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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卷 第6章 原來有前緣 文 / 竹露清響

    平妮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相對淡定的人。

    為什麼說是相對呢?這其中有一定的「化底蘊」在裡頭的,與聰明人裝傻,與傻人扮癡,在雄辯面前保持沉默,在沉默面前揮發淡然。平妮所追求的境界就是,留著微笑氣死那些想要氣死自己的男人和女人!

    當然,她很難做到百分百的境界,否則她也不會因谷震方的過分苛責而感到氣憤傷心了;否則她也不會因面前男人吐出的名字而被雷得外焦裡嫩,渾身酥散了。

    這廝的腦子鐵定是短路了,亦或許他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呵呵,是嗎?」平妮抽了抽嘴角,「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位神仙公子,您還是該哪兒涼快呆哪兒去吧!後會無期!」

    平妮不想與那個自稱是「神仙」的男人多費唇舌,加快腳步朝自己租住的地方奔去。她沒有聽到身後有人追來,在打開房門前,還朝身後及左右方向看了看,待發現無可疑人出現時,才打開門走進去,並迅速反鎖住房門。

    平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的心臟「咚咚」跳得厲害。平妮將懷裡的小黑狼放在床上,發現它已然熟門熟路地爬到小平凡睡覺時的小被子上,趴下,頭枕在小兔子絨線玩具上,安靜地閉上眼睛。

    它看起來似乎很累!

    平妮看著,心中頓生一股憐惜,情不自禁地坐在床邊撫摸著它的腦袋。小黑狼似是感應到平妮的心情,嘴巴蹭了蹭她的手心,乖順地任她撫摸。

    今晚發生了太多的意外,多得讓平妮有些應接不暇。她不敢再拿起鏡子看自己此刻的模樣,她害怕看到駭人的景象。

    平妮躺在小黑狼的身邊,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催著眠,這一切都是夢,噩夢,待明天夢醒時,一切都會恢復正常,一定會……

    夜晚,黑藍色的天幕上掛著一輪金黃的圓月。四周很靜寂,茂密的樹林影影綽綽。

    樹底下的一隻竹籃內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聽在耳內慘哇哇的,似是嬰兒的肚子餓了。

    一個男人站在竹籃前俯瞰著籃內的嬰兒。他蹲下身,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輕點嬰兒的額頭。嬰兒奇跡般地停止了哭聲,睜開黑亮的大眼睛望著男人,忽而咧開嘴巴笑了起來。

    男人的食指落在嬰兒的嘴巴上,嬰兒誤以為是可以吮吸的母乳,小嘴含住男人的食指,吧唧吧唧地吮吸起來。

    男人的長相看不清,只有那一頭飄逸的黑色長髮在夜風中輕輕拂動。嬰兒的長相也看不清,只有那一對濃黑的眉毛在月色下醞釀成陰影……

    平妮睡得很不安穩,她在做噩夢,夢到自己的雙腿被倒塌的房屋砸到,與此同時,她的胸口也被一塊石頭給壓住,雖不痛,但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平妮皺著眉頭,終於在極度的身體不適下從夢中驚醒。然後,她見到緊挨著自己臉頰的一張陌生的男人臉孔。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胸前,男人的一條腿壓在她的雙腿上。

    「啊——」

    平妮忘卻了自己所要追求的完美境界,於清晨五點鐘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

    男人在這聲尖叫中睜開雙眸,纖密的眼睫扇了扇,眸中透著迷離的不解:「平妮姑娘,怎麼了?」

    平妮一掌擋在男人的那張蠱惑人心的俊臉前,生氣地大罵:「變tai流氓色胚,滾開,快滾開!」

    「平妮姑娘,你冷靜一點,是我,我是神仙!」男人握住平妮胡亂捶打的雙手,企圖讓她鎮靜下來。

    而這時,他們二人的身體中間爬出來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二人一見小嬰兒,紛紛怔愣在當處,詫異地看著她那不太利索的舉動。

    只見她將屁股對著男人,小臉對著平妮。腦袋上的狼耳朵抖了抖,屁股後頭的尾巴搖了搖。這時,她的小臉皺了皺,下一秒尾巴豎起,一聲令人尷尬的響聲過後,她舒服了,咧開小嘴衝著平妮笑,而她身後的那個男人則當場僵化。

