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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306章 受傷 文 / 莫風流

    邢媽媽就憤憤不平的回道:「是立世子的折子。」

    砰!

    二夫人手裡手裡端的茶盅就落在了地上,她頓時滿臉的怒意難平,問道:「大哥確定是立世子的折子?」

    邢媽媽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蕭延亦!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連我說都沒說,就直接去辦了。

    你將我置於何地!

    她喘著氣,邢媽媽也是氣的不得了,扶著二夫人道:「您也別氣,這事兒還要禮部核過以後才能批下來,我們不如請太后娘娘去打個招呼吧!」

    二夫人擺了擺手,冷笑著道:「我原也不在乎一個世子之位,他若是與我商量立了鑫哥兒,我也無話可說畢竟他是佟析華留下的嫡長子,可是他如今竟是商量也不與我商量,直接遞了折子進去,我便嚥不下這口氣。」

    她想到鑫哥兒那天說的先生教的典故,什麼手足相殘之事……

    「夫人,那折子到底是攔還是不攔?」邢媽媽問道,二夫人便想也不想回道:「自是要攔。」立世子前若是鑫哥兒夭折,那不過是侯府的嫡長子夭折,若是立了世子夭折,那可就是侯府的世子薨逝……

    無論是祖嗣還是葬禮皆是不等的。

    二夫人瞇了眼角,寒光閃過她便冷笑起來,和佟析秋走的近……

    那便讓你四嬸嬸親手送你一程!

    「夫人,各處媽媽們來回事了。」

    析秋從夢中一驚醒來,就看到春柳站在床前,帳子已經打了起來,她揉著額頭起來問道:「什麼時候了?」

    「卯正。」春柳扶著她起來,拿了迎枕給她塞在身後:「李媽媽來了,在穿堂裡候著呢。」

    析秋應聲下床穿鞋,邊道:「四爺什麼時候走的?敏哥兒起了嗎。」

    春柳回道:「四爺丑時走的,敏爺已經醒了,這會兒去花園裡跑步去了!」說著碧槐和碧梧已經端了熱水進來,析秋進了淨室,碧梧拿著胰子立在一邊,碧梧捧著帕子圍在析秋的領口伺候析秋梳洗,碧梧就一邊小聲說昨晚秋萍的事:「……在二夫人院子裡待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一路回了韶華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奴婢看著她出來的方向,像是姨娘們住的院子,可具體去的哪間卻說不準。」碧梧遞了帕子,析秋擦了臉往外走,坐在梳妝台上,碧槐開了胭脂色的一個拳頭大的盒子,挑了珍珠芙蓉露抹在析秋臉上。

    二房的後院裡統共只有沈氏一人,籐秋娘的院子裡的人已經打發了,秀紅被送去揚州莊子裡,裡面如今空關著的,只有沈氏房裡有人進出。

    秋萍不可能去籐秋娘的房裡,那就只有去沈氏房裡了。

    她找沈氏做什麼?

    析秋有些吃不準。

    碧槐跟著春雁學了梳頭,現在梳的頭雖不如春雁快,但因她好學又肯鑽研,雖是不快但卻要精緻一些。

    「挑太夫人給的首飾,那串祖母綠的手串也找出來,再包一荷包的銀錁子帶著……」析秋一一叮囑後,又道:「我房裡人少,原是春雁出去了你們幾個也夠用,卻沒有想到替二夫人接了中饋,你們幾個也個個忙的腳不沾地的……」

    想了想,她又道:「我記得上次朱三成家的小丫頭,叫綠枝的。」她看向春柳,春柳點了點頭,析秋便道:「回頭領進來送去教司處學幾天規矩,領進來放在岑媽媽身邊,讓她瞧瞧,若是覺得機靈就讓她頂了碧梧的事兒……」

    三個丫頭皆是一愣,碧梧更是面露惶恐,她的事兒被別人做了,那她做什麼!

    析秋便笑著道:「我房裡就春雁春柳領一等丫頭的月例,你和碧槐都是領的二等,也總不能讓你們一直領二等,這個月我便去賬房打了招呼……」

    她房裡本是可以有四個大丫頭的,但碧槐和碧梧進門來時就說的是二等,析秋因為剛嫁進來一直也就沒說這個事兒,私下裡讓春柳拿了房裡的銀錢貼她們兩個,如今她房裡只剩下三個人,院子裡的都是些做粗活不近身的,若是提她倒無所謂,別人反倒覺得她小家子氣!

