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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04章 文 / 飛翼

    五姑娘此時,一臉得意地坐在英國公府的正堂之上,身邊便是她如今的夫君,頭髮花白的懷鄉伯。

    見懷鄉伯正瞇縫著眼睛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五姑娘摸了摸自己嬌艷如花的臉,再看了看懷鄉伯那張帶著皺紋的臉,臉上對懷鄉伯柔情蜜意地笑著,心中卻狠這英國公府恨得牙根癢癢。

    若不是這府裡對她絕情,她又如何會落到如今的下場,與一個能做她父親的人這樣百般奉承?

    憑什麼,只她落到了這個地步!想到懷鄉伯府裡姬妾無數,她使盡了渾身解數才能勾住這無情的人的心,五姑娘只摸著身上光鮮的料子,目中露出了恨意。

    懷鄉伯對她,並不溫柔,便是歇在她的屋裡,也可著勁兒地折騰她,這樣不把她當人看,偏她還要做出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簡直能叫人發瘋!只有見到這府裡那些姐妹更難看的臉色,她才能覺得快意。

    用她自己做賭注,卻壞姐妹們在夫家的形象,還是很合算的。

    也叫她們知道知道,夫君睡在別的女人的屋裡時,那痛苦的心情!

    「我說,」英國公府的正堂裡,除了幾個賠笑的管家,竟沒有一個主子出來與懷鄉伯寒暄,懷鄉伯便露出了不滿的表情,冷笑道,「怎麼,這是不將我放在眼裡麼?也是,」他冷冷地說道,「當年,你們老國公,就是這麼對我的,如今,竟是半分未變。」說完,便露出了一個怨恨的表情

    自己的下人叫英國公斬了,當年叫他的顏面盡失,他一直都不曾忘記。如今眼瞅著英國公有些失勢,況又有個傻子自己撞上來給自己做妾,懷鄉伯雖然也不喜歡五姑娘的殘花敗柳,不過想到英國公知道自己納了他如花似玉的女兒後的表情,便覺得很是得意,此時英國公府上一個人都不敢出來,他只覺得是這府上的人被他打了臉,便得意地說道,「怎麼,有客上門,你們主子也不知道迎接了?」

    「伯爺身份貴重,我們哪裡敢怠慢呢?」便有個管家出來賠笑道,「實在是前頭還有貴客臨門,因此方才叫伯爺多等些時候。」

    「貴客?」懷鄉伯冷笑道,「我竟不知,在我的面前,誰還能稱一聲貴客!」

    「老爺您且消消氣兒,咱們府裡規矩少些,您看在妾身的顏面上,別計較了。」五姑娘便在一旁嬌笑道。

    這樣小人得志,便叫英國公府中的下人面露不屑,那管家冷笑了一聲,對著懷鄉伯拱了拱手說道,「回侯爺的話,卻是肅王駕臨。」見懷鄉伯目中一縮,慢慢地正了正身子,這管家便低聲歎道,「不過伯爺,您久不回京中只怕不知道,京裡啊,」他目光在聽到肅王二字後一臉扭曲的五姑娘的身上,含笑說道,「叫個低賤的妾室在勳貴府上大放厥詞,這是在說您沒有什麼呢。」

    這拐著玩兒地罵了兩個,懷鄉伯如何會聽不出來,然而他此時的心神全在肅王身上,只勉強說道,「你怎麼能這樣肆意污蔑舊主?」他指了指那臉上通紅的五姑娘,不懷好意地說道,「到底是你們府上出去的姑娘,你這給人做奴才的,也忒狗眼看人低了!」

    「奴才的狗眼,也見不著出宗女啊。」這管家只賠笑道,「您不知道吧?這位如今可是姓柳,與咱們府上沒有關係。」見懷鄉伯被個管家再三堵了露出了怒色,他也不害怕,只在懷鄉伯的耳邊低聲說道,「伯爺不知道吧?」

    「什麼?」懷鄉伯一怔。

    這管家往四處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露出了緊張表情的五姑娘,這才小聲說道,「這柳氏,心腸毒啊,當初福王,您知道福王吧?」見懷鄉伯慢慢點頭,他便急忙說道,「福王就是叫這柳氏出首告死的,您……」他在臉上變色的懷鄉伯抽搐的眼角中慢悠悠地說道,「你是第二個,想必柳氏更有心得,若是您真的愛惜她,以後,千萬別惹她生氣,不然……」說到最後,這管家便露出了一個心有慼慼的表情。

    懷鄉伯一直都在外地,雖也知道福王是叫個側妃告倒的,卻一直以為是那與福王一同被賜死的薛側妃,如今竟知道了這樣的真相,回頭再看五姑娘那張嬌媚動人的臉,心裡便不由生出了一絲涼氣。

    這是什麼?這妥妥的是美人蛇啊!

