殺傷範圍雖然有限,但給敵人造成的恐慌和混亂卻是致命的,他們不明所以地看著那些在天空中爆開的火球,然後被從天而降的火滴澆在身上,瞬間燒破他們的衣服,滲進他們的皮膚,然後伴隨著火滴「滋滋」燒灼肉皮的聲音發出痛徹心扉的嘶喊,身邊的戰友被燒成焦炭,空氣中刺鼻的烤肉味在蔓延,他們已被嚇破了膽神,不知道這種宛如天神般的攻擊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每一次空中傳來的爆裂聲都能把他們剛剛聚起的勇氣輕易摧毀。
「騎兵出擊,沿西北斜插,迂迴城下,全殲敵前鋒。」穆英靜靜地站在原地,雙眼微瞇,好像身邊如雷般的歡呼聲和她沒有一絲關係,喃喃自語地說著,凜凜的夜風將她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卻不能影響她做出冷靜而精確地判斷,她沒有在和誰說話,只是出於無數次坐鎮指揮的本能。
她沒有再和誰說話,但並不代表著她的話沒人聽到,高寧雖然同樣為局勢的扭轉而興奮,但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忘情地歡呼,而是謹慎地注視著戰局的變化,思考著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就在他苦思冥想該如何利用這一天賜良機的時候,他聽到了穆英的自言自語,聲音如細細的蚊聲,卻像巨鼓敲響在耳邊,他愣了一下神,驚愕地看著身邊宛若一座冰雕的穆英,被這個大膽的戰術驚得說不出話來,在人數懸殊的防城戰中,主動打開城門攻擊無異於是找死,但眼前敵陣混亂的一幕卻提醒他,這是目前唯一能扭轉戰局的辦法。
他只經過了幾秒鐘的猶豫:「傳我令!騎兵火速出擊!沿西北斜插,迂迴城下,全殲敵前鋒!」喊出這句軍令,他竟有種虛脫般的感覺,在他看來,這是只有瘋子才能想出的戰術,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選擇了無條件地聽從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女人,完全複製了她的口吻,直覺告訴他,聽這個女人的絕對不會錯,既然決定瘋狂了那就瘋狂到底吧。
轟鳴的騎兵奪門而出,化成一道不可阻擋的洪流奔著西北方向悍不畏死地衝了過去!
正在指揮攻城的山匪頭子傻眼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前仙衛竟然會放棄堅固的城牆而主動出擊,正在他納悶前仙衛是不是集體嗑了藥的時候,一個碩大的馬蹄漸漸佔據了他的全部視線,隨後,無數馬蹄踐踏著他被踩成肉泥的身體直衝而過。
這些山匪雖然有了那些外來者的指揮和加入,但畢竟不是正規軍,幹些刀口舔血的買賣,狐假虎威地爬爬城牆還行,哪見過騎兵正面衝鋒這種場面,登時哭爹喊娘地四處逃竄,而失去了指揮信號的引導,場面一下子陷入了空前的混亂
高寧緊張地看著城下的局勢,直到現在他也不能確定自己這次是不是賭對了,他只能看出這是一次絕好的反擊機會,但卻看不到怎樣才能把握住這種機會,他求助似的看向了穆英,好像在她那裡能看到答案一樣。
「轉向正北。」
「東向直插五十米,迂迴。」
淡淡的言語從穆英的薄唇中輕吐而出,在這樣激烈的戰鬥中,穆英冷淡的口氣成了最不和諧的音符,好像她指揮的不是一支決定著前仙鎮命運的軍隊,而是棋盤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妻子。
「轉向正北!」
「東向直插五十米!迂迴!」
高寧拚命地喊道,城頭的旗語手忠實地向城下的騎兵傳達著指揮官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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