    平妮見著男人手捧著一坨黃金,俊臉猶如霜打的茄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平凡見到平妮笑了,她的心情更愉快了,小手臂抱著平妮的臉,小臉在她的下巴上蹭啊蹭。

    平妮拉下小平凡,衝著猶捧著那一坨黃金不知所措的男人說道:「那個,你,你不要怪小凡,這純粹只是一場意外而已!」

    男人的嘴角抽了抽,卻無法發出聲音來。

    「呃,你等著,我這就替你清理乾淨!」

    平妮想要起身,忽聽床板發出一聲相當可疑的申吟,還沒等她驚呼一聲,就聽「卡」地一聲,整張床陷落在地。

    單人木板床,散架了……

    平妮抱起小平凡,再一回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發現他依舊手捧著黃金側躺在散架的床板上,就連表情都未有變化。看來,小平凡的那坨大便讓他受到了重創。

    半個小時後,已經用肥皂清洗了三遍手的男人站在一旁看著平妮替小平凡洗澡。平妮低著頭的表情很平淡,不過她替小平凡洗澡的動作卻極致溫柔。

    還好,小平凡又恢復過來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雖然她自身的耳朵和尾巴依舊存在,不過,現在她和小平凡倒真的像是一對母女了。

    平妮一心想著小平凡的事情,她並沒注意到男人此刻正深情地注視著她。

    「對不起,弄壞了你的床!」男人那溫和好聽的聲音充滿了歉然之意。

    「那個先不說,我只是想請你解釋一下,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物種?」平妮一邊替小平凡穿上衣服,一邊說道。

    男人微瞇雙眸,薄唇牽動:「狼人!」

    「狼人?」平妮訝異,「就是那種平時是人類的模樣,而在月圓之夜則會變身為狼的怪物?」

    男人嘴角一抽,視線斜瞟向屋子內裝著書籍的紙箱:「是的。不過,我們並不是什麼怪物,我們只是這個地球上眾多生物種類中的一種罷了!」

    「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小凡會長著狼耳朵和狼尾巴,而且在月圓之夜還會變成小黑狼的模樣,因為她遺傳了你的基因,是個小狼人。但是,我呢?為什麼我也會變成這種怪模樣?」平凡有些激動,「難道說我是你們狼人遺落在人類社會中的小孩,其實我的真實身份也是個狼人不成?」

    「呃……」這次男人微微挑眉,露出一臉的驚訝之色。

    平妮見了比他更驚訝,當即抖著眉頭,一臉黑線地說道:「不會吧?莫非我說對了?我其實真的是……」天,這也太扯了吧?誰信哪?這分明就是小說中的離譜情節好不好?

    「不是,你是人類不假!」男人適時地替平妮解惑。

    「那為什麼……」

    「因為你生了孩子的關係!人類和狼人結合後所誕下的後代,要麼為人類,要麼為狼人,要麼為半狼人。只有狼人會在月圓之夜變身為狼身,所以小凡是個完全的狼人。而你因為生下了狼人,體質有所改變,現在是半狼人,不會變為狼身,但會有些狼的特徵!」

    平妮聽得頭大,不過,令她覺得最鬱悶的原因是,眼前這個男人當初為什麼要和她發生關係。雖然他說是他對她一見鍾情,他愛上了她,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樣的說法誰信哪?

    「我還是想要問清楚,當初你為什麼要和我上床?如果你不和我上床不就沒有現在這麼多麻煩的事情了嗎?」

    「因為在下……」

    「得!你也別再說什麼你愛上我這樣的謊言了,誠實說出原因來!」

    「在下其實……」

    「莫非我的身上有你們狼人想要的什麼舍利子或是水晶球什麼的?」平妮兀自猜測著。

    「你小說看多了吧?」男人突然嗆了平妮一句,語氣稍顯惱怒,「如果我說,我從很早以前就認識你了,你相信嗎?」

    「呵呵,相信——」平妮笑著望向男人,繼而從牙縫內迸出兩個字,「才怪?!」

    「在下就曉得你會如此說!」男人無奈地笑了笑,「在下……」

    「拜託你不要講古話,聽著噁心!」平妮不悅地打斷男人的話。

    「在……」男人在平妮的瞪視中彆扭地改了口,「我確實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

    「你少唬人!你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而我已經十九歲了,不要說得自己好像歷史的見證人一樣!」

