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27章 四爺(2) 文 / 莫風流
大太太又和五夫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順勢站了起來:「也不早了,我去析華那邊坐坐便回府了,待太夫人回來,也勞五夫人轉告一聲,我就不等她了!」
五夫人點頭:「好,我送送親家太太!」說完親暱的挽了大太太的手,兩人說說笑笑的出了門。
析秋和佟析硯兩個人跟在後面,有意將距離拉開一些,佟析硯就挨著析秋小聲說道:「五夫人越發的得寸進尺了!」析秋笑笑,沒有說話!
析秋又陪著大太太去佟析華房裡坐了會兒,就回了蕭延箏的院子,她正在睡覺,析秋便回了自己房裡,司杏幫她把外間的褙子脫了,邊為她松妝面邊道:「小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析秋回頭看她,笑道:「想回去了?」司杏點點頭回道:「在別人家自是不如自己家裡自在的。」
是啊,在別人家終不如自己家裡自在。
她暗暗挑眉,什麼時候她已經把佟府當成自己的家了?!
她靠在迎枕上長長的舒了口氣,春雁又拿了熱毛巾來給她敷腿,司杏又重新拆了藥給她換,析秋看著她手裡沒見過的包裝,問道:「這是新抓的藥?我怎麼沒瞧見過!」
司杏一怔,臉色變了一變垂了臉笑道:「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小姐怕是記錯了!」
析秋眼睛微微一瞇,沒有說話,司杏心裡咯登一聲,餘光看了眼析秋,敷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猶豫了半晌終是道:「是……是表少爺托人送來的。」
析秋睜開眼睛看著司杏道:「表哥?他托了誰送來的?」
「錢媽媽前日和大太太回府了一趟,晚上回來的時候,就悄悄把這個給我了,說表少爺不要讓我們告訴小姐,我就沒說!」司杏說著偷看了一眼析秋:「奴婢覺得表少爺也是關心小姐,所以才收下的!」
析秋聲音漸漸冷凝下來,看著司杏道:「當初我怎麼和你們說的,以後但凡有東西送進來,除了大哥哥和七弟,其它人的一概不要留的,可你呢,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不但收了還替他瞞著!」
司杏跪了下來,連春雁也嚇得並著她跪在析秋腳邊,析秋瞇著眼睛看她們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樣的話,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定不會輕饒。」
「奴婢記住了!」六小姐很少生怒,可若是生氣了卻很可怕,而且她但凡說過的話,就會做到,所以她才聽了徐天青的話,瞞著析秋。
畢竟是跟在自己身邊很多年的,析秋也瞭解司杏的個性和動機,她心軟的歎了口氣道:「起來吧!」
司杏就站了起來,默默的把手裡的藥換成原來太醫開的膏藥,析秋閉著眼睛靠在床上沒有再說話。
晚上洗梳了之後,析秋靠在床上看書,外頭代絹隔著窗戶喊了聲:「六小姐。」坐在床邊的春雁一愣,便起身走了出去,和代絹在窗根下說了幾句話,代絹便跟著春雁走了進來,看著析秋代絹回道:「六小姐,四小姐她……不見了。」
析秋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代絹問道:「什麼叫不見了?可仔細找過了?」
大太太把四小姐交給她和代菊時,可說過的,若是四小姐出了事便拿她們是問,心竹和心梅的下場她可是親眼見過的,她現在只要想到這些,她的就腿軟的連步子也邁不開,她原是想去求大姑奶奶的,可大姑奶奶畢竟和大太太是母女,和她說了就等於告訴了大太太,思前想後就只有六小姐最合適了,她忍著害怕和代菊還有錢媽媽在侯府偷偷的找,可又不敢驚動了旁人,所以提心吊膽的找了一個多時辰也毫無結果。
四小姐能去哪裡,出府是必然不可能的,可侯府那麼大,她們要想藏起來,她們想找到那也是不容易的。
「可去告訴了大姐姐?」析秋並沒有立刻從床上起來,侯府不如在佟府方便,守衛又森嚴,佟析硯想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就只能在府裡,即是在府裡便是她去也沒有用的,就只能去請佟析華了。
代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淚眼朦朧的看著析秋道:「奴婢不敢去告訴大姑奶奶,四小姐已經出去兩個時辰了,奴婢在附近偷偷找過了,都沒有見著人,實在沒有法子了,才來求六小姐,求您幫忙想想辦法。」
「我哪裡就有辦法!」析秋歎了口氣:「這事只能去求大姐姐,便是我去也只能隨著你們一起去找罷了!」
代絹哭了起來:「六小姐求求您了!奴婢和錢媽媽,代菊的命可都在您的手上,大太太來前交代過奴婢,但凡四小姐出事,便唯我們三人是問,奴婢哪裡敢去告訴大姑奶奶!」
錢媽媽?!析秋目光動了動,讓春雁把代菊扶起來,道:「我和你去看看吧。」錢媽媽曾幫過她,不為佟析硯也為了錢媽媽!
