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20章 出府(1) 文 / 莫風流
紫薇和春柳一人一邊,將周道婆扶了過來,相比方纔她要鎮定許多,她進了門在太夫人面前跪了下來,磕頭道:「叩見太夫人!」又轉頭朝蕭延亦,二夫人和蕭四郎行了禮。
太夫人看著周道婆,聲音沉沉的問道:「你想見我?所為和事?」
周道婆的目光就在人群找到五夫人,五夫人拚命的對她打眼色,周道婆卻彷彿視若無睹一般,突然抬手就指著五夫人道:「太夫人,貴府裡的事情與小人無關,都是五夫人讓小人做的,求太夫人饒了小人吧。」
眾人聽著便是一愣,沒料到周道婆突然會說這些,太夫人抬眼看了眼五夫人,五夫人捏著帕子尖利的回道:「周道婆,你瘋了是不是,說什麼胡話!」
周道婆根本看也不看五夫人,不停的給太夫人磕著頭:「求太夫人饒命,小人真的只是收了五夫人的銀子而已,真的不關小人的事。」
這個時候,太夫人彷彿剛剛的生的氣卻消了下去,她慢慢揮了手看向五夫人:「你急什麼,讓她把話說完。」又轉頭看著周道婆:「你細細說,為何求我饒你一命,你都做了什麼?」
周道婆就伏在地上,磕著頭回道:「兩年……兩年前,五夫人拿了兩百兩的銀票,在這裡小人這裡買了一粒祖傳的墮胎藥……」她說著一頓,眾人臉色變的越加的難看,五夫人尖叫一聲指著周道婆道:「你胡說什麼!給我掌嘴!」
太夫人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五夫人一驚就立刻在太夫人腳邊跪了下來:「娘,您別聽她胡說八道。」
太夫人就冷笑著道:「是不是胡說,也要讓她把話說完。」不去看五夫人,又對周道婆道:「你接著說。」
周道婆低頭著,又接著道:「小人不知道她用在何處,還勸了五夫人,說這藥極是霸道,平日裡就是醉春坊的姑娘們也不敢多用,可是五夫人卻執意買了回去……」
蕭延亦彷彿想到她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二夫人也微微瞇起了眼睛。
「過了幾日,小人就聽到……」周道婆看了眼二夫人,又迅速的低下頭:「小人就聽到先二夫人,早……早產了,小人心裡極是害怕,就尋了理由去二夫人房裡看了一眼,見二夫人的臉色,果然就是用了小人的藥所致,當時小人怕受到牽連,連夜出了京城,可是在外面待了段時間,小人又受不住偷偷潛了回來,四處一打聽才知道五夫人依然安安穩穩的住在府裡,事情並未被揭發。」
「你胡說,你誣陷我!」五夫人一下子撲了過去,抓住周道婆的衣領就扇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個小人,滿嘴胡言亂語!」
太夫人眉頭一擰,怒道:「把她的嘴給我堵起來!」得了令,院子外面就有粗使婆子上來,抓著五夫人的雙臂要堵她的嘴,五夫人大驚瞪著站在的一邊的蕭延庭就道:「五爺,五爺!」
蕭延庭愣愣的站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五夫人大怒,扭著身子就罵道:「蕭延庭,你就是個沒種的男人!」她的話沒說完,兩個婆子就用帕子鬆鬆的把她的嘴堵上。
房間裡安靜下來,太夫人看著跪在地上,臉上紅腫的周道婆問道:「你接著說!」
周道婆原還有些忌憚五夫人,可一見五夫人被堵了嘴,又接著道:「後來五夫人小日子不正常,過了幾個月才知道先二夫人臨去世前,也暗中對她做了手腳,五夫人大怒找來小人,就問小人有什麼藥,能慢慢的將人毒死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這一次,奴婢再不敢賣藥,只得哄騙著五夫人,說是在府裡擺個鎮魂陣,這個陣只要在府裡擺個五年,既能鎮主先二夫人的魂魄,不讓她到陽間作亂,又能讓她的子嗣因陽氣不足,一日一日衰退下去,直至死去。」
「等等!」蕭延箏聽著,氣的滿臉通紅,質問道:「她要用藥毒死誰?」
蕭延亦緊緊攥著拳頭,看著周道婆,周道婆眼睛一縮,豁出去一般回道:「要毒……毒死府上的鑫爺。」
