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妖筆 文 / 青衣逝去
七座山峰環環相扣,將一片廣闊的土地圍在中間,這裡靈氣雖然稀薄,但是空氣清新,土壤肥沃,小溪河流更是多不勝數,又因為七絕門向來懲惡揚善,與世俗之人交好,所以這裡漸漸引來了一些窮苦的百姓,最後在七絕門個峰首座的幫助下,每座峰下都建起了一個村子,村民春種秋收,辛苦勞作,不久,這七絕峰的各個山下,竟然都佈滿了無數的耕地,收穫時節,一片欣欣向榮,生氣盎然。
而在這廣闊土地的正中心處,有一片楊樹林,楊樹林東南處,有一座方圓百丈的小土丘,那土丘向外延伸十幾丈,地上佇立著七根銅柱,銅柱被一圈黝黑的巨大鐵鏈相連,將土丘環環相圍,鐵鏈之上,每隔兩丈便掛著一個手掌大小的銀白鈴鐺,那鈴鐺上的紅繩,隨風輕舞,透著一股詭異,土丘與鐵鏈之間,遍地插滿無數的赤色小旗。
叮鈴叮鈴!
鈴鐺之聲響徹在這土丘的周圍,響徹在一個人的耳朵裡。
陽光下,一個偏瘦卻挺拔的少年,靜靜站立,背負長劍,堅毅的側臉上帶著一絲緊張,那一身白衣如雪,在這楊樹林裡,在這小山丘前,透著一種神聖而不可侵犯。
這少年就是聶楚,此時的他雖然站在鐵鏈之外,雙眼卻是直直的盯著那山丘一側的一道石門,那石門之上貼著一道巴掌大小的白色符咒,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封」字。
良久,聶楚鬆開緊握的拳頭,然後閉上眼睛,輕輕舒了一口氣,最後一下轉身,朝著東南方向離去。
突然,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捲起地上塵土,打了一個旋轉。
嗡嗡!
若有若無的聲音,從山丘的石門上傳了出來,頃刻,便又安靜了下去。
一片死寂——
絕人峰下,有著七峰最清澈的一條河流,名曰秀水,秀水雖是從山峰之下經過,但是距離村子並不遠,村裡的人因為喜歡這秀水的水質,所以便用秀水作為村子的名字。
秀水村不是一個集中的村落,村子人口雖多,但是卻都因地制宜,為了生活所便,將房子建在了自己喜歡的地方,但是有一戶人家,卻是將房子建在了山坡的亂石之上。
聶楚爬上山坡,掃了周圍一眼,那些亂石林立,雖然造型奇特,但委實有些冷清,那亂石之間有一座房子,乍一看,就是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房子前面延伸出一個小小的院落,院落周圍用籬笆紮起,上面還殘留著一些上年乾枯的籐蔓,籬笆相連一個柵欄,柵欄之上支起簡陋的茅草屋頂,將一個大門的輪廓擺了出來。
聶楚推開柵欄,緩步走了進去。
咯咯!
一隻公雞和一隻母雞相互追逐著,奔跑而過,那院子裡有一個石桌,周邊擺著三個石凳,而東北角落裡,有一顆兩丈高的小樹,地面周圍一片濕漬。
聶楚收回盯著小樹的目光,然後轉眼看向前面的房子,頃刻,他咳嗽了一聲,凝聲道:「周伯在家嗎?」
吱呀!
房門瞬間打開,一個身著樸素灰衣的白髮老者帶著一絲驚慌失措,快步從房門躍出,頃刻間,便來到聶楚的身前。
周伯臉上帶著一絲恭敬,連忙彎腰施禮道:「公子!」
聶楚伸手扶住周伯,連忙道:「周伯不必多禮。」
周伯表情依然恭敬,後退一步,伸手相請,道:「公子,裡面請。」
聶楚一擺手,雙眼卻是朝著屋裡看去,只是裡面一片安靜,沒有任何的異常,片刻,聶楚面向周伯問道:「**不在嗎?」
周伯表情一變,連忙道:「她出去採藥了,公子有急事嗎,我這就找她回來。」
聶楚伸手攔住就要往外走的周伯,搖頭道:「既然她有事,那就不要急著找她回來了,我也沒什麼事。」
周伯臉色變緩,微微點頭。
聶楚接著伸手指向院子的石桌,邀請道:「周伯,咱們坐下說話吧,我這次其實是來找你的。」
周伯臉色一變,彷彿想到了什麼,連忙點頭。
頃刻,聶楚和周伯坐在了石桌前,聶楚從懷中掏出一株三葉草藥,遞給周伯,然後緩緩道:「這株百毒草可以延緩**的毒發作,你收好吧。」
周伯盯著這株百毒草看了片刻,表情有些凝重的看向聶楚,認真道:「公子,你每次千辛萬苦尋找這百毒草,值得嗎?**姑娘畢竟只是萍水相逢,身中奇毒本就是十分怪異,你……」
聶楚一擺手,打斷周伯的話語,緩緩道:「好了,周伯,這個我心中有數,你只要用這百毒草幫助她延緩毒發就好。」
周伯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點點頭道:「好吧。」
聶楚接著腰間掏出一本書卷,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硯台,啪啪的仍在了石桌上。
刷!
