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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11章 有喜,幸福(2) 文 / 泡芙笑笑

    天際飄來一片墨雲,遮蔽了月朗星稀,不過須臾,突起飛雪,紛紛揚揚,落進了冷芸尚未閉合的眼眸,繞了一圈,化為兩行清淚,終於,她閉上了眼。

    這一世,冷芸錯過的何止愛情,還有這臨死也不曾坦然面對過的親情。

    慶陽公主的哭聲,響徹了靜謐的夜空,在斷壁殘垣的皇宮內徐徐飄蕩,帶著穿透靈魂的尖銳,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濕了眼眶。

    雲傲帶著多福海剛剛轉身就吩咐道:「明日宣雲陽過來用午膳。」

    皇上極少宣皇子公主們用膳,這是要……開始器重二皇子了?多福海帶著疑惑恭敬地應下,餘光不經意地掠過桑玥的眉眼,只見她從容淡定,不顯半分焦慮,彷彿一切與她無關。自古君心難測,皇上能立誰自然也能廢了誰,太女殿下當真沒有意識到皇上心底的天枰已開始傾向二皇子了?

    寒風吹過,桑玥嬌柔的身子裹在慕容拓溫暖的氅衣內,她緊了緊摟著慕容拓的藕臂,唇角的笑意味深長,她要麼不做,要麼就一踩到底。冷芸佔了雲傲的半顆心又如何?她不想交出儲君之位,誰也奪不走。便是雲傲想廢她,也絕不可能!

    慕容拓親吻著她的額頭,總覺得她的臉色太難看了,彷彿身子不爽似的,他輕聲詢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桑玥幽幽地含了一分薄怒地倪了他一眼,小爪子不停撓著他胸前的衣襟:「哼!」

    慕容拓扶額,老天爺,他到底怎麼得罪她了?

    桑玥撒嬌地嘟了嘟唇:「我餓。」

    這話不假,方才在望月台吃進去的糕點盡數吐了出來,肚子空空,連胃都有些反酸了。

    慕容拓探出修長的手指,把她鬢角的秀髮攏到耳後,又理了理她額前的紅寶石華勝,瞇眼笑了:「小豬,餓得真快。」

    桑玥哼了哼,不理他,只是那眼神越發幽怨了。

    樸清然側目望向風中相依相偎的一對璧人,心裡慕地湧上了一層艷羨,很快,又蔓過了幾絲狐疑,這些原本該由冷香凝承擔的痛楚而今落在了她的身上,雲傲日後哪怕如桑玥所言待她不遜從前,可他的心終究不是她一個人的了。桑玥真的只是為了讓冷香凝和荀義朗雙宿雙飛才幫她留在雲傲身邊的嗎?為什麼她覺得桑玥的目的不限於此呢?看似雙贏,她卻並非那般安心。央央皇宮,究竟誰才是她最堅實的靠山?

    「參見皇上!」孫滸雙手捧著一個包袱走來,給雲傲行了一禮,在他身後,是雙手被縛的畢如心,「皇上,屬下搜查亂黨,發現了可疑之人和可疑之物。」

    多福海拿過包袱,打開一看,臉色瞬間就慘白慘白了!

    那青色衣衫……不是國師蒼鶴的嗎?還有一枚刻了符篆的令牌,烈焰鳥,這不是……胡國皇室的專用圖騰?蒼鶴為什麼會跟胡國人扯上關係?

    雲傲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比起那枚胡國皇室令牌,在妃嬪寢宮搜出男子衣物更讓他大動肝火,尤其,那妃嬪還是冷芸!

    孫滸是桑玥在情急之下提拔的新任御林軍統領,雲傲犀利的眸光落在桑玥因疲倦而略顯蒼白的臉上,想著今晚若不是她和慕容拓,這皇宮怕是早就易主了。他讓所有人包括桑玥在內全都退避三舍,爾後指向畢如心,沉聲道:「你說,冷芸跟蒼鶴到底有沒有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畢如心的睫羽飛速顫動,跪伏在地,不敢抬頭直面天子的盛怒。這件事要她怎麼說?冷芸跟蒼鶴的確是做了苟合之事,可她實在說不出口。

