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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30章 拓拓是狼還是兔(2) 文 / 泡芙笑笑

    這個戰功,在大周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姚俊傑立下了赫赫戰功,雲傲親封其為護國公,然而,做了大周史上最年輕的護國公又如何?死無全屍,只有一張刻著名字的木牌和姚家玉珮孤零零地返回京都,接受萬民敬仰。姚家,百年難遇的將才就這麼隕落了。

    桑玥似乎可以理解姚清流並不強迫孫子們入朝為官的初衷了,做官又有什麼好?

    當然,桑玥說這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故意激起姚奇的恨意。當年那場變故,死了那麼多英雄好漢,唯獨冷家的嫡系沒有受到重創,只損失了幾個旁系的將軍,這說明什麼?

    姚奇的氣息越來越冷,連帶著吐出口的話也寒涼得像結成了一層霜:「和冷家的這筆賬,我遲早要向他們討要回來。」

    桑玥摸了摸眉毛,她其實也算半個冷家人吧,笑了笑:「三哥,不要一桿子打死一船人。」

    「有區別嗎?都姓冷,姓冷的就都不是好東西!」

    冷香凝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啊,可是這話,姚家人是聽不進去的,尤其宮裡還出了個姚賢妃。桑玥忽然滋生了一個奇怪的猜測:如果有一天,姚家人知曉了她的身世,會怎麼辦?繼續疼愛她,還是把她當成仇人?

    姚奇怒意盎然地說完,發現桑玥笑得有些牽強,以為她在擔心他會將她的所做所為洩露出去,於是寬慰道:「你放心吧,你做的好事,除了我,沒有其它人會知曉。」

    桑玥莞爾一笑,亮晶晶的眸子彎成了兩道月牙兒,帶著撫平憂傷的溫暖,令姚奇的情緒平復了不少:「三哥,時機未到,答應我,在我提示你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姚奇古怪地審視了桑玥一番,她在說這句時,嘴角明明是微微上揚的,可眼底的神采是那般肅然,肅然到橫生了一股令人不得不遵從的威嚴,乃至於向來不屑於順從的他也茫然地點了點頭:「好。」

    桑玥滿意一笑,手心傳來溫暖而寬厚的觸感,愣了愣神,姚奇此刻已恢復戲謔的腔調:「好妹妹,以後這麼好玩兒的事,一定得叫上我,不然我會打你屁股的。」

    打她屁股?當她是幾歲孩童?

    「走吧!」姚奇旁若無人地拉著她的手往用膳的大廳走去,桑玥掙開,他又牽上,「我拉我妹妹的手有什麼不可以?」

    「親妹妹無所謂,表妹可就不行了。」

    天空湛藍,白雲朵朵,桑玥的心平靜如一汪沒有波瀾的湖面,倒映著該倒映著,可這種平靜在驟然聽到熟悉而爽朗的聲音時,被狠狠地打破了!

    她的眉心一跳,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這是大周,是冷府,是華陽夫人的壽宴,慕容拓怎麼可能會出現呢?

    可當她抑制不住那份好奇轉過身來時,夕陽的餘暉下,那張熟悉而又帶了一分陌生的臉像帶了魔力一般遽然撞入了她的眼眸,令她如遭雷擊,隨後,整顆心止不住地顫抖,顫出了六月潮水,越漲越高,越高越澎湃。

    七百多個日夜被強行**在靈魂深處的思念在這一瞬衝破了理智的防線,她怔怔地望進那雙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從中看到自己癡癡傻傻的模樣,不禁失笑,原來,她竟是那般思念著他!

    「慕容拓……」百感交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慕容拓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見面時桑玥會露出的表情,淡漠?激動?驚喜?可他絕對沒想到桑玥會直接驚愕到呆怔,她從不發自內心地流淚,此刻,眼底卻有水光閃耀。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副呆怔的模樣有多讓他歡喜。

    她的笑,如沙漠的甘霖,灑在他乾涸已久、裂了無數口子的心間,他一步一步,沉重而果決地邁向桑玥……

    姚奇想起了大哥查到的關於桑玥和慕容拓的種種謠傳,再結合眼前的場景,心裡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將桑玥護在身後,目光凜凜地盯著慕容拓:「曦王殿下,這裡是大周,不是南越,我勸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否則,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南越皇帝的兒子!」

    桑玥瞇了瞇眼,這話細細聽來,怎麼覺得差了點兒底氣?

