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有缺之死 第八章 修羅堂（一） 文 / 焦柯勉

    八、修羅堂（一）

    1、修羅

    修羅在哪裡？在修羅界。

    修羅界在哪裡？據說修羅界就是煉獄。

    修羅在煉獄，人間怎麼會有修羅？

    月茹人稱修羅刀，芊芊女子使一柄六七十斤重的斬首大刀。但她的出處在哪裡，天下只有不多的那麼兩三個人知道。一個是從未現過身的魔刀門主，一個是月茹的師尊。月茹的師尊是不是修羅？

    月茹要帶眾人去的地方，正是她從小生長和修煉的地方，修羅堂。

    世上的人都知道有個魔刀門，卻不知道魔刀門還有個修羅堂。那是因為，修羅堂曾經只有兩個人，月茹和她的師尊。月茹出山為魔刀門效力，坐的是魔刀門副門主的雕椅。而月茹的師尊並沒有出山，甚至都極少在江湖中顯現。能調教出天下第三的弟子，本人絕非等閒之輩。那麼月茹的師尊會不會就是修羅？如傳說中描述的身長九尺，長著一對牛角，使一柄巨斧，一斧之下可開山撼岳？

    2、有心

    話說以御建華為首的一行人，向修羅堂進發。月茹領路，御建華斷後。因為抬有心的人死光了，只好由鳳儀和碧兒抬著有心上路。

    胭脂峰北側，忘憂嶺，不僅是絕壁，簡直就是絕地。哪裡還有一絲人間的味道，連野獸都很難闖入這個地方。莫非月茹真的要把大伙帶到修羅界？

    野獸都難以生存的地方，路自然更不好走。幸好一行人裡有兩個是武功天下前三的俠女，可是鳳儀和碧兒卻叫苦不跌。有心有憐香惜玉之心，卻也無力。總不能讓眾女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吧。就算他這樣要求，月茹會不會同意呢？

    要說起來，一行人裡最爽的就是有心了。有姿色武功天下前三的美人隨身護法，還被美人抬著和照顧著。不僅是在他被囚禁的歲月中，在他的整個人生中，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這是不是就叫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時有心的處境，到底是福還是禍？

    有心是個有心的人，卻不是個貪心的人。他一直在觀察這些美人，覺得鳳儀最溫柔，對自己也最好，所以看著鳳儀的時候總是比較特別，與鳳儀相處的時候也特別溫柔。

    鳳儀並不是瘋了，也不不是吃錯藥了。她以公主的身份，來照顧一個野人般的人、一個要飯的一般的人。就算是為了報恩，也說明鳳儀是個心思單純的人。況且幾次死裡逃生，和吃了這麼苦頭，碰了這麼多釘子後，使她性情大變。變得不再那麼黑心了，卻把她的善良和單純的一面發揮到了極致。一群人，只有她和碧兒及有心是月茹的階下囚。鳳儀對有心只有一種同為天崖淪落人的感覺。至於和有心親近，是因為寂寞，還是因為喜歡有心，或是為了氣氣月茹？女人心如海底針，誰又能猜得透呢。

    山中的天氣不定，有時會忽然來一場急時雨。眾女淋得一個個如落湯雞，而有心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本來就十幾年沒有洗澡了，倒還很高興。眾女被雨一淋，容貌不僅更清秀，更迷人，線條也越凹顯得一覽無遺。面對有心色迷迷的目光，月茹有時候很想一刀廢了他的第三條腿，御建華從來不正面面對有心，碧兒和靈兒則很想把有心的眼珠子挖掉。鳳儀離有心最近，卻好像最若無其事。

    雨說停就停，說下就下。一下雨，眾人只好停下來在林中避雨。鳳儀和碧兒把有心的擔架放在樹下，自己卻只能在外邊淋雨。因為雨下得急，她們來不及去御建華那邊，又不敢挨著月茹，只好就這麼巴巴地淋著。有心看不過去，就請鳳儀碧兒也進來。鳳儀本想拒絕的，可是雨下得急，但也下得不小。就也來到了有心的同一棵樹下。樹冠很大，卻並不高，站著躬著身子會很累，鳳儀只好在有心的擔架旁邊半蹬下來。鳳儀一蹬下來，那誘人的線條離開有心的目光都不及一尺了。有心看也不是，不看吧又實在是心癢，只好把頭偏過去看雨。鳳儀見有心這麼老實，本來就不怎麼討厭他的，對他更增加些好感。

    有心只是長時間沒有理髮，沒有刮鬍子，長得並不算醜，只是臉上的髒東西遮著了他的臉而已。鳳儀用絹替有心擦臉，這一擦，竟然擦出個絕世美男子。

    碧兒第一眼看到有心的真面目，不由得驚呼一聲。心裡納納道，帥，真帥，天下第一美男子有缺也不過如此。有心和有缺有孿生兄弟，相貌自然一般無二了。鳳儀和碧兒只知道有缺是天下第一大英雄，天下第一美男子，卻從來沒有見過其人。御建華和月茹卻是見過的，御建華和月茹見到有心的真面貌的第一反應會是什麼呢？