    有時候,不需要言辭,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給出答案。

    畢如心心虛的樣子已經出賣了冷芸,雲傲對多福海招了招手,多福海躬身快步走來,雲傲聲冷如冰道:「人留著舌頭不是用來說話的是用來做什麼的?勾了她的舌頭。」

    「是。」多福海面不改色的應下,一把拉過畢如心,就要往暴室而去。

    畢如心一聽自己要被勾舌頭,嚇得魂飛魄散,趕緊磕了個響頭,嗚嗚咽咽道:「奴婢說!蒼鶴……蒼鶴……冷芸……冷芸喝醉了……二人……二人就……同宿了一晚。」

    畢如心的話像一聲平地驚雷,轟然敲在了雲傲心底最脆弱的一塊地方,好不容易知曉了二十年前讓他一見鍾情的人是冷芸,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下半輩子都好好地記住她,也好不容易……滋生了不亞於對冷香凝的愧疚之意,卻突遭五雷轟頂!

    任何一個帝王都受不住妃嬪的背叛,尤其那人還在心底佔有了一席之地,這簡直太諷刺了!

    「蒼鶴一直暗中會見冷芸嗎?」

    「是……是的!」

    蒼鶴那個王八蛋!當他的皇宮是菜園子?

    雲傲怒極攻心,頭顱裡像灌了一層鉛,沉得令人發怵,片刻後,他仰頭笑了起來:「冷芸,這才是你給我的折磨,哈哈……我低估你了,太低估你了……你竟然用這種方式折磨我……我以為自己的女兒已是天底下最毒辣的人,與你相比,忽然不值一提了!」

    這種悔,抱憾終身!

    這種痛,刻骨銘心!

    這種羞辱,永世難忘!

    「傳令下去,國師蒼鶴勾結胡人,意圖顛覆我大周皇權,從即日起,全國通緝!懸賞萬兩黃金捉拿這個逆賊!」

    慕容拓淡然笑之,那枚令牌的確是蒼鶴的,但雲傲查也不查就定了他的罪,多半還是出於對他的嫉恨。

    上回他去擊殺蒼鶴,從他身上順手牽羊摸了塊令牌,當場便推斷出蒼鶴其實是胡人。冷芸厲害,籌謀了十八年,烏蘇女皇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蒼鶴在冷家呆了將近三十年,可以說陪著冷芸渡過了大半輩子的時光,難怪即便冷芸知曉了蒼鶴的來歷,仍決定信任他,並在他的鼓動下勾結了豫親王。他和桑玥都錯估了烏蘇女皇一次,興許就連他父皇都從未看懂過那個女人。

    胡人最是忠於自己的國家,但蒼鶴不可避免地愛上了冷芸,在不違背祖國使命的前提下,他幫冷芸做盡了壞事。冷芸這樣的女人,是帶了刺的、有毒的罌粟,一旦忍痛接近了她的內心,便很難戒掉她的毒。

    他從不屑於管別人的兒女情長,此時也不禁唏噓,一個人究竟是偏激、清高到了什麼程度,才寧願忍下二十年的誤會,日日夜夜彼此折磨?

    多福海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道:「皇上,那您明日還宣二皇子用膳嗎?」

    「朕忙得很!」

    多福海會意,真真是君心難測,前一刻因為冷芸而對二皇子動了惻隱之心,現在又是因為冷芸而對二皇子動了怒。能揣測聖意或許容易,但左右聖意就太過艱難了,今晚到底是誰亂了皇上的心、又左右了皇上的意?

    雲傲停下腳步,月朗星稀,夜幕重重,他如墨的眉緊蹙,宛若天塹,眉心是那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遠遠地看了慶陽公主和冷芸一眼,眸子裡浮現起濃濃的糾結之色,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帶著樸清然回了華清宮。

    夜深人靜,宮人大多被灌了**湯,酣眠不醒,是以,道路上除了巡防的侍衛,再無他人。

    慕容拓將桑玥攔腰一抱,桑玥微微一笑,窩進了他溫暖的懷裡,不多時,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慕容拓不禁失笑,她最近又能吃又能睡,真是頭小豬。

