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送衣服來 文 / 紅丸子
出了壽安堂，還沒走到門口，季莨萋就停了下來，看著原姨娘梨花帶雨的臉，她歎了口氣，「原姨娘，哭不能解決問題，對女人而言，眼淚值不值錢，要看你怎麼用。」
「五小姐……」原姨娘嬌嬌弱弱的喊了一聲，哽咽一下，又要流淚了。
還真是個哭包啊。
季莨萋頭疼極，「父親對原姨娘還有情，這是你我都知道的，可這份情，還不足以讓他為了你反抗母親，原姨娘，機會難得，況且你已經暴露了，在母親對你動手之前，你只能先一步讓父親全權站在你這邊，否則你就完了。」
哭聲戛然而止，原姨娘淒楚的望著她，表情更慘烈了，「我……我……五小姐，你們這是存心要害我嗎？」
「害你？若是害你，我就不與你說這些了。」季莨萋清的小臉卻帶著絲絲冰冷，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伸手，摸了摸原姨娘的肚子，慢慢摩挲，「府中男嗣不多，若是姨娘能再生的小弟弟就好了。」這句提醒，已經很明顯了。
原姨娘渾身一震，眼前頓時一亮，她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見季莨萋已經轉身離開了，她急忙喊道，「五小姐……」
季莨萋頭也沒回，領著秋染、小巧一路離開，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呼喊一般。
她點到即止，多說也是無益。
沒兩天，府中就鬧出了傳聞，大老爺對原姨娘復寵了。
「啪！」四香園裡，秦氏將茶杯往地上一砸，臉色十分陰沉難看，「石媽媽，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石媽媽連忙安撫，「大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聽香園的幾個丫鬟奴婢都照應好了，不出半個月，原姨娘就會悄然無息的重病而亡。」
秦氏冷笑一聲，原本震怒的表情總算和緩了些，「原含玥那個賤人，原想看在老爺的面子上饒他一命，既然她不識趣，那就沒辦法了，要怪，只能怪老夫人自作聰明了。」
「夫人說得是。」石媽媽急忙附和。
正在這時，內室的門簾突然被打開，季靨畫領著新丫鬟天梅走進來。秦氏立刻一改之前的凶厲，對著女兒和顏悅色的道，「你怎麼過來了？」
季靨畫坐到椅子上，頗為煩躁的歎了口氣，「外頭都鬧翻了，說那原姨娘這兩日天天都往壽安堂走，還是父親，聽說也是連著兩晚都歇在聽香園，母親，您就不做點什麼？當初那件醜事鬧得這麼大，這個原姨娘不是說已經被休了，怎麼又給冒出來了？」
「這些事你不用管。」秦氏冷下面孔，這些地底下的齷齪事她不想女兒摻雜進去，原姨娘那種人，空有一張狐狸精的容貌，卻低賤得不堪入目，這樣卑微的人，靨畫沒必要知道。
看秦氏彷彿打算隱忍過去，季靨畫登時柳眉皺起，「母親不會打算容忍她們吧？那個原姨娘現在巴上了老夫人，還有季莨萋那個小賤人也天天往老夫人那兒跑，這三個人湊在一起的話，母親，快刀斬亂麻啊。」
秦氏知道女兒是關心自己，她握起女兒的柔荑，微微一笑，「母親知道你擔心，但你放心，母親不會讓她們做大，這三個人，一個個都要收拾的，只是時間問題。」頓了一下，她又道，「如今你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打扮的奪目耀眼，過兩日趙丞相五十大壽，到時候你要隨母親一起到場。」
丞相大壽？季靨畫沒什麼反應的抿了抿唇，一想到到時候還要應付趙青鈺，她嬌艷的臉上就露出一絲鄙夷，那個趙青鈺對她的心思她自然一清二楚，只是區區一個趙青鈺，區區一個丞相之子，她根本看不上，能配得上她季靨畫的，只有未來的一國之君，她季靨畫的人生只有一條路，就是成為皇后，母儀天下，站在誰也無法超越的至高點。而那趙青鈺，給不了她任何東西。
知女莫若母，秦氏怎麼會不知道女兒的想法，她低笑一聲，暗示性的道，「聽說這次，太子也會去。」
「太子？」季靨畫頓時來了精神，「太子真的會去？」
秦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嗔笑道，「一提太子就有興趣了？傻孩子，朝堂之上，瞬息萬變，太子雖現在是太子，但他遊學多年，如今朝上大部分官員已是三皇子的人了，若要我看，三皇子比太子更合適。」
季靨畫又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但一想到太子俊美逼人的容貌，與那如絲如竹的氣質，她便不由得心如鹿撞，比起冷冰冰的三皇子司蒼序，太子司蒼斂更讓她心動，還記得幾年前的一場宮宴，她與太子憑空對望，僅是一眼，她已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從那時起，她便對那滿腹經綸，才思敏捷的男子暗許芳心了。