    月茹第一眼看到有心本來的面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人一定是有缺，有缺的武功那麼好，會不會練過什麼能起死回生的神功。月茹也不顧自己被雨淋得濕透，幾乎是向有心撲了過去。一把抓著有心的雙肩，興奮地喊道，「你沒有死，真的沒死，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死的。」

    面對發瘋了的月茹，有心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被這女魔頭拆散了。「什麼我沒死啊，我本來就活蹦亂跳的。」有心道茫然道，「不過，你再不放開我，我的骨頭都快被你拆了。到時候就算不死，也得半身不遂了。」

    月茹的武器一般的壯漢都提不起，可想她的手勁有多大。但些時，她完全管不了這麼多了。恨不得一頭撲進有心的懷裡，大哭一場。把數日來的悲痛和思念都哭出來。

    突然聽到有心的話，月茹如遭雷擊。為什麼他活著卻不認我？難道說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不喜歡我？

    「啪、啪。」有心的雙頰紛紛中招，月茹力大無比，打得他牙齒鬆動。這還是月茹手下留情了的。若是別人挨了她這兩巴掌，嘴裡還能找到一顆牙齒，月茹就割自己舌頭。不過通常，月茹喜歡用刀。月茹不是牙醫，是來自修羅界的修羅刀。

    「你還裝蒜？」月茹咬牙切齒道。

    「什麼裝啊，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有心反正命都在別人手裡捏著，索性一副死豬不快開水燙。

    月茹真想一刀殺了有心，可是看他一逼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是心疼。板著臉，轉過身不再理他。

    除了御建華外，其他人連開口都不敢。

    御建華在想什麼呢？這人長得和有缺真像。又或者他真的是有缺，只是知道自己在這裡，所以才裝瘋賣傻？可是御建華曾經親手，替有心搭過脈。有心的四肢都被鐐銬鎖廢了，完全連一點武功都沒有。有缺的人和武功，御建華都見過，不然也不會被有缺騙得那麼慘。自己把心交給了有缺，然而有缺只有為了御劍門的絕世武功。御建華想到痛處，對有心的態度便完全不同了。以前只是覺得這人與自己無關，現在卻已是非殺不可的仇人了。只是不能確定對方的身份，而沒有立即動手。

    3、愛情

    俊男美女，在這接近煉獄的地方相聚。是一種巧合？還是一種命中注定？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那麼有心一重返人世就和眾美女的相遇，到底是緣？還是孽？

    月茹，從小就在修羅堂長大，與外界隔離不說，還要接受煉獄式的訓練。八歲，月茹就能赤手博獅。十二歲，月茹空手摔倒了一頭大象。是摔倒，不是殺死。殺一頭大象容易，要空手把它摔倒有多困難？何況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所以，當有人在羨慕月茹天下第三的名聲的時候，要知道這天下第三真不是尋常人，練個十年二十年就能取得的。況且月茹有這兩個天下第三的名聲，按一個平常的人目光的標準來說，這些名聲和地位給她帶來了什麼？穩定高薪的工作，魔刀門副門主，至少是金領階層。然後呢？還有什麼？還有一種不起眼，卻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選擇一個她愛的男人的權利。以普通人的角度來看，月茹八歲就被迫與獅子格鬥，那樣的訓練。只是為了她後來找了份好工作，有了一定的經濟來源和一定的身份地位，作為她選擇一個愛人的基礎。許多人說，為什麼我不能愛誰愛誰，不能選擇我自己想愛的人和所愛的人啊！相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連爭取一個主動的可以選擇的位置就已經這麼不容易了。

    月茹有了選擇愛情的權利，因為，一、她自立了，她能養活自己；二、她獨立了、她能保護自己，只要她不傷害別人就是好事了。

    當月茹有這種選擇愛情的權利及條件時，月茹選擇了有缺。可是，有缺適不適不合她呢？即使有缺適合她，有缺會不會愛她呢？

    御建華的武功比月茹更高，同樣是女人，她要付出的會不會比月茹更多？她同樣選擇了有缺，有缺卻欺騙了她。會不會月茹有多愛有缺，她就有多恨有缺？如果她真的把有心當成有缺，非要殺了有心，月茹保不保護得了有心？

    眾女中條件最好的是鳳儀。她是公主，一生下來，除了武功要自己練，其他別人沒有的她都擁有了。可是鳳儀有沒有選擇自己的愛人的權力呢？沒有。身是帝王家，尤其是女性，一生下來，就是為了國家，為了皇室而生的。是不是因為這樣？鳳儀的兩位皇兄才這麼寵愛她，縱容她？

    有心已經愛上了鳳儀，可是有心真的瞭解鳳儀嗎？他愛對了嗎？有心和鳳儀的結果會怎樣？

    愛情是個不變恆的話題，但是我們這些江湖中的女兒也好，男兒也好，是否有擁有愛的權力？是否擁有選擇愛情的權力？是否能和自己深愛的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