太夫人聽著,氣的眼前一黑,捂著額頭差點暈了過去,大夫人和吳媽媽立刻一人扶著一邊穩住她,二夫人看著蕭延亦臉色很難看,目光微微一閃問道:「你為什麼不早說?何以現在才來說這些?」
原先神情還算鎮定的周道婆,頓時淚流滿面,她捂著臉哭訴道:「小人……小人作孽太多,遭了報應,前些日子因為賣藥給一位姑娘,那姑娘因為受不住藥性死了,她的家人就找上門來,說……說如果我不把自己做的所有有損陰德的事情說出來,就……就殺了小人全家,替天行道!」周道婆烏鴉般嗚嗚哭著:「小人的兒子媳婦,如今還下落不明!」
周道婆說完,又拚命的給太夫人,給蕭延亦磕頭:「求求太夫人,求求侯爺,求求大都督,求你們饒了小人一命,求你們看在小人知無不言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兒子吧!」
站在人後的蕭延庭,就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了下去。
五夫人嗚嗚叫著,瞪著眼睛看著周道婆!
大夫人淡淡開口問道:「你這麼說,可有證據?」
這是關鍵的部分!
周道婆一聽,忙點著頭回道:「有,有!當初五夫人給小人的銀票,小人還藏在小人家的牆根下面,至今沒有敢用。」
析秋冷笑,不是不敢用吧,這個周道婆說的頭頭是道,彷彿所有的事都是五夫人所為,可是她若真的膽子這樣小,又怎麼會賣這種藥給別人,只不過她現在想把所有罪責推給五夫人,想把自己摘出來,博取同情,想利用侯府的力量幫她找兒子罷了。
「嗚嗚……」五夫人發了瘋一樣,一腳踢到椅子上,將椅子踢翻過來,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她拚命搖著頭朝太夫人看著。
太夫人撐著額頭,指著五夫人道:「把她鬆開。」
兩邊的婆子聽著,就把五夫人鬆開……五夫人立刻將嘴裡的帕子吐了出來,滿臉是淚的哭著道:「你們千萬不要聽她胡說!」
「娘,她胡說八道!」
五夫人滿目猙獰,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撲倒周道婆的身前,啪啪給了幾個耳光,指著周道婆道:「我待你不薄,你現在竟然反咬我一口!」又彷彿不解恨,拚命的去扭打周道婆。
周道婆不敢還手,只能任由五夫人去打。
析秋朝一邊站著的粗使婆子打了眼色,婆子立刻上去將五夫人拉開,五夫人雙頰通紅,又朝大夫人,蕭延亦和二夫人,蕭四郎一一看過來:「娘,二哥,二嫂,四哥……你們要相信我,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她在誣陷我,往我身上潑髒水!」
那還有半點名門閨秀的樣子!
太夫人冷冷的看著她,失望的閉上眼睛。
蕭延亦眼神一暗側開臉不去看她,二夫人神色複雜但眼底卻露出一絲嘲諷,蕭四郎冷哼一聲回頭對候在外面的胡總管吩咐道:「帶人去這婆子家,找她所說的銀票!」
周道婆捂著臉上,老淚橫流連連點頭:「大都督……銀票,銀票就在西牆根下,有塊磚頭上小人做了標記!」
蕭四郎沒有應她,外間的胡總管卻是低頭道:「小的這就去。」蕭四郎忽然又叫住她:「派人找一找她的兒子。」胡總管應是。
五夫人聽著,依舊不死心:「娘,她口口聲聲說兒媳給她銀票,這麼多年來她幫看病,我自是給了她不少銀子,若是真能找到什麼銀票,也不能作為證據。」她說著見太夫人和大家都沒什麼反應,所有人都側開臉不看她,她手中一縮握住了拳頭,咬著牙怒道:「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指使她這麼做,否則她哪裡來的膽子誣陷我。」
太夫人側開頭,根本不去看她,所謂身正不怕影斜,若不是她真的做了,周道婆即便是誣陷,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佟析華當年的早產,的確很奇怪。
她想到鑫哥兒的身體,就心疼的無以復加!