聶楚一揚右手,那手腕處的一個黑色的毛筆紋身突然蠕動了一下,那紋身竟然慢慢從手腕爬出,圍著聶楚的右手轉了一圈,最後化成一隻黑筆,被聶楚握在手中。
黑筆普通非常,筆桿全部為黝黑之色,表面帶著一絲的亮光,那筆尖到筆根處早已被黑墨沾染,可是仔細看去,這黑色之中隱約帶著一絲血紅。
聶楚將黑筆遞給周伯,臉色凝重道:「周伯,這只筆到底怎麼回事。」
周伯看到這支黑筆,臉色大變,連忙用身子遮擋,生怕別人看到,這老頭不停地轉頭,環看周圍,片刻,他才表情一緩,鬆了一口氣,朝著聶楚責怪道:「公子,你怎麼能光天化如拿出它來呢?」
聶楚哼了一聲,將黑筆扔給了周伯,一下站了起來,淡淡道:「這支筆是天下奇寶,利用妖獸之血為墨,可憑借主人的念想,將寫下的行為變為真實,我說的有沒有錯。」
周伯小心的端著黑筆,輕輕點頭,道:「是,當年大人確實是這樣告訴老朽的,只要用同級妖獸之血為墨,寫出的字便可控制同級和同級以下的所有生靈的行為,但只限於行為,並不能控制人的意識和情感。」
聶楚盯著周伯,認真道:「為什麼要用血為墨,而且還要妖獸的血。」
周伯臉色露出為難,搖頭道:「當年大人並沒有說。」
周伯話語一頓,卻是臉色凝重的朝著聶楚低聲道:「可是,大人說過,只要你進了七絕福地,所有的謎題便會都解開了。」
砰!
聶楚一拳打在石桌上,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恨恨道:「當年他不管我願不願意,就讓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已經十年了,他竟然一次也沒有來看過我,周伯,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周伯蒼老的臉上,皺紋間夾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安慰道:「你是大人之子,大人定然不會不關心你,等了十年,這七絕福地馬上就要開啟,希望公子能夠想著大人的囑托,完成他的願望才好啊。等你從七絕福地出來之時,相信大人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周伯說著,便將黑筆遞給了聶楚,然後看了看石桌上的硯台和書卷,緩緩道:「這硯台和書卷都是為這支筆遮掩而用,你還是收好吧。」
聶楚臉色的怒意漸漸消失,雙眼怔怔的盯著那只黑筆,良久,終於輕歎一聲,右手一轉,那只黑筆又化作一條黑影,成為了手腕上的一個紋身。
「這支筆就像是一個嗜血的妖怪一樣,我都有些害怕了。」
聶楚臉色凝重的開口道。
周伯老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的微笑,緩緩道:「公子何必害怕,當年大人就已經用秘法將這支筆變得只能為公子所用,換句話說,它再詭異,也終歸是您的奴僕。」
聶楚微微搖頭,緩緩道:「我不是怕它傷害我,我是怕……」
聶楚突然閉口不言,伸手將石桌上的硯台和書卷收起來,片刻,他轉身朝著周伯,認真道:「我聽師父說,七絕福地就在這幾天開啟,只允許築基期以下的弟子進入,每峰只有一人,我這幾年為了保持在煉氣八層,從來不吃任何含有靈氣的東西,為的就是防止一不小心邁入築基期,而失去了十年才能等到的機會,可是,這絕地峰上終歸還是靈氣太足,導致我突破了煉氣九層。」
周伯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鬍子,道:「公子天資聰穎,根骨奇佳,不愧是大人之子,別人都是一個勁地想要提升自己的修為,只有公子才可這般為保持修為不漲而苦惱啊。」
聶楚微微搖頭,目光卻是有些出神的盯著院中的那棵小樹,片刻,他唏噓道:「為了進入七絕福地,逼的我修為不能突破,若不然,**就不會吃這麼多苦了,我若是早日達到元嬰期,就可以用**力解去她的毒了。」
周伯臉色一變,彷彿想到了什麼,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沉默下去。
聶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表情一變,露出一副嬉笑的模樣,呲牙道:「好了,我要回絕地峰了,師父雖然在閉關,但是大師兄也是個老婆嘴,不然回去晚了,又該找罵了。」
周伯一見聶楚要走,連忙起身相送。
聶楚伸手一擺,囑咐道:「周伯,當年父親派你送我來投七絕門,其實就是放你自由了,你以後不必對我如此恭敬,你是我的長輩,以後就安穩的生活在這秀水村,一來我可以隨時照應你,二來你也幫我照顧一下**,楚兒在此謝過了。」
周伯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感動,微微點頭,道:「公子心慈,以後老朽有福了。」
聶楚裂開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閃動著動人的光芒,頃刻,他便轉身離去,輕步快跑,眨眼間,便下了山坡,消失了身影。
周伯站在柵欄外,靜靜佇立。
風吹過,弄亂了這個老人頭上的白髮,一縷縷髮絲帶著莫名的牽掛,輕輕飄蕩。
良久。
一個極其好聽的女子聲音隨著風聲傳來。
「爹,您站在外面做什麼呀!」
周伯轉眼朝著一側看去,只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周伯無奈的搖頭,喃喃道:「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