代絹喜極而泣,急忙和春雁一起服侍析秋穿衣裳,房外宋媽媽聽到聲音探了探頭,看到代絹在裡面,目光一閃人就離開了門口,趁著夜色迅速出了門。
析秋由代絹在前面打著燈籠,司杏和春雁挽著析秋,上了甬道去了佟析華的院子。
進了門,錢媽媽和代菊正束手無策的在房裡打轉,一見析秋進來立刻激動的過來,錢媽媽道:「六小姐這可如何是好,都兩個時辰了,四小姐還沒有回來!」她倒不怕別的事,只怕四小姐再和在府裡一樣,找了個地兒尋了短見什麼的,那她這半輩子辛辛苦苦積累的所有東西,可都要瞬間覆水東流了!
「媽媽不要著急」析秋看了眼床上的東西,又問道:「你仔細說說,四小姐什麼時候不見的,你們怎麼都沒有跟著呢。」
錢媽媽回道:「奴婢和代絹到前頭去拿晚飯,留了代菊在房裡陪著四小姐,可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代菊就說四小姐不見了!」她說完,析秋又去看代菊,代菊哭著道:「奴婢就守在門外,後來院子裡有個面生的小丫頭,說是大姑奶奶身邊服侍的,和我聊了幾句,又說和我借兩個花樣子,我就帶她到我房裡去了,奴婢住在耳房裡,就怕四小姐出去我不知道,就留著門沒有關,還特意注意院子裡的動靜。不過轉眼的功夫,等那小丫頭離開我就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守著,可總覺得不對勁,這才注意到四小姐房裡沒有聲音,我心裡擔心就推了門進去看,才發現四小姐根本不在房裡。」
她說著哭了起來,她才到府裡不過半年,前些日子還道自己運氣不錯,到主母房裡當差,可轉眼急轉直下,恐怕連性命都要丟了!
析秋皺了皺眉,二房離正房不過幾步的距離,正房裡進進出出的總有聲音,佟析硯想出去,必然會被代菊看到。
除非……
她沒有走正門?
她一聲未出,出了房門就到後堂,後堂外面有兩間倒座,倒座裡沒有住人裡面零散堆了些平常不用的桌椅,倒座外面就是院牆,佟析華當初存了心要把外面圈進來,所以院牆並未砌的很高,也就約莫一米多高,她站在牆頭下比了比,佟府的院牆她是沒有辦法爬過去,可這堵牆若是腳下踏個凳子,還是很容易的!
難道佟析硯是從這裡走的?