「母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相信太子，他一定會得到皇上器重，況且她可是正宮皇后的嫡子，三皇子再有能耐，也比不上太子正統。」
「你這孩子……」秦氏無奈，皇位之爭，從來不分嫡庶，但又想到太子敢剛回國，各方面才華都還沒盡顯，她便沉下心來，如今不妨先觀望一下，反正靨畫今年才十四歲，還不需要這麼快做決定。
簾朗閣內，季莨萋正在抄佛經，外面秋染突然走進來稟報，「小姐，花媽媽來了。」
「花媽媽？」季莨萋放下毛筆，轉頭看了過去，只見簾子正好撩開，花媽媽帶著兩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兩個丫鬟手上都端著托盤，用紅布蓋著。「花媽媽，你這是？」
花媽媽一笑，對著季莨萋撩開紅布，紅布下面赫然就是一套的絳紅滾邊如意軟緞的煙紗裙，整條裙子飄渺靈氣，用料華貴，裙身上點綴的珍珠都顆顆透亮，華美異常，而另一個盤子裡，則是成套的點翠碧玉頭面，包金的菱角，綠幽的翠玉，首飾做工精細，怎麼看怎麼耀眼奪目。
季莨萋目瞪口直，見她看呆了，花媽媽笑了起來，「五小姐，這是老夫人讓我送來的，明日丞相大壽，老夫人收了貼了，要帶五小姐去見識見識。」
「那這些……」季莨萋有點哭笑不得，「老夫人讓我明日這麼穿著去？」
聽她的語氣裡似乎無奈多過驚喜，花媽媽不解的問，「五小姐不高興嗎？是不喜歡這個樣式的？」
季莨萋苦笑，搖了搖頭，「老夫人準備的自然好看，只是按理說這些衣裳首飾都是該母親準備的，怎麼能勞累老夫人破費。」
花媽媽釋然了，笑道，「五小姐若是受之有愧，明日就好好的穿著，讓外頭的人都看看，咱們季府的五小姐是如何的出塵不凡，也讓那些人都長長眼，我們季府，可不是只是一個二小姐。」
季莨萋有些眼熱，老夫人是真心的為她好，她一介庶女，按理說是沒資格去什麼宴會的，但老夫人卻非要帶她出去見人。她要告訴那些人，季府還有她這個五小姐，還是一個容貌不輸給季靨畫的五小姐，只要她穿著這身華美絕倫的衣裙出現，必然能成為場中焦點，到時候，各方的求親必然踏破門檻，只要有更好的親事，老夫人就能光明正大的為她推了田晨。
老夫人如此為她著想，她真的非常感動，但她並不想用這種方式解除婚約，上一世受盡蹉跎，成親對她來說已經是折磨了，無論對方是誰，她這一世，再不打算將自己交給任何一個男人，一個田家還好解決，若是老夫人為她引來更大的家族，她反而解決起來更麻煩。
「花媽媽，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明日我就這麼去就是了。」她理了理自己藍白清透的襦裙，淡淡的笑著。
「這樣去？」花媽媽詫異，「這衣服，也太簡樸了吧，我看好點的丫鬟都穿得比你好。」這一系藍裙雖說飄逸清幽，襯得五小姐清純風華，但卻根本無法與艷驚四座的二小姐比，只要二小姐一出現，必然吸引全場的目光，在二小姐的光芒遮掩下，五小姐只能淪為一粒塵沙，徹底被掩蓋。花媽媽皺起了眉，不悅的道，「五小姐，老夫人不會害你，你就按照老夫人吩咐的穿吧。」
季莨萋自然知道花媽媽在想什麼，她歎了口氣，有些無奈，「花媽媽，你就信我一次吧，明日我定不會給老夫人丟臉，你就回去告訴老夫人，明日的事，我自有主張，讓她不要擔心了。」
「可是……」花媽媽還想再說什麼。
季莨萋卻看到門口探頭探腦的冷梅和湘蓮，她皺了皺眉，清冷的喚道，「你們既然來了，就去倒杯茶來，沒看到花媽媽一路過來口渴了嗎？」
「是……」「外頭冷梅和湘蓮並沒因為被發現而尷尬，反倒是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廚房方向走去。
「這兩個，是大夫人派來的人？」花媽媽神色不悅的問。
季莨萋一笑，點點頭。
花媽媽哼了一聲，臉上有些憤慨，「老夫人倒是知道五小姐這兒大夫人放了人，但是沒想到這幾個丫鬟如此橫行無忌，這都快一個月了，五小姐就一直容忍著她們的？」
季莨萋拉住花媽媽的手，恬笑道，「媽媽別擔心了，我不會讓她們欺負去的。」
花媽媽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對於這個五小姐她是打心眼裡喜歡，這麼多年了，自從蕊小姐走了後，老夫人何時像這一個月來笑得這麼開心頻繁過，這些，都是托了五小姐的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