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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0章 你就是個瘋子(2) 文 / 泡芙笑笑

    小沁愕然不已:「大夫人!你……」

    「咳咳。」王媽媽輕咳數聲,示意小沁別忘了自己是個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定國公府。

    大夫人也正是拿捏住了這一點,才放心地將那麼多事交給她去辦。

    可人算不如天算,不是每個人都像王媽媽這般衷心,什麼黑鍋都願意替大夫人背著;也不是每個人在生死關頭都能保持頭腦清醒、替他人著想。人性本自私,在死亡面前,有多少人是不懼怕的?

    尤其像小沁這種將大夫人看成自己的天,一直勤奮做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得蒙器重,成為大夫人身邊的第一紅人。結果是好不容易得償所願,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換來的卻是東窗事發後被棄之如敝屣,還做了替罪羔羊!

    令她害怕的死亡,令她寒心的卻是大夫人的拋棄!

    她悔不當初,這樣的人不值得她賣命!

    「老夫人,老爺!」小沁磕了個頭,鎮定道,「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大夫人的指使!那毒是奴婢給七姨娘的,下毒之人是七姨娘,不是五姨娘!」

    「你不要胡說!究竟是誰給了你好處,要你這般冤枉我?」大夫人顧不得形象,衝過去給了小沁一巴掌,「你若再污蔑我半句,我繞不了你!」

    大夫人這一掌用盡了全力,小沁的半邊臉頓時腫得老高。原本這些話她不想說,是大夫人bi她的!

    「大夫人,你做的惡事還少嗎?七姨娘的胎就是你給弄沒的,你讓荷香悄悄買了紅花,頓成雞湯給七姨娘喝,可憐那七個月大的男胎,就這麼沒了!」

    「你……你滿口胡言!」大夫人的心彷彿被鐵錘狠狠地敲了一下,痛得她一個踉蹌幾欲摔倒,她雙眸含淚,萬般委屈地看向桑楚沐,信誓旦旦道:「老爺,她瞎編的,那個時候她只是個二等丫鬟,我若真要做這等惡事,又豈會讓她知曉?哪個孩子生下來不得叫我一聲『母親』?我斷然不會害我們的孩子啊,老爺!」

    此時,桑玥摀住胸口,給五姨娘使了個眼色。五姨娘會意,身子一顫,乾嘔了起來。

    「五姨娘,你沒事吧?」桑玥憂心忡忡地跑過去,撫摸著五姨娘的背,對滕氏哽咽道,「祖母,可否請楊太醫為五姨娘診斷一下?」

    桑玥時時刻刻以她為尊,這讓滕氏心裡倍感安慰,她和顏悅色道:「楊太醫,勞煩你給五姨娘把把脈吧。」

    楊太醫本不屑於為妾室把脈,但老夫人的語氣裡帶了一絲懇求,他倒不好拒絕了。他行至五姨娘身側,五姨娘探出手,外露一截白皙的皓皖。他三指搭上,凝神片刻後面露喜色,拱手道:「恭喜老夫人、恭喜桑將軍,五姨娘有喜了,已是一個半月的身孕。」

    這道消息如雨後彩虹,令烏雲密佈的花廳有了幾分色彩。

    府裡又要添丁,有人歡喜有人愁。

    滕氏和桑楚沐滿心歡喜,滕氏希望五姨娘給她添個寶貝孫子,跟桑玄幀一樣可愛才好。

    大姨娘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有些吃味兒,老爺去五姨娘院子的次數還沒去她院子的多,怎就叫五姨娘懷上了?

    大夫人簡直嫉妒得發狂。她心唸唸梅開三度,卻讓五姨娘這個不受寵的jian蹄子捷足先登。

    桑玥眨巴著亮晶晶的眸子,恍然大悟道:「難怪五姨娘吃下糕點後會吐,原來有孕在身。」

    滕氏想到的是,那糕點是有毒的,她拍桌厲喝道:「韓珍!七姨娘滑胎一事已過去太久,證據不足,我不與你計較,可五姨娘這件事板上釘釘、鐵證如山,你毒害楚沐的妾室、殘殺我桑家的血脈,你枉為renqi、枉為人母!」

    什麼叫母憑子貴,桑玥算是見識到了。方才滕氏對大夫人發難的時候,口裡念的可只有九姨娘。不過滕氏此番大做章,倒也不見得是真疼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

