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返回閘口 文 / 胡焱東
再說雲霧庵去了小茅山調查詐騙嫌疑人王火車,村民說,那騙子王火車前天深夜是回來過,那狗吠聲此起彼伏,但天亮他走了。村長說:王火車再回來,怎麼也要把他扭送派出所。
也只好這樣了,雲霧庵想,那就返回閘口,一心一意仔細查一查偷布匹的朱二虎也好。
閘口地處長江與大冶湖的匯合處。改革開放後,小水泥廠小煤礦等五小工業近幾年來蓬勃發展,使下江幾省商賈本地區商販,手工業者在此雲集,從而也使不法分子有了活動棲身之所。
從小茅山步行回閘口要兩小時,只有一條機耕路,無班車,沿途能見的只是一兩台拖拉機在跑運輸。雲霧庵走了三里路,前頭一條山間小道橫走出一個姑娘,高挑個,烏髮盤頂,那走路的姿勢就像韋蓮娜。看得出這是一個城裡姑娘。雲霧庵有心結伴而行,就趕上她。而她卻站住讓道,那一雙藍得深潭般的大眼盯了他一下,見他不往前走,她一噘嘴巴盯他一眼就走。他緊跟著她,她不時後望,似乎他會一下子撲上來,那害怕的樣兒叫他開心,他偷偷地笑了。不一會兒身後開過來一台拖拉機,他和她站一邊讓道。
「上車,」司機喊。
雲霧庵認出來了,司機是小茅山村長的弟弟。他爬上拖拉機,向姑娘伸手要捎上她,而她猶猶豫豫走了幾步又跑了過來,兩手剛巧搭上拖拉機牆扳,拖拉機就開了。
「慢!」雲霧庵一聲喊,抓住了這姑娘一隻胳膊就拽了她上來,可拖拉機這當兒一個急剎停,慣性衝力叫他一退,姑娘卻一個前撲伏,就倒向了他懷裡。拖拉機又開了,姑娘臉一紅,抓住牆板要站一邊去,而雲霧庵卻死摟住她怕她跌倒,因為適逢一個陡坡。這些均發生在一瞬間的事兒。姑娘惱得眼睛噴火,雲霧庵卻笑了。他放開她,她把頭扭向一邊。「淫笑,色狼,」她心裡說。
一路無話,素不相識之人,又有這麼一段插曲,就顯得幾分尷尬。
拖拉機行了十多里,姑娘喊:「請停一下,」於是,拖拉機停住,她「謝了」一句司機,下了拖拉機,頭也不回走了。
雲霧庵這才鬆了一口氣。
……
傍晚,雲霧庵安頓好了旅館後,到街上溜躂了一圈,就去閘口酒樓就餐。他上樓在一個雅靜角落就座,叫服務員點了一菜一湯,於是就等。突然他發現,在左邊屏風裡有一個熟悉的背影。他走過去一瞧,正巧是下午同坐拖拉機的姑娘,在和兩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一起喝酒。高個頭寬額頭;矮個兒酒糟鼻子,他們在說什麼笑話,酒糟鼻子一個噴嚏,那酒菜什物濺了出來。那姑娘忙拿餐巾紙揩拭,一扭頭,愣了。她發現了雲霧庵又在對她淫笑呢,她站了起來。這時酒糟鼻子,寬額頭倆見有異常情況也站起。那姑娘一努嘴一瞇眼,倆年輕人便走出屏風。酒糟鼻子的臉上居然還掛著笑。雲霧庵正不知說什麼好,酒糟鼻子一轉身將他攔腰抱住,寬額頭掄起粗壯的胳膊,揮拳結結實實揍了他幾拳又打了他一耳光。一切來得那麼突然,雲霧庵蒙了,只聽那姑娘大聲喊:「行啦!」
於是,倆人放開他進了屏風。「你還不走,」姑娘瞅著他得意地笑了笑。
「憑什麼打人?」雲霧庵裝作好火,對著姑娘一夥大聲質問。打人,他在部隊練的是捕俘拳,進公安後也曾當過兩個多月的特警教官,還真算是有些拳腳功夫的人,第一拳沒防備吃了一點虧,後幾拳打來,他氣罩胸部並未傷著他什麼。現在他就想氣一氣這個得意洋洋的姑娘,於是兩眼色迷迷地凝視著她的胸部,還古怪地朝她笑了笑。
「你明白為什麼要教訓你,」姑娘似乎理虧,不願多待,說。「我們走。」姑娘轉身就走,那酒糟鼻子和寬額頭緊跟著她。雲霧庵看她那柔軟的腰肢一走一扭的樣兒,分明就是一個韋蓮娜。
此刻,韋蓮娜,當初那個他最不喜歡的姑娘,現在卻那麼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裡。媽的,她那個同學周森林……我拿什麼同周森林爭呢。人家大學生又年輕,還有,也許家庭背景也不一般呢。雲霧庵心裡說:你省省吧,雲霧庵,你這顆心被牟大妮傷了,再也經不起被人撒一把鹽了,別對韋蓮娜想入非非。但又一想,真不談朋友又怎麼辦呢,再晃晃,過一年就二十八歲了,二十八歲必須結婚,這是母親給他最後的底線。上上個月回鄉下,母親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侄兒都三歲了,你要再找不到一個城裡媳婦,我就托人給你找一個鄉下姑娘結婚好了。」
父親早亡,母親老了,他不能有違母親的心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