    回到東宮時,蓮珠早已備好了滿滿一桌子菜餚,慕容拓把桑玥平放在床上,剛一鬆手,她就悠悠轉醒,迷離著眼眸,含糊不清地道:「有吃的嗎?好餓。」

    慕容拓刮了掛她輕巧的鼻尖,又抱著她在桌前坐下,她始終窩在他懷裡,半點兒沒挪動地方。

    好像除了能吃能睡,還更加粘人了。

    慕容拓依著她的喜好,夾了一筷子脆筍送到她唇邊,桑玥的瞌睡已醒了大半,按了按他的腿,果然還是肉墊子比較舒服,爾後笑著吃了他喂的脆筍。

    「奇怪了,你吃那樣多,怎麼還越發清瘦了?」慕容拓又夾了片魚肉,她毫不客氣地接納,咀嚼了吞入腹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次哼了哼。

    慕容拓弱弱地吸了口涼氣,放下筷子,掬起她染了一分緋色、獨在他面前如桃花瓣綻放的嬌麗容顏:「我思前想後,覺得自己得罪你的可能性只局限於赫連穎,但我發誓自從北齊歸來,就跟她再無聯絡,你一邊氣我,順帶著氣了你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莫不是你要學那冷芸,把真相藏在肚子裡,一輩子不說?」

    聽完最後一句話,桑玥的濃睫一顫,沒好氣地道:「是的了,我就是要把真相藏在肚子裡!讓你猜,猜得你焦頭爛額,猜得你手足無措,猜得你寢食難安!誰讓你……」

    桑玥欲言又止,慕容拓狐疑地看著她,眉梢挑了一分淺淺的、似是而非的風情,純屬疑惑,但落在桑玥的眼裡就立時成了一副債主的欠扁樣子,她不悅地吻住了他的唇,發洩著心裡的不滿,含住咬住他發燙的舌尖,狠狠一咬,慕容拓吃痛,「唔」了聲。

    簡簡單單一聲,卻是**入骨。

    桑玥最近對這廝是越來越沒抵抗力,亦或是她自己格外地渴望房事,小爪子探入他的衣襟,開始四處胡來。

    慕容拓的眉眼一彎:「剛剛是誰叫囂著肚子餓的?怎麼,菜不好吃,要來吃我?」

    「誰要吃你?當自己很美味麼?」話說這樣說,那小爪子卻越來越不安分。

    慕容拓捉住她四處煽風點火的小手,努力克制著自己的qy,道:「既然如此,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吃菜比較好。」

    桑玥的確餓著呢,倒也真就遂了他的動作。

    慕容拓夾了塊滷肉,蘸了汁,自己咬了一點兒,覺得味道實在鮮美,才又送到她唇邊。

    誰料,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桑玥正欲張嘴接納,忽而鼻尖一動,身子一顫,躬身吐了一地。

    慕容拓臉色一變:「喂!我沒那麼噁心吧?」

    他咬過的,她嫌棄?還嫌棄得吐了?

    他帶著一種十萬個為什麼的表情,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唇。

    桑玥微喘一口氣,尚未回神,又是躬身一吐。這一下,肚腹空空,吐的全是苦水,似要把整個胃都掏出來似的,難受極了。

    慕容拓瞪大了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我的帕子你也嫌髒?你不會真的移情別戀了吧?」

    桑玥摀住發燥的胸口,那種空得只剩胃液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加上,慕容拓開什麼玩笑不好?非得稍點兒三角關係!她的眸子裡掠過一絲促狹,淡淡地道:「移情別戀算不上,至多是心裡又愛了個人兒,從今往後,你和他平起平坐了。」

    又多愛了個人兒?還跟他平起平坐?慕容拓氣得一把擰起桑玥,放到了旁邊的凳子上,暴怒道:「你果然是看上沐傾城那個小白臉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那禍水留不得,你非想個讓他自毀名節的法子磨平我的怒火,現在哪怕他被真被人強了,我也不再心慈手軟了!」

    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衝,桑玥抿唇偷笑,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他的袖子,眉梢輕佻道:「誰告訴你我喜歡沐傾城了?」

    慕容拓居高臨下地、怒氣衝天地看著她:「那你愛上誰了?我告訴你,你不要遮遮掩掩,即便你不說,不出三日,我也要將那個王八蛋揪出來!剁成碎渣!」

    越說越離譜,他是王八蛋,他們不就成了兩隻鱉?桑玥瞪了他一眼,隨即,又覺得他最後一句話著實令她不喜,她神色一肅,語氣沉得嚇人:「你敢剁他,我先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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