    「在下……呃,我雖然外貌看起來是二十歲左右,但我確實活了很久,久到我都不記得自己的年齡了。這是我們狼人有別於人類的一點,可以長生。之所以與你……那樣,是因為我喜歡你,而且……」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男人的話,平妮剛想問是誰在敲門時,就聽門外傳來一道中年女人的破鑼嗓子聲音:「平小姐哈,交房租的日期到了哈,你方便的話,就把房租交一下子哈!」

    平妮剛想起身去開門,忽而想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表情有些猶豫。而這時,男人則走過去拉開房門,替她將房租給交了。

    房東太太一見出來應她的是一位年輕的帥哥,當下心神恍惚,露出花癡一般的笑容:「哎呀哈,這位先生是平小姐的弟弟還是哥哥呀?好帥啊,有對象沒哈?要不要阿姨我幫你介紹一下子哈?」

    平妮在屋內聽得鬱悶,這老女人問話還真是讓人郁卒,一般情況下,不都會問是否為她的男朋友或是老公才對嗎?那老女人倒好,直接問是她的弟弟還是哥哥,擺明了是不相信她平妮能夠把上這麼一位帥哥嘛!

    男人委婉地拒絕,關上門,卻對上平妮打量他的視線。

    「如果你不信我的話,我可以說出你從小到大的一些事跡,而且絕對是私家偵探憑借檔案數據查不出的事情。」男人說得很認真。

    平妮挑眉看他,她不信男人的話,完全不信。這個才見面就說愛她並和她發生關係的男人,這個在月夜下救她出狼群的男人,這個莫名其妙就進到了她的屋內,並躺在她的單人床上弄散她的單人床的男人……

    這個男人太詭異,雖然外表看起來俊美又溫柔,但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毫不留情地一口咬斷她的喉嚨!

    「你四歲的時候尿床,因害怕院長媽媽責怪,便偷偷一個人生火烘烤被子,結果將自己的小床給燒著了,最後被院長媽媽一頓臭罵。」男人開始講述平妮小時候的「野史」。

    「你五歲的時候已經有了存錢的意識,總會將院長媽媽發給你的糖果收藏在一個鐵盒子裡,並在別人都沒有糖果可吃的時候拿出來賣錢。結果你被眾多孩子嫉妒,不但糖果被搶光了,人還被那些孩子給打了一頓。」

    平妮想發飆揍人了,不帶這麼揭人**的吧?再說了,那時候她根本就沒被那些孩子們打,只是被撓了幾下,因為有人突然出現嚇跑了那群孩子。

    「你六歲的時候,院長媽媽生病住院,你想帶水果去看望她,就爬上湖邊的樹去摘柿子,結果從樹上掉下栽進湖裡,最後和院長媽媽一起住院。」

    平妮板著臉,她當然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老實說,她那次並沒有掉進湖裡,而是被什麼人給救了,至於住院,那是因為自己發燒得厲害,已然達到了翻白眼口吐白沫的程度。

    「你七歲的時候決定去山上的果園工作賺錢。結果在果園裡迷了路,在裡頭轉了三天三夜才被大人們找到。」

    平妮緊攥著拳頭,她當時是迷了路,不過並沒有感到孤單害怕,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有人陪著她……咦?等等,人,對了,她記得當時是有人在的,但那人是誰來著?平妮驀然睜大了眼睛。

    「你八歲的時候上小學二年級,被一個男生罵成是呆子,你當時沒反駁,事後卻將那個男生堵在男廁所,你們倆扭打在一起,結果一起被老師罰寫檢討書。」男人繼續說著。

    「你九歲時做紙花賺了十元錢,不小心被一個女生偷了去。你知道了,於是你就每天跟著那個女生回家吃飯,直到吃了十天之後,那個女生終於把錢還給了你!」男人說著開始笑起來。

    「你十歲的時候積攢了一百塊的零花錢,碰巧那時候有個男生得了白血病,學校要捐款,你哭著把儲錢罐捐了出去,當時全校轟動,都在爭相傳著你的光榮事跡,結果你晚上在日記本中寫道:我的心在滴血,那可是我攢了兩年的零用錢,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直接捐贈我的血啊!」

    男人撫著嘴角低笑,愈說愈興奮,而平妮卻是愈聽愈心驚,天,這男人居然連她的日記本都不放過,太恐怖了!