析秋想了想,回頭對錢媽媽和代菊幾人吩咐道:「代菊和代絹到後花園裡去找找,打著燈籠,若是旁人問起來,就說四小姐養著的貓不見了,也別多說!」代絹和代菊點點頭,析秋又對錢媽媽道:「你留在這裡等著,一來若是大姐姐來你也能說上話,二來房裡留著人若是四姐姐回來,也有人能給去報個信。」
錢媽媽回道:「奴婢知道了!」
析秋就抬著頭,朝院牆外面看去,她帶著司杏司榴就繞開了正院出去,走到後罩房外的院牆,這裡新種了幾株桂花,此刻光禿禿的視野還不錯,她讓司杏舉著燈籠四處看了看,果然看到地上有兩隻不大卻很深的腳印,像是有人從高高的地方跳下來,踩的腳印。
她抬頭四處去找,目光就落在離景閣裡。
她提著裙擺走到離景閣門口,門外並沒有守著人,院門也只關著的,析秋在門口猶豫了片刻,司杏便開口朝裡面小聲的試探的喊了幾聲:「四小姐?!」
析秋側耳聽了聽,裡面沒有聲音,可若是佟析硯從這裡出來,她除了這裡能去哪裡?府裡到處都是人,她雖常常來侯府可若是很熟倒也說不上,她又是一個人又怎麼會跑遠。
她想了想,就讓司杏去推院門,司杏略一遲疑,就推開了院門。
院子裡靜悄悄的,藉著燈籠發出的微弱的光芒,她略打量了一眼院子的格局,侯府的院子格局大多相近,這間也不例外,院中一個花壇,裡面並未種花,甬道上落了些許枯葉,顯然這裡不常來人。
可是,空氣中卻飄著一股酒氣!
析秋微微皺眉,司杏和春雁互相看了一眼,道:「小姐在門口等等,我和春雁進去看看。」
析秋猶豫了片刻,這裡沒有住人又是在守衛森嚴的侯府內,危險必然不會有的,就怕臨時有人發現她們會說不清楚,索性現在是晚上,想必也不會有人來,她想了想就點頭道:「若是四姐姐不在,你們就趕快出來。」佟析硯不會是躲在這裡偷偷的借酒消愁吧?!
兩人點了點頭,析秋把燈籠遞給她們,等兩人去了後院,自己就退開了一步,站在院門口等她們。
「你在這裡做什麼?」冷不丁的,忽然有道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她驚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摀住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身體卻已經本能退開兩步,靠著牆去找出聲的人。
隨即就看到院門口,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暗淡的光影中她認出來人是誰,析秋放下了手看著他,聲音裡透著絲不悅:「蕭四爺,這就是您打招呼的方式?!」
蕭四郎眉頭略挑了挑,眼底浮現出絲詫異來,這是析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除了微笑以為旁的情緒,他竟是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目光不移看著析秋,聲音不自覺的柔和了一分,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你在這裡做什麼?」然後挑著眉看她,好像在問這樣你可滿意?!
析秋就恢復了淡然的表情,側著身很從容的屈膝行了禮,回道:「四姐姐的貓不見了,我替她尋一尋,不留意就進了這裡來了,抱歉!等我的丫鬟出來,我就會離開!」
析秋忽然想到,她和蕭四郎見了三面,卻每一次她都非常狼狽,第一次在大老爺的書房下,她無路可走躲在樹後面,第二次在蕭延箏的房裡,她被蕭延箏咬了卻不敢動,尷尬的忍著痛,今天這次卻是闖進了他曾住的院子,被他「抓了個現行」。
蕭四郎負手,始終高高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就這麼看著析秋,面容籠在暗影中析秋看不清,但那雙狹長的鳳眼,卻發著微亮的光芒,讓她一眼就能看得見,很具有標誌性!
「尋貓?」他終於動了動,只是動了眼睛四處看了一眼,又音無波動的道:「可尋著了?」
這問題問的,析秋忍不住撫額,回道:「不知道,要等我的丫鬟出來才能知道結果。」此刻她反而希望佟析硯不要在裡面,若真當著蕭四郎的面將佟析硯帶出來,指不定他會怎麼想。
蕭四郎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沒有打算離開,也沒有打算進來,高大的身影幾乎將門堵了個嚴實,他沉吟了片刻道:「傷,可留了疤?」
析秋挑了挑眉,想了片刻終於跟上了他的思路,下意識摸了摸手背微微凸起的一點,平日裡看去不會發現,因為疤痕和皮膚的顏色相近,可若是用手去摸便能感覺到沙粒般的凸起,類似疤痕增生硬結,她沒有多想就回道:「留了點,不過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