    「閃開。」稀疏平常的語氣,無波無瀾的臉色,可那雙似聚攏了一整片星河的眸子,瀲灩生輝的同時,徐徐跳動著幽冷的光芒,那鋒芒中含了尖銳的刺,所過之處彷彿能夠聽見皮膚裂帛的聲響。

    姚奇不由地頭皮一陣發麻,這是一種和強者過招並失敗了之後遺留的後遺症,他自詡天資聰穎,武雙全,卻在三招之內敗給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殿下,更在一刻鐘內接連輸了三盤棋局,最後比腦筋,他落得一敗塗地。

    「怎麼?還不服?這樣,我來猜猜你的心思,猜中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猜不中,我任由你處置。」

    猜心思?他天真地認為甭管慕容拓猜什麼自己否認便是了,心思又不像物品,誰能給出證據呢?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那傢伙居然會問……

    「我猜猜,你不想和本王搞斷袖!」

    他如果回答猜中了,就必須答應慕容拓一個條件;而如果他矢口否認,就是承認他有龍陽之癖,對像還是慕容拓!

    他敗了,不過不是敗給了慕容拓的智謀,而是敗給了他的無恥!就從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強頂著巨大的威壓和不適,堅決不閃開。

    「條件啊條件啊。」慕容拓笑著提醒道,目光一掃:條件就是不能干涉他和桑玥來往。

    姚奇面色一僵,恍然意識到昨晚落入了慕容拓一早設下的圈套。他這幾天雪花似的給桑玥發帖子,不就是為了引他們幾個過去?

    桑玥狐疑地凝眸,他們兩個……不像是初次見面啊,而且,敵對意味十分明顯。她的瞳仁微動,扯了扯姚奇的袖子,笑容甜美:「三哥,曦王殿下和我在南越是故交,我們說幾句話,你先去看看馨予吧,我隨後就到。」

    姚奇果斷回絕:「不行,我才不放心把你這隻小白兔留在大灰狼的身邊。」

    小白兔?慕容拓嘴角揚起一抹戲謔慵懶的笑,桑玥要是小白兔,全天下都只剩蘿蔔和青菜了。看來,這一年,桑玥掩藏得很好啊。

    他笑得閒適優,語氣卻令人***:「我勸你還是聽從你妹妹的建議,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麼樣?」

    「這樣。」

    話音剛落,姚奇眸子一睜,尚未看清對方的動作,渾身已動彈不得。

    慕容拓對著身後之人吩咐道:「把姚公子丟到湖裡醒醒腦子,也好明白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惹不起。」

    「是!」兩名隨行護衛把姚奇一架,邁步朝著湖邊走去。

    「慕容拓,放了我三哥。」語氣和緩。

    慕容拓傲慢地搖頭:「是他咎由自取,我不過是給他長長記性,省得他空有一個狀元郎的名號,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言而無信之人。」

    對著侍衛冷聲喝道:「沒吃飯嗎?走那麼慢!本王眨三下眼,你們還沒把他丟下水,本王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慕容拓!你膽子大了是吧?當著我的面也敢胡作非為!我讓你放了我三哥!你聽見沒有?」這廝,故意bi著她現出原形,狡猾!

    桑玥一聲厲喝,姚奇大吃一驚,他那柔弱似柳的小妹……怎麼這麼凶?還是對慕容拓這種冷酷殿下!