五夫人的話就意有所指,她一個內宅婦人,誰會和她有仇而指使周道婆來府裡誣陷她?
除了她們妯娌三人,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動機!
二夫人聽著就冷了臉,原欲替五夫人求情的話,就嚥了下去。
「小人沒有。」周道婆也爭了起來:「小人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就叫小人天打雷劈,死無全屍!更沒有什麼人指使小人,小人真的心有愧疚,又怕那些人傷害我的孩兒,所以才拚死說出這些話來。」
五夫人連連冷笑,指著周道婆爭辯道:「拚死?我待你不薄,這些年你哪一次來空手而歸?你今天就用拚死誣陷我來報答?」
周道婆有些緊張的看了看眾人,害怕大家相信了五夫人的話,她跪行了幾步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小人沒有說假話,小人求您派人去查!」
吳媽媽怕太夫人身體有恙,小心的伺候著,不停的給她順著後背,又吩咐紫薇去將太夫人的藥拿來,二夫人也緊張的走過去,析秋見紫薇端了藥來,就接在手裡去餵太夫人,太夫人看了眼析秋,端著碗就將藥一飲而盡,這邊蕭延箏遞上蜜餞,太夫人含了一顆在嘴裡,半晌擺著手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析秋聽著就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著,蕭四郎抬眼看了她一眼,隔著椅子握住她的手。
析秋一驚,垂著頭卻沒有抽出手來。
她知道,蕭四郎是怕她心裡難過,無論如何在外人眼裡,佟析華都是她的姐姐,她若是心裡生了委屈,也實屬正常。
蕭延亦淡淡坐著,目光在兩人袖下握著的手上掠過,飛快的錯開眼,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他想到那一日佟析華病床前求他的樣子,瘦瘦弱弱的,眼神渙散。
不過兩年已是物是人非,他沒能履行他的承諾,娶她的妹妹回府做續絃,而她……
「娘!」五夫人還想說什麼,大夫人卻是冷著臉含著一絲怒意,冷冷的道:「五弟妹,你是不是冤枉,侯爺和四弟定然會查個水落石出,但是你若是把娘氣病了,便是你的被冤枉,我們也絕不會原諒你的。」
五夫人聽著臉色一僵,滿腹的話被大夫人堵住,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胡總管帶著人回來,手裡果然拿著周道婆所說的銀票,太夫人看了一眼臉色沉了下來,析秋就看到銀票上,果然如周道婆所說,上面印著的是侯府印簽,剛剛好兩百兩一分不少。
銀票或許不能直接證明周道婆的話全部屬實,但至少說明,她並沒有信口胡說!
這個時候,有沒有證據其實已經不重要,並非衙門處處講究真憑實據,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的尺子,是非自有判斷!
太夫人沒有說話,周道婆看在眼裡卻是著急起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大家都不信她,那她和她兒子只會是死路一條,她不待胡總管說話,便著急的道:「太夫人這兩張銀票,真的是五夫人兩年前給小人的,小人敢指天發誓。」她說著一頓,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小人……小人想起來一件事,院子裡的陣法,五夫人非常相信,前段時間府裡的大夫人要建花房,她怕大夫人的花房破壞了格局,所以……」又小心的看了眼析秋:「又因為四夫人是先二夫人的妹妹,所以……所以就買通了大夫人的身邊的小丫鬟紫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