    自己竟然納了這麼一個毒婦入府,懷鄉伯心肝兒都哆嗦,然而卻不願叫人看自己的笑話,只勉強說道,「既然入了我的府,自然是要聽我的,你這些,我是不會在意的!」

    「奴才給您去外頭看看?」這管家只把自己想要告訴懷鄉伯的事兒說了,便很機靈地問道。

    「去吧。」懷鄉伯只覺得自己這一趟來,有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欠揍,木然著臉說完,便見外頭有個小廝匆匆地進來與這管家稟告道,「總管,幾位姑奶奶今兒都回娘家了!」

    「難道是被攆回來了?!」五姑娘目中一喜,急忙出聲問道,她卻不知自己的一臉的喜色,被懷鄉伯看個正著,見她連對親姐妹都這樣無情,便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

    「攆回來?」這小廝茫然地說道,「姑爺們帶著姑奶奶們回來省親罷了,並不是攆回來。」見那府中的大總管臉上露出了譏諷之色,他忙將頭低了下去,繼續說道,「聽說湛夫人也回來了,如今都在與太太說話,因,」他磕磕巴巴地說道,「因聽說前頭來了男客,因此不好往這頭來,倒是姑爺們與肅王殿下,還有湛大人都在一起,就快要過來了。」

    聽到肅王要到,懷鄉伯騰地就站起來了,咳了一聲便說道,「既然如此,便去迎接一二。」竟一臉的不好意思都沒有,見五姑娘還呆呆地坐著,便呵斥道,「還懂不懂規矩?前頭來了男子,你不會避到後頭去?」竟是完全不顧五姑娘的掩面呵斥了起來。

    五姑娘在從前的僕人的面前被訓得抬不起頭,便是不看四周,也知道這些下人在看自己的笑話,心裡疼得厲害,然而如今她也只能依附懷鄉伯,便低頭忍了,便聽那管家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再說道,「雖是個妾,不過也要拜見咱們家太太才合禮數不是?」見懷鄉伯連連點頭,他便招呼了個小廝帶著渾身發軟的五姑娘往大太太處去了,這才被懷鄉伯吩咐著往外頭去迎肅王。

    五姑娘此時只覺得一盆冷水潑到了身上,渾身發寒,直覺不想要去見那幾個賤人,然而卻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能夠見到那幾個賤人的哭泣的表情,只撐著一口氣到了大太太的院子,一進屋,便覺得竟是滿堂的華彩,蔓延的精緻靚麗的衣裳與耀眼華麗的首飾,還有幾個此時一臉笑容的女子,簇擁在帶著滿足笑容的大太太的身邊,竟只看一眼,便能叫人感覺到大太太如今的幸福。

    完全,與她想得不一樣。

    五姑娘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話來。

    「喲,這是誰啊。」七姑娘向來最心直口快,只轉頭與大太太頓足道,「大伯娘的屋裡何等尊貴,怎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呢?」

    「姑娘這話說的,阿貓阿狗,還能給主子叫兩聲好聽的呢。」錦繡見五姑娘氣得渾身哆嗦,只搖頭笑道,「且瞧在懷鄉伯爺的臉面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一個婢女,你有何身份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詞?」五姑娘見錦繡竟然還有一席之地,只厲聲呵斥道。

    「你這話錯了。」六姑娘此時便慵懶地靠在椅子裡頭,淡淡地笑道,「錦繡如今也是從三品夫人,論起來,如今柳氏你,也要與她行禮的。」說完,便再也不肯看這個曾經的姐妹,只側頭與臉上淡淡,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四姑娘說話。

    五姑娘嫉恨地看著這個丫頭隆起的肚子,竟是說不出話來。

    她連番地落胎,如今竟是已經不能有孕,然而這幾個賤人竟然還能孕育子嗣,只叫五姑娘覺得無法忍耐,本是想要不管不顧地撞上去叫她們跟著去死,五姑娘卻陡然見到大太太的屋裡,竟是多了幾名女兵,皆虎視眈眈地看了過來,大有她有異動,便要她的命的架勢,此時只立在原地,尖聲叫道,「你們還想要這麼風光麼?」她發出了惡毒的笑聲說道,「如今你們叫夫君疼著也就罷了,以後,有我這樣的姐妹,你們在夫家也能抬得起頭?!」

    「你從未遇到過真心的男子,因此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四姑娘便淡淡地說道,「你做了這麼多,也夠了。」她冷冷地抬頭,目中一點寒芒,竟是驚得五姑娘向著後方駭然退去,「到了現在,你都不知道,你這一切的下場,除了是你咎由自取,還是被我一手促成。這些都不明白,你竟也敢在我的面前這樣張狂麼?」

