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禍起龍淵 文 / 浪逐濤

    夏末時節初升的朝陽一直是海邊最美的風景，凌晨時候望著遙遠的海平面，一絲絲耀眼的紅日隨著微涼的海風襲在臉上，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愜意感覺。

    碧龍鎮因為靠海的緣故，所以鎮上的人們幾乎每天都能欣賞到如此景致，但是對於那些大人們來說，浪費時間看日出，遠不如打坐練功實惠。真正每天期待朝陽日出的也只有那些天性對美麗事物有著追求的純真少女了。

    如今初秋將至，能欣賞到這海上日出的機會更是為時不多了。此時天色剛亮，碧龍鎮上還處在一片安靜之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卻早已經出現在了碧龍淵一旁的海灘上。

    「逐濤哥哥，你大傷初癒我就叫你來陪我看日出，你不會生氣吧？」

    玉兒穿著一身粉色的裙裳，雙手挽住浪逐濤的手臂走在路上，雙腳卻是一蹦一跳，一雙大眼睛好奇的望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浪逐濤，透出詢問之意。

    經過了近半個月的療養，浪逐濤體內的不適早已消除乾淨，花如月送來的那瓶百花露更是培元固本的神藥，只是幾天便讓浪逐濤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但是腦海之中仍然時不時的隱隱作痛，讓醫術頗為高超的花如月都束手無策，只能暗觀其變。今天玉兒這小丫頭卻是硬拉著浪逐濤出來說是要散散氣，這才有了兩人跑到海邊看日出的這一幕。

    「哼，就算你生氣我也不怕，我大可叫浪叔叔來揍你。」

    玉兒就像一個小頑童一般，腦子裡也不知道裝著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這還不等浪逐濤有所回應，便是回馬一槍，讓正準備開口的浪逐濤哭笑不得。

    「玉兒，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怎麼敢生氣。」

    浪逐濤臉上連忙擠出一個笑臉，心間對這個古靈精怪的玉兒妹妹十分無奈。

    「呵呵，逐濤哥哥你真好，沒枉我這麼喜歡你。」

    玉兒這麼一鬧一笑，讓浪逐濤積鬱了半個月的奇怪心情舒暢了許多，腦海裡的痛感竟然減弱了些許。

    此時太陽還未初升，但是海平面上已經現出一片紅光，在海邊生活久了的人就會知道，這是日出即將來臨的徵兆。趁著如初還未出現，玉兒拉著浪逐濤的手在海邊一陣狂奔，雖然浪逐濤比玉兒足足高出一個頭，卻也只能彎著身子任其拉扯。

    「逐濤哥哥，你快點嘛！」

    玉兒一聲嬌嗔，似乎是覺得浪逐濤走慢了，沒能跟上她奔跑的節奏，臉色頗為不滿。但是一轉眼見到海面上愈發濃厚的紅光，眼裡滿是興奮之色。

    「逐濤哥哥，我們爬到碧龍淵邊上那塊最高的斷劍石上去吧。」

    玉兒口中的斷劍石正是碧龍淵一奇特之處。按理說海邊上的礁石都是犬牙交錯，參差不齊。然而碧龍淵靠山一側，近乎百道礁石形似斷劍，渾然天成，最高一處的『斷劍』高出水面足有一丈多。而斷劍平台最多竟可容納四五個成年男子。時至今日不僅是浪逐濤感到奇怪，就連他老子浪逍遙也是滿肚子的疑惑。

    「玉兒，這只怕不行，斷劍石那麼高，們怎麼爬得上去。」

    本以為這個理由可以搪塞過去，可是玉兒聽到後只是狡黠的一笑。

    「逐濤哥哥，你等會兒拉緊我的手就行，玉兒自有辦法。」

    還不等浪逐濤阻攔，玉兒便像一個精靈一般,一下子跳到那那塊離自己最近的斷劍石上，然後沿著那一把把錯落有致的『斷劍』朝最中間那跟最大的劍柱靠攏。

    「逐濤哥哥快來呀。」

    玉兒邊招手邊咯咯的笑，浪逐濤一是出於擔心她的安全不得不邁著輕飄的步子飛躍上了劍台，再有一個是，此時的識海中竟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拉扯著自己的意識，讓他有了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不得多想，浪逐濤腳下騰挪飛躍，與玉兒同時到達了那柄最高的『斷劍』之下。丹田處一股熟悉的炙熱感又一次出現。

    「以前在碧龍淵，身體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情況，為何自從上次死裡逃生後感覺身體裡似乎多了什麼東西，是巧合還是….」

    帶著滿腦子疑問的浪逐濤此刻聽從玉兒的吩咐，抓住了她粉嫩的小手，隨後只覺得身子一輕，便已經穩穩的站在了那丈許高的『斷劍』之上。

    「玉兒，你何時突破到了固武境，竟可輕鬆施展騰身之術。」

    浪逐濤一驚，隨即朝玉兒問道。

    「呵呵，我可是在半年前就突破了，只是怕打擊到逐濤哥哥。」

    玉兒一臉的自豪，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錯了。浪逐濤聽到玉兒的話，神色也是瞬間微暗。

    「逐濤哥哥，對不起，我…我…」

    「呵呵，說什麼對不起，玉兒比我厲害那是應該的。」

    浪逐濤微微一笑，摸了摸玉兒的頭，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你要是再不看日出，明天可是沒這機會啦。」

    看著玉兒低著頭，一副內疚的樣子，浪逐濤不得不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著對她說到。

