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天怒 文 / 陸笑蝶
祭天大典當日，天氣干冷，但是雲淡風輕，暖陽和煦，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祭天是在鶴仙觀寬闊的廣場上，修建的高約十米的圓台上舉行的。
祭天陳設講究，祭品豐富，規矩嚴明。在圓台上共設置了七組神位，皆用天青緞子搭成臨時的神幄，分別供奉著皇天上帝，以及日月星辰和**風雷的牌位。神位前，擺列著玉帛，牛羊，果酒和菜餚等大量的祭品。
皇上及武百官候立在圓台之下，妃嬪和其他女眷們則侍立在武百官之後。
皇上身著大裘，裡面穿著繡有日月星辰和山川龍鳳等圖案的袞服，頭上戴著前後垂有十二旒的冕，腰上別著大圭，手上拿著鎮圭，從圓台的東南側，沿著階梯，一步步走上高台。
待天子登上高台之後，鼓樂齊鳴，宣佈天地降臨，祭祀開始。
百官群臣以及妃嬪女眷們紛紛下跪匍匐，高呼：「天祐西逞，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巽站定，手持鎮圭，向著冉冉升至半空的太陽，薄唇輕啟，「今有西逞天子昊順帝，承稟天意，統御萬邦，以德治國，以仁安民，以名為政，以安為武，德惟善政，政在養民，廣納賢士，諸臣共勉，繼西逞萬年之統，創盛世繁華！今承以萬民之意，於司天台祭天，以祈西逞風調雨順，百姓安樂和平……」
話未及語畢，只見瞬間烏雲蓋頂，天雷滾滾，竟是隱約有霹靂之兆。
一時間，宇巽俊臉變色，台下群臣更是面色惶惶，大多不知所措。有些膽小的女眷們已經開始四處躲避，失聲驚叫起來。
「安靜！」宇巽厲聲喝道。與此同時，全副武裝的士兵紛紛舉劍上前，制止了紛亂的人群。
宇巽驀然轉過頭，眼神隱含擔憂的看向立於祭壇下首，眉頭緊皺的長胡道人：「玄陽道長，這是何意？」
玄陽道長捋著他悵悵的鬍鬚，忍不住歎息道：「回皇上，天有異象，雷鳴電閃，必是有妖孽作祟，危及朝綱啊！」
台下眾人聞言，一片嘩然，紛紛議論開來。
宇巽顧不上台下亂成一鍋粥的境況，直直看向玄陽道長，略顯急切的問道：「道長可有解救之法？」
「待貧道開壇做法，向神明祈求指示，以期略獲提點，誅除妖邪！」玄陽道長一甩浮塵道。
不多時，在圓台前面的空地上，便佈置開來一座小型的祭壇。長方形的祭桌上擺放著香爐，畫符用的黃紙毛筆等物。祭桌前方熊熊燃燒著一鼎銅爐，銅爐內火星妖嬈，隨處四濺。
玄陽道長手持一把桃木劍，在原地以八卦的形狀，四處走動了一番，同時嘴裡唸唸有詞，皆是他們聽不懂的咒語。
約麼半盞茶之後，玄陽道長拿桃木劍指天，同時用毛筆在黃紙上畫了複雜的圖案後，將黃符丟入了銅爐之中，大喝一聲：「請聖水！」
只見一個小道童端著一盆類似清水的液體走過來，將銅盆放在了條形的祭桌上。玄陽道長一手揮舞著桃木劍，另一隻手拿起事先準備好的白紙丟入聖水中。
「上天神靈，鶴仙觀第十一代弟子玄陽誠心祈求，望仙靈給予指示，找出危害西逞國泰民安之妖孽！」
果然，玄陽道長話語剛落，原本空無一字的白紙上，竟然顯現出了「陵水之妖，紅顏禍國」八個字體奇特的大字。
「弟子叩謝天尊指示！」玄陽道長匍匐在地上，高聲喊道。
玄陽道長站起身，將銅盆聖水中的白紙拿出來，置於宇巽面前道：「回稟皇上，上天已有提示，禍害西逞之人，乃命中帶水的女子！」
「命中帶水的女子？」宇巽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提示，未免太粗泛了些！」
「是啊，道長！」一個面容剛毅，頭生華發的中年男人，自人群中站了出來，「我西逞泱泱大國，命中帶水的女子何止千萬，依道長所言，難道要全部誅殺了不成？」
玄陽道長對著中年男人略一頷首，面帶微笑的說：「歐陽將軍稍安勿躁！」他轉頭看向宇巽，解釋道：「尋常家的女子，無論如何也是動搖不了王朝的百年根基的！所以神明提示的命中帶水的女子，自然是指王族貴女，天命之身！」
「哦？」歐陽延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可是據老夫所知，官宦王族之中，並無命中帶水之人，除了……」他精明矍鑠的雙眼，慢慢的移向岑王所在的位置，確切的說，是移向沐兮裳的身上，「瀟湘姑娘，可是命中帶水之人？」
「歐陽世伯，你這是何意？」上官朔衡眉目間浮現出不悅，冷聲質問道。
歐陽延並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掐指卜算的玄陽道長，「道長以為如何？」
玄陽道長眉頭緊皺，點了點頭道：「此女子，的確是命中帶水之人！」
此話一出，不僅在場的官員女眷神色突變，就連宇巽都不可抑制的神色稍異，目露疑惑的緊盯著依舊泰然自若的沐兮裳。
「可是瀟湘她並不是…」上官朔衡剛想解釋，卻被上官滄凜攔阻了話語。上官滄凜神色鎮定的瞧向宇巽，恭敬有禮的道：「皇上，瀟湘只是老臣的義女，原也不過是一介尋常女子，如何能算的天命之身？」
「非也非也！」玄陽道長走上前來，「岑王爺此言差矣，這位姑娘既然成為了王爺的義女，便改變了其命格，瀟湘之名，河湖之水，實乃西逞之災劫啊！」
「道長此言，未免有些強詞奪理吧！」上官朔衡憤憤不平的斥責道。
「上官兄這麼說，是要逆天而行，毀了我西逞王朝的百年基業嗎？」歐陽徹站了出來，言語中儘是要置沐兮裳於死地。
「皇兄，瀟湘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怎麼可能顛覆西逞的江山基業呢！一定是弄錯了！」宇漓也忍不住站了出來，語氣焦急的道。
「墨王爺這麼說，是想要罔顧西逞的江山安危，也要護衛此女子了麼？」歐陽延咄咄逼人的道。
宇巽雙目炯炯，緊盯著自始至終不發一語的女子，「瀟湘姑娘，就沒有什麼想要辯駁的？」
沐兮裳冷笑了一聲，語帶嘲諷的道：「臣女的命，捏在皇上手裡，皇上讓臣女生，臣女便能活，皇上若讓臣女死，臣女焉能有活路？」
「放肆！天子之尊，豈容你如此回話！」歐陽延指著沐兮裳，語氣凌厲的道。
這時，嬪妃的人群中，裊娜著走出一個身材纖弱，氣質溫婉的女子，正是一向與世無爭的惜妃娘娘。她明眸若水的瞧著宇巽，聲音柔柔的道：「皇上，神明的指示，似乎還未完呢！」說著視線便停留在了顯示著字跡的白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