    「姑奶奶。」錦繡恐五姑娘暴起傷人。便憂慮地喚了四姑娘一聲。

    「我的一切,我的夫君都知道,叫別人也知道,不過是一個惡毒的名聲罷了。」四姑娘冷冷地看著驚駭的五姑娘,輕聲道,「你這麼個蠢貨,若不是運氣不錯,早就死在我的手裡,如今,是在自尋死路麼?」

    「你是什麼意思?!」五姑娘尖聲問道。

    「你以為,當年怎麼就會那般輕易地出了府,見著了四皇子呢?」四姑娘漠然地看著自己的手,輕聲道,「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計裡。因母親的教導,我一直在顧慮姐妹情分放你一馬,沒有想到,」她探身陰冷地說道,「你竟然想叫我們去死!」

    被夫家嫌棄,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五姑娘的心腸這樣歹毒,四姑娘只露出了一個笑容,溫聲道,「既然你想叫我們被夫君遺棄,那麼,我也只能將這一切,盡數還你。」見五姑娘一臉赤紅,她便挑眉笑道,「懷鄉伯,是個不錯的夫君,以後你在伯府之中,要好好兒地過日子了。」說到最後,四姑娘一臉的笑容盡數不見,已是滿臉的冰冷。

    「你以為你能擺弄我家伯爺?!」從來沉默寡言的四姑娘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這樣的惡毒之人,上頭的那個大太太竟然還用憐惜的目光看四姑娘,五姑娘只渾身發抖,尖聲反駁,然而心中卻生出了無邊的恐懼。

    懷鄉伯本不是個有情義的人,若是她失寵,在那姬妾無數,大房歹毒的伯府後院,會是個什麼下場?

    「肅王在前頭做什麼呢?我們的夫君在做什麼呢?」大姑娘見四姑娘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再也不屑與五姑娘說話,便歎息道,「為了妻子,連女子都願意去對付的心情,此生你都不會知道了。」

    「若你真心做個妹妹,如今也不會落得這樣下場。」二姑娘鼓起勇氣說道。

    「你們合起伙兒來算計我,我告訴父親去!」

    「如今這府裡,不是父親當家的時候了。」四姑娘便冷笑道,「便是父親知道又如何呢?你以為他會為了一個再三損他顏面的逆女,與我們這些兒女生分麼?我以為你被逐宗的時候就該知道,你沒有那麼重要。」

    「換句話說,」六姑娘便在一旁接口說道,「你沒有用,父親,為何要對你好呢?」

    「叫她出去吧。」大太太只冷淡地說道,「不過是無關的人,別為她傷神。」

    見大太太發話後,幾位姑奶奶都不做聲了,便有丫頭出來攆五姑娘離開。嫉恨地看了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的大太太,五姑娘只頭也不回地奔出了門,推開了過來攔阻她的丫頭們,五姑娘便見前頭匆匆趕來了幾個婆子,見著了她便揚聲問道,「可是五姑奶奶?」見五姑娘停住了腳步,這幾個婆子便一臉驚喜地上前說道,「咱們是老太太屋裡的人!知道姑奶奶回來,老太太心裡快活,想著請姑娘過去與老太太說話。」

    「祖母?」五姑娘目中一亮。

    與對她有敵意的大太太**不同,老太太是她的本家,如今,一定會為她張目的。況且再如何,老太太也是府裡的老太君,誰敢說個不字,就是不孝!

    心中一定,五姑娘便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許久未見祖母。很該我去探望了。」

    「老太太知道一定歡喜!」這婆子的臉上一片的驚喜,又在五姑娘的耳邊絮絮叨叨,含淚說道,「姑奶奶不知道,這新上任的國公爺,狠毒啊!」

    「怎麼了?」五姑娘知道齊崢竟然襲爵,此時只狠得不行,聽到了這話,便急忙開口問道。

    「可憐咱們柳家!」這婆子掩面哭著,陪在五姑娘的身邊一氣兒地走,一邊還在說道,「剛剛做了國公,便害了咱們柳家全家,只留了一間露雨露風的破宅子給人住,還把家裡的姑娘們給送給貴人可著勁兒地作踐,哎喲喂!」這婆子拍著大腿嚎啕道,「老太太還在,國公爺就敢這麼幹,這簡直就是不將老太太放在眼裡,其心可誅,若不是老太太不知道,都能往宮裡告他!奪了他的爵位!」

    「祖母,還不知道麼?」五姑娘仔細地聽到這裡,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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