    「你十一歲時數學考了個位分,被老師當眾點名批評嘲笑說你不行,結果你拼了命學習並在期末考了一百分。十二歲時被幾個小混混勒索,你寧死也不肯交出兜裡的一塊錢。十三歲時因一餐飯而對一名男生心存好感,十四歲時,對男生幻滅。十五歲時被一男生表白,你以一句『同學,你確定你沒搞錯對像』而打消了男生的夢幻情愫。十六歲時努力學習,十七歲時努力拚命學習,十八歲時拚命拚命學習終於考上了t大!」

    男人像是在回顧自己的過去一般,臉上洋溢著溫暖又動容的笑靨,之後他問向平妮:「如何,在下以上所述對是不對?」

    平妮抬起臉,與他的視線對上,皮笑肉不笑:「對!」

    「既然如此,你該相信在下所言皆屬實了吧!」

    「哼,你這個變tai跟蹤狂!」平妮咬牙罵道,繼而又別開眼神,輕聲說道,「當初在果林中一直守護我的那個人就是你吧!雖然,晚了十幾年,但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

    「平妮姑娘!」男人說著便走上前摟住平妮,將她的臉按壓在自己的胸口。

    平妮翻了翻白眼,推開男人:「不要說古話,什麼姑娘不姑娘的!我問你,你現在的職業是男公關嗎?」

    「不是,那間酒吧是我朋友開的,我只是偶爾替朋友代班。你去的那晚,本來你點的是男公關小r,不過,因為是你,所以我就頂替了他。」

    小r?莫非就是谷蓮說的那個娃娃臉男公關嗎?

    「不是說只是陪酒跟陪聊天嗎?為什麼你還會陪我上床?」平妮又繞回原來的問題。

    「因為我喜歡你啊!」

    「我不是問這個!」平妮急了。

    「你在懷疑什麼?」男人察覺到平妮的煩躁情緒。

    「我的錢是別人付的,只是酒和聊天的費用,並不包括進一步關係的費用,那個服務員明明是這麼對我說的!」

    「可是小r跟我說你已經付了,還說你慾求不滿,並一再叮囑我,你是屬於那種心裡想要但嘴上靦腆的女性。雖然我之前一直有在留意你,但畢竟你已經長大了,你的很多心思情緒我並不瞭解,所以我才會直接和你……」

    男人皺著眉頭解釋,平妮則是徹底大悟。如果當時這個叫神仙的男人不出現,她是否就要和那個叫小r的男公關發生關係了?答案是肯定的,平妮想著就覺得後怕。

    女人狠心起來,果然很可怕!谷蓮啊,你當真如此恨我嗎?

    平妮不禁在心中哀歎,嘴角也爬上一抹苦笑。

    正當平妮暗自想著事情時,手指突然被神仙抬起,一枚樣式簡單的透明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平妮詫異地抬頭看向神仙:「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狼人的立誓之戒,我神仙在此立誓,生生世世都會守護平妮,禍福與共,不離不棄!」說著,指甲刺破手指,一滴血滴在了平妮戴著的那枚透明戒指上。血瞬間滲入戒指,呈現出流動著的血紅色。平妮伸手摸時,那血已然與戒指融為一體。

    「這,這是在求婚嗎?可是我,我不要滴血為誓,這個戒指還是還給你吧!」平妮急忙抽回手,想要摘下戒指時,卻發現戒指如生了根一般,根本就脫不下來。

    「不用,你不用立誓!」神仙笑了笑,如春風拂柳般溫柔人心,「我守護你就好!」

    「你身體上的狼象徵還要維持十天左右,從今天起,你就搬到我那裡去住吧!」神仙說著便抱起在涼席上亂爬的小平凡。

    平妮望著神仙,對於他的這句類似於「我們同居吧」的話語,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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