    碧梧和碧槐雙雙面露喜色,擱了手裡的東西,朝析秋行禮:「謝謝夫人!」

    「以後碧槐接了春雁的管著我貼身的私物,碧梧外面的事兒暫時還做著,等綠枝瞧著不錯,再放到房裡來。」一頓又道:「問玉年紀小了,再跟著岑媽媽後面歷練歷練,以後再說!」

    說話間,碧槐已經梳好了頭,析秋從來不抹胭脂,所以工序簡單很多。

    春柳聽著猶豫的問道:「那白枝呢?」總不能要了妹妹,卻留了姐姐吧?

    析秋想了想,便吩咐春柳道:「我倒是把她忘了,不如這樣,晚上春雁回來你和春雁打個招呼,讓她帶著白枝去醫館裡,看看她能做什麼,也找點事兒做,十四歲的年紀了,這兩年也能說人家了。」

    春柳聽著點了點頭。

    析秋喝了半杯的溫水,碧槐又挑了塊如意糕讓她墊了墊,扶著析秋去了穿堂。

    一干的管事婆子已經候在那裡,見析秋過來紛紛彎腰行禮。

    析秋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笑著道:「讓諸位媽媽久候了。」有人忙回應該的,析秋又道:「明日就是二十八,這兩日該準備的東西也俱都齊整了,時間上有些趕,萬幸是有驚無險,還辛苦各位媽媽了。」一頓又道:「明兒來的客人雖不多,可府裡許久不曾辦過大事,跟著後面就是二小姐的婚事,如今這次宴請也當給各位媽媽熟悉熟悉,免得有些規矩許久不用就生疏了。」

    眾人應是,析秋便看向管媽媽,問道:「昨兒在賬本瞧見,庫房裡原有兩個喜鵲登梅的紅木大圓桌的,讓人去通知媽媽找出來,可尋到了?」

    「夫人!」管媽媽面露為難道:「這桌子還是五爺成親時用過一回,這會兒臨時去找,奴婢哪裡能尋得到,夫人也太為難奴婢了!」

    說的不軟不硬卻是將析秋吩咐的事擋了回來。

    春柳站在身後,脖子一梗就要出聲叱責,析秋卻是笑著點頭,眼睛卻沒有半絲溫度:「媽媽即是找不到,那便讓旁的人去找吧,庫房雖大可若是樣樣東西擺放齊整了,想必也不用費多少工夫。」析秋說著一頓,就看向李媽媽:「李媽媽是二嫂身邊的得力媽媽,做事向來細心,這趟差事恐怕還要勞煩您了。」

    對事不對人的樣子。

    眾人暗驚,四夫人真是巧妙,抹了管媽媽的臉,卻轉頭讓二夫人身邊的李媽媽去做!

    果然,管媽媽臉色一僵,就看到李媽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上前應道:「是,奴婢稍後就帶著人去庫房了尋一尋!」

    析秋認可的點點頭,餘光看到管媽媽還要說什麼,她卻是轉了目光,去看張媽媽:「菜單拿去給太夫人和二夫人瞧過了?」

    張媽媽點頭應是:「瞧過了,夫人要不要再瞧瞧?」說著把菜單遞給析秋。

    「十二葷,八素,例湯四份!」析秋放了手中的菜單,看著張媽媽吩咐道:「你昨兒與我說還差一些配料,今兒一早讓人送進來……可列了單子,也拿來我瞧瞧!」

    張媽媽搓著手,笑呵呵的回道:「夫人說笑了,這廚房裡若是大菜葷菜,買時會列了菜單到時候一一讓人送過來,可這些配料如茴香,八角,桔皮等小件兒的,自古都是不列的單子,取了回來各房分一些走,約莫用幾日就沒有了。」有了管媽媽在前,張媽媽說話不自覺的姿態低了一分。