    大夫人如今是孤掌難鳴,在劫難逃,怒急攻心之下老毛病又犯了,劇烈的頭痛來襲,就像一根細針穿刺而過。她按住太陽穴,身子搖搖晃晃似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桑柔見狀,急忙起身扶住她:「母親,你怎麼了?」

    滕氏冷哼一聲:「裝病就能繞了你不成?」

    大夫人只覺頭暈目眩、天昏地暗,喉頭湧上一股腥鹹,虛弱道:「柔兒,去……去……叫你外祖父。」

    大夫人病倒了,可事情遠沒有結束。滕氏命人將小沁仗斃,並以安心養病為由禁了大夫人的足,奪了她的中饋之權,將之暫時交給大姨娘。

    桑楚沐對此沒有意見。他只覺得此次歸家後,府裡總是雞犬不寧、災禍不斷,或許從前他真的縱容韓珍太多,以至於她妄自尊大、犯下諸多不可饒恕的罪過。畢竟是結髮妻子,又有丞相府做靠山,他不會真的因此休了她。但,眼下讓她反思反思還是必要的。

    午後的陽光總是格外耀目,花紅柳綠,微風陣陣,在這樣的環境中漫步,心情總是莫名的舒暢。

    臨近棠梨院時,蓮珠忍不住道出了心裡的疑惑:「小姐,奴婢很想知道,老夫人是怎麼中寒毒的?」

    桑玥仰面一笑,晶瑩的眸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祖母根本沒有中毒!那是一種效果極強的下火丹,服用後的兩個時辰內會與中了寒毒的脈象無異。」

    蓮珠忽然想到早上小姐讓她給大少爺送去的錦囊,心下了然:「原來如此。那小姐,丁香怎麼辦?」

    桑玥雙手交疊放於眼前,透過指縫睥睨高空的驕陽,瞇著眸子道:「她已經表態要效忠我,那麼,以後你們待她一如往昔就好。對了,你給鎮國侯府的林七小姐發個帖子,我想她了。」

    林妙芝的速度不可謂不快。蓮珠帶著帖子去定國公府,林妙芝立即就隨蓮珠一同來了。

    今日林妙芝內襯一件黃色刺繡妝花裙,外套白色雲雁細錦衣,腰部用藍色緞帶輕輕一束,仿若踏輝而至,整個人往那一站,就將滿園春色給比了下去。

    她在哪兒,春天就在哪兒。

    她快步上前,親熱地拉著桑玥的手,俏皮一笑:「可是等到你的帖子了。」

    桑玥穿得十分素淨,淺綠色束腰羅裙,ru雲紗對襟衣衫,墨發被挽成百合髻,零星點綴幾朵白玉珠花。她一笑,唇紅齒白、眼眸晶亮:「我帶你去射箭。」

    「射箭?好哇!」林妙芝一聽便來了興趣,「再過一段時間靖王便要邀請眾位才子佳人過府一敘,但我知道,其實啊,是恬郡主想挑戰京城的名媛千金,好證明自己的騎射技藝無人能及。我可是沒少練習!」

    果然啊,不只挑戰恬郡主一人。如此說來,桑柔也會參加了。難怪她最近頻頻去丞相府,想必是同韓家小姐們一同練習騎射了。

    桑玥帶著林妙芝來到楊樹林前方的一處寬大草坪上,命下人擺好靶子、弓箭、箭筒和桌椅。

    林妙芝選了一支弓,拉弦試了試,發現不錯,搭起一支箭矢、瞄準、射了出去。只見箭矢急如閃電,只差一點便正中紅心。

    林妙芝並不氣餒,扭頭對著桑玥一笑:「到你了。」

    桑玥就是喜歡林妙芝這種樂觀的性子。

    她從蓮珠的手裡拿過一把精緻的金色彎弓,陽光照在它光滑的弓身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林妙芝瞇了瞇眼,探出手摸了一把,感歎道:「哇!這把弓好美啊,彎角處還刻有兩隻鳳凰,你這是鳳舞寧天嗎?」

    這把弓是慕容拓為她量身定制的,就連把手處的凹槽都正好契合了她手指的寬度。別看它較普通的弓小上許多,但弦卻硬上幾倍。拉開它需要更大的臂力,也正因為如此,箭矢飛出的速度也絕非尋常弓箭可比。

    「什麼鳳舞寧天?一把金弓而已。」桑玥笑笑,將箭矢搭上弦,拉了個滿弓,瞄準靶心。

    忽然,對面的林子裡閃過一道亮光,她手一鬆,箭離弦而去。爾後,她轉身護住林妙芝撲倒在地。

    林妙芝摔了一跤,不免有些吃痛,但她不僅不惱桑玥將她撲倒,反而很是擔憂桑玥的狀況:「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桑玥將林妙芝扶了起來,眼觀四面,並未發現異常。再次看向那片林子,只剩微風吹得樹葉翩飛、日光照出林影交錯,難道是她多心了?

