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思緒紛擾，避無可避 文 / 張芷言
寧霜默然轉身，不理會小遠子詫異的眼光，逕直離開，不管御書房裡有著怎樣的激烈爭執和風起雲湧，對寧霜來說，似乎都沒了任何意義。
她，最終還是成了別人對付沈諾軒的軟肋。心中默然，不管是沈星彥還是沈奕清，都知道利用她來給沈諾軒使絆子，沈星彥用她的性命作威脅，沈奕清從她的出身做章。
一個人走回勤政殿，發現小桃已經先一步回勤政殿等著，見到寧霜回來，心中才不由得舒了一口氣，開口道：「娘娘——」
哪知寧霜似是充耳不聞，直接進了勤政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簡單的幾套衣服，和兩支樸素的簪子，裝進包袱，帶著七絕琴，提著便往外走。
「皇后娘娘——您這是幹什麼——」小桃被寧霜的舉動弄地莫名其妙，忙開口驚呼。
「我需要清靜，小桃，你可以跟來，也可以留在這裡，但是不要阻止我。」寧霜冷冷開口，抬腳便往外走。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和沈諾軒之間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解決，朝臣對沈諾軒施壓，沈諾軒雖然不懼怕任何壓力，可是，她心裡卻不好過，畢竟他是一個帝王，天下臣民的眼睛都看著，悠悠之口，人言可畏。
一路從勤政殿到了永壽宮，直到踏入永壽宮的宮門，寧霜這才停下腳步，身形搖晃幾下，站定，朝著清羽殿走去。
似乎只有那裡，才是這宮中的清淨之處，聖母孝慈仁太后曾經的居所，沒有人來打擾，或許，她可以在這裡想一想，到底該怎麼辦。
廢後？可以，除非沈諾軒不當皇上；選妃？做夢，她寧霜不是這麼大度的人。她做不到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這不是善妒，也不是不足以母儀天下，這是古往今來全天下所有女人的期待和夢想，誰不願自己的丈夫此生只有自己一人？這些朝臣，聽了沈奕清的蠱惑，想必對她越來越不滿了吧。
清羽殿一如往日的安靜祥和，踏進這裡的時候，寧霜便覺得一種親切和舒適撲面而來，她喜歡這裡，所以，從勤政殿出來，她沒有去露落居，也沒有去皇后該住的永福宮，而是選擇來到清羽殿，因為只有這裡，才能讓她的心，得到一絲絲安寧。
「皇后娘娘，您怎麼會來這裡？」剛剛進門，卻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
「玉蘭姑姑？」寧霜詫異，聖母孝慈仁太后的遺像前，玉蘭姑姑正靜默佇立，看著這副絕世美人圖。
「皇后娘娘怎會到此？」玉蘭姑姑驚異地問著。
「朝臣施壓，讓皇上選妃，或者，廢後。我不想讓他為難，卻也不想對那些人妥協退讓，我想在這裡住一陣子，靜一靜。」面對玉蘭姑姑，這個曾經對她提攜和照顧的長輩，她沒有辦法隱瞞。
「原來是這樣，皇后娘娘，奴婢相信你一定可以處理地很好，因為，你的身上，有著清荷的堅毅果敢，卻也有著聖母孝慈仁太后的沉靜柔和，你一定可以的。」玉蘭姑姑淡笑，回頭看了看牆上羽徵的畫像，說著。
「玉蘭姑姑，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我希望你可以如實告知。」寧霜聽玉蘭姑姑的話，便說道。
「皇后娘娘請講——」
「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清荷這個名字了，之前太后娘娘提過，現在你又提起，那麼，請告訴我，誰是清荷？與這清羽殿，有什麼關係？清荷、羽徵，便是這清羽殿的由來麼？」寧霜一連串的問題提出，丟向玉蘭姑姑。
玉蘭姑姑歎了口氣，繼沈諾軒之後，寧霜也還是開口問了，沈諾軒是看到了清荷的畫像，而寧霜，卻是聽到了清荷的名字，太后吩咐，他們問了，便說，不問，便不說，如今，寧霜開口，玉蘭姑姑只得把那日對沈諾軒講的故事，再一次講給寧霜聽。
「沐清荷，她是你的母親。」末了，玉蘭姑姑點出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句，「當初太后娘娘和奴婢看到你的時候，便知道你的來歷，因為，你和清荷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當初太后從齊妃和靜貴妃手中把你救出，留在身邊，除了當時七皇子殿下和九皇子殿下的求情，還有另一個原因。太后娘娘想知道，你是不是來為你母親報仇的。」
寧霜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得知自己的身世，或者說，是雨夢的身世，當初知道雨夢是姜家養女，卻沒有想到，竟然會跟宮廷扯上關係。現如今，找到了母親，卻不知母親人在何處。
「多謝玉蘭姑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寧霜開口，並非她逃避，而是，她實在還沒想到，要怎麼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奴婢先行告退——」玉蘭姑姑行禮告退，隨即寧霜也將更在身後而來的小桃支走，自己一個人在這大殿裡，看著羽徵的畫像，心中波瀾起伏。