    慕容拓挑眉一笑,打了個響指,侍衛放開姚奇,他走到姚奇的身側,解開他的穴道,一本正經地說:「看見了吧?我是小白兔,她才是大灰狼。」

    語畢,牽起桑玥的手,沿著開滿丁香花的小路緩緩前行,只留下滿臉錯愕的姚奇兀自風中凌亂……

    這兩年,南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慕容天禪位給慕容宸瑞,慕容宸瑞為保先皇嫡系血脈,立慕容天為太子,然而慕容天性子軟弱、才德欠佳,武百官紛紛上奏折彈劾太子,要求立慕容錦為儲,慕容宸瑞最後答應了武百官的提議。

    其實慕容宸瑞立慕容天為太子本就是一招緩兵之計,不讓追隨先皇的人有所詬病,可一旦他根基穩固,暗中除掉了冥頑不靈的老頑固們,立即就會扶持慕容錦為儲君,畢竟,像慕容宸瑞這種愛江山如命的人,不會放心把南越交給軟弱的慕容天。

    對於這件事,冷昭曾出面干涉,奈何雲傲頒布了一道旨意,禁止大周權貴插手南越政務,冷昭只得偃旗息鼓,閉著門生悶氣。冷昭此舉,當然不是出於所謂的骨血親情,不過是希望有個侄兒皇帝做靠山,他將來的地位不可限量罷了。

    南越並未因慕容宸瑞的登基真正平穩,慕容耀採用極其卑劣的法子騙去了桑楚沐手裡的兵符,率兵在臨淄一帶造反,殺了年貴妃的父兄,佔據了西邊的五座城池。

    慕容錦欲領兵出征,奈何齊淑妃買通了他身旁的宮女,讓他服下劇毒,險些喪命,待到悠悠轉醒已是半年之後。慕容拓接到慕容錦中毒的消息時,剛好打探到桑玥回了姚家,他的馬車就停在姚家大門的門口,看著桑玥挽著陳氏的胳膊,巧笑倩兮,裙裾飄飄跨入大門,他明明跟她隔得那麼近那麼近……當時,他真的有種衝下馬車把她禁錮在懷裡的衝動!

    他很想問她,那個口口聲聲保證不會離開他的人,是誰?那個一臉溫柔地說他儘管沒了母親可還有她的人,是誰?

    她難道不知道,當慕容宸瑞屈尊降貴,親自和寧國公夫人一同上門提親,卻發現她不翼而飛時的那種詫異和羞惱嗎?

    她拍拍屁股走人,攝政王府卻為了給她掩人耳目、給她善後絞盡了腦汁!

    在馬車裡,腦海中閃過一句又一句質問,但他堪堪忍住了,夜半時分,他偷偷潛入暖心閣,在她床頭一坐到天明,臨行前發現牆上掛著他親手做的金弓,一顆不安的心才稍稍沉澱。

    他返回南越,代替慕容錦出征,這場內亂,一鬧就是整整八個月,好不容易他撇下公務也處理完私事趕過來了,看到的卻是她和毫無血親關係的表哥拉拉扯扯,這簡直叫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兩眼望天,鼻子哼哼,不理她。

    桑玥的心裡忽而湧上一陣酸楚,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突然出走給攝政王府和定國公府帶來了多麼大的影響,原以為一見面慕容拓會好好地質問一番、埋怨一番……兩年時光,經歷了那麼多事,慕容拓的性子早不若之前那般幼稚跋扈,從見著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讀懂了他壓抑許久的痛楚,可他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吃著小醋的輕鬆樣子,是不想她自責啊。

    這個男人,真傻!

    上前,拉過他溫暖的大掌,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厚厚的繭,喉頭脹痛得不像話,分開他的雙手,貼上自己的面頰:「慕容拓。」

    慕容拓心裡的那塊柔軟陡然被觸動,這張臉,已變得傾國傾城,陌生得令他如夢如幻,但掌心傳來的細滑而冰涼的觸感一如從前,他突然,覺得滿足了。

    斂起滿腹思緒,冷冷一哼,沒好氣地說道:「看吧,我說過,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即便你自己也不行,逃,逃到天涯海角我還是要把你追回來。」

    桑玥低低笑出了聲:「是的呢,我逃不了,怎麼辦?」

    慕容拓的眸子裡劃過一絲促狹:「那就跟我成親,我告訴你,庚帖合過了,聘禮也送了,桑楚沐和姚鳳蘭都點頭了,只等著我把你帶回南越,就拜堂成親!」

    我會跟你一起報仇,報完仇我們就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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