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 異常 文 / 雲淡風輕
夜色濃重,藉著夜色的掩護,幾名穿著一身黑衣只露著一雙晶亮眼睛在外閃爍的黑衣人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速度來到了北齊皇宮後面的一塊廢棄的宮殿中,他們挖開一棵百年桂花樹下的草皮,將一堆白骨放了進去。
雖然時間很趕,但他們還是極其謹慎的檢查了好幾遍,掃乾淨了地面所有的腳印,然後飛快的離開了現場。
而當天夜裡的一場暴雨,更是毀滅了一切的證據,狂風吹落了一院子的枯枝敗葉,次日,天氣轉好,太陽一曬,任憑誰也看不出來昨夜這裡有人光顧過。
北齊後既不見北齊帝,也不見眾嬪妃,可是每日卻召見宮人,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遍了皇宮,大家都不知道北齊後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從裡面出來的人只是不說隻言片語,但是很快,心細的人就發現,似乎這傳召進去的宮人,都和當年的太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毓秀宮,麗妃正懶洋洋的靠在貴妃榻上,幾日不見她的神態充滿了疲憊,精心的妝容也蓋不住她眼角的憔悴,一夜讓風月樓人間蒸發,為了不讓公子昊起疑心,她將公子昊留在了毓秀宮,這幾日,為了要出宮,公子昊沒少和她吵,真是為人父母,才知養而不易,尤其還是這麼不聽話的孩子,這昊兒,以前還蠻乖的,最近,怎麼越來越不聽話呢?
麗妃翹起帶著護甲的手指揉著揉自己脹疼的太陽穴,下了朝的司徒林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張嘴就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睡覺?」
「又怎麼了?」麗妃瞟了一眼神色慌張的司徒林,「爹,這裡是後宮,您老若是沒什麼通報,不要動不動不經過通報就進來好吧?」天氣熱了,麗妃只是批了一件薄紗,半敞著,那一對酥胸在薄紗下若隱若現,司徒林連忙移開自己的眼神,上了年歲佈滿深壑的臉上更是蕩起不自然的紅暈,不悅的催促道:「趕緊把衣服穿好!」
麗妃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披肩披在了身上,坐了起來背靠著貴妃榻的靠背,飲了一口水茗茶潤了潤喉嚨,然後才說道:「怎麼了?」
「皇后在秘密調查太子之事,你知不知道?」司徒林直奔主題,自從太子死後,北齊後就一直處於半廢的狀態,宮中大小食物全部交由了自己的女兒麗妃處理,如今,她的病好了,可是卻不先奪回自己皇后原有的權利,反而開始調查起當年太子的意外,這件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太詭異了。
麗妃不屑的挑了挑柳眉,「她調查和我有什麼關係呢?那個臭小子是個短命鬼,閻王要他的命,讓她去找閻王啊!」她現在是宮中管事的,這六宮後院的,什麼事情能逃過她的耳目呢?皇后愛調查就調查唄,她這抑鬱的病是治好了,說不定又得了什麼妄想症,整天胡思亂想認為是有人加害太子才害的他年紀輕輕就喪命了,司徒林搖搖頭,對麗妃好不在意此事的態度表示不認可,「娘娘,這件事情還是得提前做點準備啊!」
司徒林在官場了混了這麼多年,位居右相的高位,自然不是省油的燈,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絕非表面看來的這麼簡單,不過,麗妃卻是不以為意,前幾日,北齊後將北齊帝拒之門外,北齊帝寡寡慾歡,她著實著急上火,生在這後宮之中,她深切的知道帝王的寵愛對一個妃嬪而言意味著什麼,別看現在你是高高在上,可一旦失去了帝王的寵愛,眾人就會將會踩到腳底,她以為這只是北齊後的一個伎倆,目的就是想引起北齊帝的注意罷了,可是事實證明,北齊後太清高了,太驕傲了,她高估了北齊帝對他的感情,以為這樣就能讓北齊帝只對她一人牽腸掛肚嗎?錯了,大錯特錯,北齊帝只是消停了兩日,第三日便同往常一樣準時出現在她的毓秀宮,而且那一夜,顛鸞倒鳳,那是極盡的瘋狂,這幾日,她這般憔悴,也和北齊帝這幾夜的瘋狂索取有很大的原因,一個男人,在身體上對自己戀戀不忘,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迷迭香,果然是一味好藥!麗妃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道媚笑,司徒林雖然已經提醒了自己的女兒不要大意,麗妃有沒有聽進去他就不知道了,說多了,對方的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的表情,最後乾脆連連打起了呵欠,「爹,我困了,想睡一會兒,你若是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就退吧!」