    「哎呀，我怎麼吧這件事給忘了。」

    玉兒一聽，臉色又一次恢復成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模樣，再也不管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對不起浪逐濤的話，自顧著看那剛剛升起的那一輪紅日。

    「好美呀！」

    沉浸在紅日的霞光中，玉兒情不自禁的說到。海面上的那塊魚肚白霎時綻放出萬丈紅光，映在玉兒潔白如玉的臉上，等到新鮮的海風一吹，玉兒的臉上則是露出一個無比幸福的笑容。

    浪逐濤只是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在欣賞日出的同時，心間閃過諸多畫面。至於丹田中那股炙熱感則突然間盤旋不止，停駐在心房。

    「逐濤哥哥，我們走吧。」

    當那輪紅日已經徹底浮出海平面之上，玉兒也不得不邁動步子準備離開劍台，卻發現站在一側的浪逐濤一動也不動，等她再輕輕一推，浪逐濤身子一震，這才恍若神遊天外後魂魄歸體一般。

    「哦好，我們走吧。」

    此刻的浪逐濤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他木訥的反應讓原本開心的玉兒心下頓生不爽，腳下不由得用力一踩，卻哪知意料突生。那光華平整的劍台上不知是因為海浪侵蝕還是風吹日曬的緣故，表面竟化為了一層碎石。玉兒這麼用力一踩，腳下頓時打滑，身子重心後傾，整個人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朝淵中落去，浪逐濤伸手想拉都來不及。這劍石之下更有許多礁巖，等到玉兒反應過來閃身躲避，卻還是被堅硬的岩石在腳臂上劃出幾個傷口後「噗通」掉入水中。

    浪逐濤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顧不得腦海裡的一片昏沉，逕直跳入了海中。

    「玉兒，別怕，我馬上來救你」

    浪逐濤知道玉兒不諳水性，立馬用最快的速度游至她的身邊。這邊在水中撲騰的玉兒掙扎了一小會兒竟有沉下的勢頭。所幸浪逐濤終於趕到，一把將她抱住。單手在水中泅泳，很快的找到了附近一塊可以暫時歇腳的礁石。

    「玉兒別哭，都怪我，都怪我。」

    玉兒將浪逐濤抱得牢牢的，死也不肯放手。眼淚更是如同落雨般的流下。在浪逐濤勸說了半刻鐘後方才依依不捨的鬆開自己的雙手讓浪逐濤檢查她小腿上的那幾道傷口。

    「真是萬幸，玉兒你的小腿只是擦破了皮，一點小外傷而已，並無大礙，以你姑姑的醫術肯定不會給你留疤的。」

    浪逐濤舒了一口氣，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角準備將玉兒的傷口進行包紮，卻是發現玉兒傷口中流出的血液異於常人，竟是呈粉紅顏色。並且一股奇特的花香從血液中散發出來，浪逐濤一聞只覺得精神異常舒適。看著那粉紅色的鮮血一滴滴流入海水中，散落有致，如同鮮花，一陣強烈的不安瞬間湧上心頭。

    「逐濤哥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看到浪逐濤突然間怔住，玉兒嚇得連忙拉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搖起來，這才讓浪逐濤清醒了過來。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浪逐濤只覺得自己全身都透出一股詭異，整個身體像不受控制般的自動運行，天靈蓋中的那片意識海中五色封印又一次若隱若現，引導著自己的目光朝身下的碧龍淵望去。

    「不行，這碧龍淵中透著詭異，一刻也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說什麼也不能讓玉兒受傷。」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浪逐濤看了一眼離這裡還有近百米距離的岸邊，連給玉兒暫時包紮都顧不上了，一把抱住玉兒就朝岸邊游去。

    「玉兒你忍著點疼，馬上就要到岸邊了。」

    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浪逐濤奮力的朝岸邊游去，不過幾息之間，便游過了一半路程。眼見著岸邊近在咫尺，浪逐濤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息從碧龍淵的最深處湧出，讓他脊背一陣發涼，緊抱著浪逐濤的玉兒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氣息，雙手一用力，將浪逐濤抱得更緊。

    十五丈，十丈，五丈，浪逐濤心中默默計算著最後所剩的路程。然而這時浪逐濤週身的海水竟如沸騰一般，冒出無數個斗大的水泡，一股冰寒的氣息直達浪逐濤的腳跟，一直冷到他的心扉，等他下意識的往身下望去，水底下一道龐大的灰影正飛速的朝他靠近。那種威脅感比當初血鯊王到來是強大了數倍不止。離岸邊不過才五丈的距離，這一刻在浪逐濤眼中真的就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

    「玉兒，快走！」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浪逐濤抱住玉兒的左手瞬間發力，就這麼在水中將玉兒朝前方的岸邊拋去。

    「走！別管我！」

    縱然玉兒覺得全身虛弱，但身為固武境的器師，憑藉著浪逐濤那一股力道，在空中一陣翻騰後還是安全的落在了地上，耳畔間依稀還有浪逐濤傳來的囑咐。

    「吼！」

    一道碧綠色的長影從海水中竄出，隨即發出一聲怒吼，直衝天際，片刻不到便飛至數十丈高，長尾再一擺，轉身又朝海裡落去。巨大的陰影再次將浪逐濤弱小的身影籠罩，這次浪逐濤眼中看見的不是血盆大口，而是兩隻銀色的巨爪在他瞳孔間逐漸放大。

    「又要再死一次麼….」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浪逐濤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