    析秋挑眉看著她,張媽媽目光一轉又解釋道:「……便是二夫人掌家時也不要求列的。」

    「原是這樣。」析秋笑著點了點頭:「張媽媽既是說二嫂也不要求的,又是舊例,若是不列倒也無可厚非。」張媽媽神色一鬆,眼底掠過得意之色,析秋話鋒一轉:「可眼下我代二嫂掌家,這府裡頭裡裡外外的事,我是新人新手不懂也不明白,可就是因為如此才不得不做的仔細才是,將來將賬簿還給二嫂時,我也不至於照著賬簿卻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一頓又道:「張媽媽,你說是不是?」

    她知道,府裡採買的那些事兒,這記賬的不記賬的採買的數量多好,這裡頭油水大著呢,這些婆子以為她新手上來,不免心裡存著輕視,想著趁機撈一筆,她也明白若是一點油水不放,難免她們做起事來就不盡力盡心,可若是手放的太鬆,這些人的胃口可就沒個底了。

    果然,張媽媽一下噤了聲,神色一頓,偷眼去看李媽媽。

    李媽媽垂著目光束手站在析秋身後,不動不言,張媽媽心裡一怔,回道:「夫人說的也在理,可這事兒府裡自古便是如此,一時夫人讓奴婢做,奴婢也不知要如何記這零碎的賬,府裡頭也無舊列可循……」

    嘴上應是,可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不服氣。

    一個張媽媽這樣,底下還不知多少婆子存了這種心思。

    析秋目光穿堂裡眾人身上掃過,心裡冷笑,卻是面色平和的回道:「那這樣罷,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舊列難循或是無處下手不會記的賬,你們便將往府裡送貨的人介紹於我,你們事多我也不給你們增加負累,便讓那些個供貨的人,將他們的記賬的本子送來我瞧罷!」

    眾人神情一凜,若真是拿了外面的賬本去和府裡的對,那這裡站著的一干人,沒有幾個能乾淨摘出來的。

    李媽媽也是一怔,二夫人的手段是剛中帶柔,狠罰也厚獎。

    四夫人卻是柔中帶剛,不說懲罰但句句含沙影射……

    眾人皆是朝張媽媽看去。

    張媽媽知道其中利害,不得已只得上前一步,硬著頭皮道:「夫人,這可使不得,外面的東西怎麼能拿進來污了夫人的眼呢,若是夫人實在想看,那奴婢自今兒起就記賬便是。」這算是面上服了軟!

    點到即可,這些都是府裡的老人,面子上總要留點。

    況且,她不過是代被別人做事,只求在她手裡不要出事即可,旁的好壞自有二夫人去判別處理。

    「既是這樣,那便散了吧!」

    眾人應是,紛紛行了禮退出了院子,李媽媽和管媽媽留了下來,李媽媽回道:「奴婢陪著管媽媽去尋吧,庫房一直是她管,有她在總是要簡便一些。」

    管媽媽也在一邊勉強笑著道:「是,是。」

    兩人偷偷去看析秋的神色,暗自揣摩。

    析秋不置可否,深看了眼李媽媽,點了點頭:「有勞媽媽。」

    李媽媽連聲應不敢,和管媽媽出了院子。

    人一走春柳就沉了臉:「當我們都是軟柿子呢,二夫人那邊捏不動就想到我們這裡來耍威風撿便宜,想都不要想!」說著,看著析秋道:「夫人,奴婢瞧著這些人都卯著勁的想貪好處呢。」

    有好處誰不想貪呢,析秋笑著起身道:「去瞧瞧敏哥兒回來了沒有!」

    春柳正要出門,卻是突地停了腳步,喊道:「敏爺!」說著三兩步衝到門口去。

    二銓這個時辰還沒進府,敏哥兒由奶娘抱著進了門。

    析秋一驚也轉頭去看,就看到趴在奶娘肩上的敏哥兒,品竹色的直綴,衣擺上落了幾處紅紅點點的血跡,她目光一凝冷聲問道:「怎麼回事。」人已經朝敏哥兒走了過去。

    奶娘臉色煞白,走路時腿也有些抖,顫顫巍巍的回道:「敏……敏爺跑步時,摔倒了。」

    敏哥兒聽到析秋聲音,從奶娘肩上抬起頭來,小小的眉頭擰著,原本繃的緊緊的小臉頓時鬆了下去:「母親!」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無盡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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