說完,麗妃便重新躺下了,司徒林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然後失望的搖了搖頭,麗妃雖然不以為意,可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卻什麼都不做,當年太子死的的確有些蹊蹺,司徒林心事重重的離開了毓秀宮,當天下午,從燕翊宮傳來消息,北齊後已經找到了當年太子所騎的那匹馬的埋屍之處,正帶著大批人馬挖出了馬屍……
許是因為前夜剛剛下過一場暴雨,泥土變得有些鬆弛,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具馬屍便呈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時隔剛剛一年多,並不是很久遠,屍骨還佔著一些未完全腐化的爛肉,夏日炎炎,腥臭的味道很快便引來了真真紅頭蒼蠅,叮在爛肉上,享受著獨屬於他們的饕餮盛宴,宮人們忍著難聞的臭味將屍骨一塊一塊撿了出來,擺放在北齊後的面前。
北齊後將視線轉向了唐寧,唐寧從袖中掏出了銀針,一一檢查。
北齊後為一匹馬驗屍,而且還鬧出不小的動靜,宮中眾人紛紛揣測,難道當年太子之死真的另有真相?一些人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紛紛朝那座被廢棄的宮殿湧去,午睡剛醒的麗妃剛睜開眼睛宮人便來報,啐一聲:「胡鬧!」麗妃來不及細心雕琢自己的容貌便飛快帶人朝那座宮殿趕去。
所有的骨頭,唐寧已經一一檢查過了,沒有中毒的跡象,唐寧在檢查之後告訴了北齊後這樣的結果,北齊後臉上略顯失望,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她多想了?
「皇后,你在幹什麼?」麗妃清亮的呵斥聲從大門傳來,她已經直接稱呼北齊後皇后,而非向以往那樣雖然心中不願但還維持著表面的虛假客套,「皇后,這裡是皇宮,你好歹也是主持過宮中事宜的老人了,當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嗎?」
後宮雖然富麗堂皇,金光閃爍,可是,只有在這裡生活過的人才知道這裡有多黑暗,冤死的宮人,死後便成了索命的小鬼,所以對這些屍體啊,死人啊,宮中是十分的忌諱,而北齊後現在卻挖出了馬屍,麗妃瞟一眼被排放在地上的發出臭味的屍骨,冷冷的問道:「皇后,這般興師動眾,你查了什麼?難道,你的太子,是被人害死了不成?」
麗妃的語調上揚,在末尾明顯甩高了音調,一雙鳳眸更是挑釁一般的看著北齊後,剛才唐寧的結論她都已經聽到了,這些屍骨沒有沒有異常,北齊後根本就是得了妄想症,「皇后,我看你是不是應該回自己的燕翊宮好好冷靜冷靜呢?剛才你的這位唐大夫不是向眾人說了嗎?沒有異常,你若還在這裡弄的人心惶惶,到時候陛下怪罪,可別怪本宮到時候不幫你說話了!」
凌人的氣勢,哪裡還有半分畏忌這位當朝皇后的樣子,北齊後始終冷著一張臉,一排整齊的貝齒緊緊的咬著唇萼,雙掌握成了拳頭,「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太子!」
「什麼?你這個瘋子,在胡說什麼了?」麗妃當即變臉,她的眼神飛快的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突變,北齊後定然是瘋了,若不然以她的性格怎麼會說出如此毫無根據的話呢?
被指成殺人兇手的麗妃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幾日本就心情煩躁,在被北齊後這麼一污蔑,壓抑的怒火終於全部發洩了出來,忘記了身份尊卑,她上前走到北齊後的面前,揚起手臂,「啊!」麗妃竟然要打皇后,眾人都驚呆了,麗妃這是瘋了嗎?
一個身影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伸出來的一條手臂一下子緊緊大的扣住了麗妃揚起來的胳膊,「娘娘,我剛才只是說著馬匹生前沒有中毒,可沒有說它就沒有問題!」
唐寧清亮的聲音擲地有聲,這件事情果然不似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圍觀的眾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激動,所有的目光全部都焦距到了唐寧的身上,她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又是什麼時候出的手,那麼迅疾的就扣住了麗妃的手。
從手腕處傳來的痛使得麗妃皺了皺眉頭,又是這個臭丫頭,又是這個臭丫頭壞了自己的好事,麗妃對唐寧簡直已經恨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不過,她手上揚著的一塊馬骨是什麼意思?
唐寧鬆開了麗妃的手,舉著手裡的馬骨對眾人說道:「這塊骨頭,是馬的頸椎骨,大家看看!」
絢爛的陽光下,唐寧手中高高揚起的就是一塊看起來十分正常和普通的骨頭,眾人盯著看了半天,愣是沒能看出個所以然出來,北齊後的臉部的表情隱隱顫動,雙眸之中泛起了一層霧川,她就知道,就知道,太子的死,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