太上皇與清荷、羽徵三個人的故事，不得不說，是一出悲劇，可是，誰也不曾知道，他們三個人心中的痛苦。清荷的使命是刺殺皇上，可因為好姐妹未曾動手，反而被廢了武功，被師門責罰；羽徵要盜取醫書，卻愛上帝王，甘心留在宮廷，困守一世，脫離師門之後，卻是無盡的冷落與不屑；而太上皇，深愛的女人要殺他，他恨的女人一心維護他，在愛情和感動之間，他無法做出選擇。
寧霜抬頭，看著這個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女子，落羽徵，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或許，她也該和羽徵一樣，選擇一條，連自己都不知道未來的路。
七哥，或許，這才是對你我，最好的選擇……
沈諾軒是入夜時分來到清羽殿的，當他與朝臣將所有的事情商量完畢，卻被小遠子告知，皇后娘娘方才來過，心中驚疑不定，匆匆趕往勤政殿，卻發現真的已經人去樓空。
知道寧霜在宮裡，常住的也就這麼幾個地方，露落居沒有，就一定在清羽殿，本打算立即前來尋找，卻被沈奕清地忽然進宮耽擱，事畢之後，這才來到清羽殿。
寧霜倚窗而坐，看著外面的月光，夏日的夜空很是明亮，萬里無雲，星月璀璨，十分熱鬧。清羽殿地方僻靜，偶有陣陣涼風拂過，帶來一陣涼意，讓人心曠神怡。可是，再美的景色，再涼爽的風，也無法讓此時的寧霜心裡平靜，思緒紛擾，避無可避。
沈諾軒、沈煜塵、先太后、所有朝臣、紅袖招……甚至夜汐、雲若，每個人的面容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走到今日，她越發茫然，就如同她當初懷疑過的一樣，到底是先有了這個時代，才會有她的到來，還是她來了，這個時代才會如此發展。
「阿寧……」沈諾軒進來，將寧霜纖弱的身子擁進懷裡，「雖是夏日，夜間風涼，還是注意的好。」
「七哥，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怎麼樣？」寧霜沒有回頭，卻說出這樣一句話。
她終於知道，自己心裡那種隱隱的擔憂到底是什麼，即便雨夢告訴她，現代的寧霜已經不復存在，可是她還是會不安，還是會恐懼，若有一天她不由自主地離開，離開沈諾軒，回到她的世界，沈諾軒會怎麼辦。
「我在這裡，你要走哪裡去？」沈諾軒不答反問，如此理所應當的語氣，就彷彿兩人在一起，天經地義，誰也無法阻止。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一定要記得，我是身不由己的。」寧霜說著，忽然轉身，踮著腳便朝著沈諾軒吻了上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他，往日只是羞澀地接受他的觸碰，可今日，不知怎麼地，她卻不想再壓抑自己心中的情感，這是她的男人，她愛他，願意隨他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願意為他付出和放棄一切。
寧霜難得的主動讓沈諾軒欣喜若狂，輕輕用力，將寧霜壓向自己，奪得主動權，便在寧霜的口中攻城略地。
「七哥……」寧霜的低吟彷彿是最好的催化劑，沈諾軒這幾日來的疲憊和激情都在這一刻被點燃，一把將寧霜橫抱而起，走向裡間的大床。
不同於新婚之夜的溫柔索取，這一次，兩個人似乎都不想再隱忍，衣衫剝落，雪白的肌膚在月光的掩映下晶瑩如玉，沈諾軒再也不遲疑，挺身而入，女子的嬌yin與男子的喘息交織在一起，變成月色中最美妙的歌。
「阿寧，別怕，再等我幾日，我一定能解決這件事，到那時，你將是我惟一的，名正言順的皇后……」沈諾軒在寧霜的耳邊低語，帶著深情和無奈。
「七哥……」寧霜如瀑的青絲遮住了半邊雪顏，在沈諾軒看不見的地方，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帶著心疼，帶著決絕，帶著義無反顧。
夜色幽幽，不知藏了幾許傷心事，或許是近日壓力太大，激情過後，沈諾軒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寧霜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這個當初她第一眼見到，便覺得相識了千年的男子，她，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起身，穿好衣服，沒有驚動小桃，直接去了永壽宮正殿那邊找到玉蘭姑姑，本就蒼白的臉色讓寧霜看起來越發地孱弱，讓起身開門的玉蘭姑姑，嚇了一大跳。
「玉蘭姑姑，我需要你的幫助。」寧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朝著玉蘭姑姑開口，或許這一次，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