    林妙芝拍拍身上的塵土,朝著靶子定睛一看,撲哧笑了:「桑玥,你太……太差勁了吧,連靶子都射不中!」

    桑玥摸著金弓上的鳳凰,嘴角一勾,似喃喃自語:「是啊,我的箭術不怎麼好呢。」

    她給蓮珠打了個手勢,蓮珠會意,帶上兩個丫鬟一路跑至楊樹林,並未見到掉落在地的箭矢。隨後三人又在林子裡仔仔細細搜了一遍,仍無所獲。

    蓮珠回來覆命時,桑玥又與林妙芝切磋了一番,勝負一半一半,此時林妙芝有些累了,渾身香汗淋淋,只得坐在椅子上歇息。

    桑玥又搭上一支箭,蓮珠湊近她身旁,低聲道:「小姐,沒找到。」

    「沒有?」她鬆手,又是一箭正中靶心。看來,她是射中那個人了。

    林妙芝玩得不亦樂乎,直到日暮時分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白日艷陽高照,到了夜間,明月卻羞澀地躲進雲層,天際暗黑如墨、烏雲滾滾。

    大姨娘親自送來了人參、鹿茸、燕窩和蟲草。桑玥請她在正廳用茶,她恬著笑臉道:「二小姐,這些東西我給五姨娘也送了一份。」

    一掌中饋之權,連自稱都變了。桑玥捧著茶杯,輕茗了一口,笑容淺淺:「大姨娘有心了。」

    大姨娘單手撫了撫髮髻上的金步搖,這是上次桑玥送給她的,如今戴上了,示好之意不可謂不明顯。「二小姐,你看五姨娘有孕在身,實在不方便伺候老爺,我掌了家才明白身上的責任重大,五姨娘肚子的骨血可是定國公府的頭等大事,這萬一有個差錯,老夫人傷心、老爺傷心,我也難辭其咎。」

    「嗯,不過父親本就極少去五姨娘的院子,倒是不存在不方便伺候一說。」桑玥淡道。

    大姨娘波光瀲灩的眸子眨了眨,這個十三歲的女孩兒貌似什麼都懂,卻又故意與她打烏龍。如此,她索性把話挑明:「二小姐,我希望你能在老爺面前美言幾句,勸老爺多來我院子裡走動走動,畢竟這府裡的大小事宜我總要與老爺商議一番。」

    求人都這般語氣生硬、措辭不恭,大姨娘還真當她是主母了?

    桑玥頓覺好笑:「大姨娘把我當成什麼了?我不過是個孩子,哪裡能摻和眾位姨娘們的閨房之事?父親愛去哪兒是他的自由,我可管不著。」

    大姨娘的面色有些難看,語氣又淡了幾分:「二小姐,大夫人失勢了,可還有個虎視眈眈的九姨娘,這次雖說是大夫人下的毒,但畢竟經了五姨娘的手,難保九姨娘不懷恨在心。再說,五姨娘有了身孕,怕就更是她的眼中釘了。我分走老爺幾分寵愛,實際也是分走了九姨娘的幾分怨憤。」

    桑玥嘲諷一笑:「你真的覺得大夫人失勢了?」

    大姨娘美眸流轉,帶了一絲幸災樂禍:「她毒害老夫人、九姨娘和五姨娘的罪名已成立,如今連長樂軒都出不去,還能翻過身?」

    「呵,大姨娘,如果你選擇把矛頭對準九姨娘,而非大夫人,那麼你就等著從高處摔下來吧。」說著,桑玥睨了眼大姨娘,見她一臉茫然、外加幾分不屑,心生感慨:難怪生下長子、又是祖母的遠親,卻連個貴妾也沒當上。手段倒是有,可惜過於自負、目光短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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