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設計陷害,紅顏善妒 文 / 張芷言
東湘國永寧帝的後宮,遠遠不似之前那樣熱鬧,后妃僅有寧霜一人,兩人又無子嗣,所以顯得這宮裡格外寂靜,梓瀟脫離皇宮,成功地去了沈奕清的身邊,在清王府出謀劃策,實際上她在做什麼,誰也不得兒子後。幸而如月還未出嫁,十六歲的年紀,又與寧霜談得來,兩人在宮裡,倒也有個伴。
既然沈諾軒開了口,讓寧霜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處理,那她就相信他,更何況,這件事她的確不好出面,若沈諾軒縱容,若沈諾軒干涉,她無法取得預期的效果,若沈諾軒縱容,想必朝臣又會以此做章,說她紅顏禍國妖媚惑主什麼的。
打定主意,寧霜決定安然地在宮裡等著。宮中的日子甚是無趣,想起好久沒有去後宮轉轉了,從前相識的凝妃娘娘和祥嬪娘娘,自宮變那日之後,便再也未曾見過,這日得了空,便帶著小桃,去後宮走走。
除了傾顏殿住的都是之前位份低下不甚相熟的妃嬪,其餘的妃嬪都還住在原來的地方,這條路,寧霜往日走過無數遍,該怎麼走,早就爛熟於心,她帶著小桃,繞過御花園,穿過流華宮旁邊的竹林,來到雪蘭殿,如月性子與她相投,兩人也比較談得來。
「皇后娘娘——」背後有聲音響起,很是熟悉,寧霜不用轉身,便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怎麼會把她給忘記了呢?卻不知這一次找來,又是什麼原因。寧霜想著,轉身,帶著皇后的風華氣度看著來人,回答道:
「董小姐——」
「皇后娘娘太客氣了,如今你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后,還會記得我這個小小的奴婢嗎?」宛珠的嘴角閃過一絲諷刺的笑意,問道。
「如今太后娘娘已經薨逝,如果董小姐願意,本宮可以請求皇上,放你出宮去。」寧霜說著,她記得當日太后的懿旨,是將董宛珠打入浣衣局,終身不得出,這個懲罰,對董宛珠來說,未免太重了些,畢竟,她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
想起宛珠被送到浣衣局的那日,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靜貴太妃的樣子,寧霜心裡便清楚,這兩人肯定是有什麼貓膩的,如今,靜貴太妃在宮中活動頻繁,和梓瀟聯繫緊密,想必是在為沈奕清打算了,這個時候,隨便給宛珠一個恩惠,宛珠便會撲上去,赴湯蹈火。
「怎麼?如今當了皇后,就想打發我走?你知道這半年我在浣衣局,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看看我的手,寧霜啊寧霜,你說,這筆債我要是不討回來,怎麼對得起我在浣衣局吃的這半年苦呢?」宛珠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地笑意,說著。
寧霜順著宛珠的話看過去,卻見宛珠的手上已經大部分潰爛,宛珠是在冬日被打入浣衣局的,冬季水溫冰冷,想必是遭受了很大的罪,原本一雙纖纖玉手,此時已經是滿目瘡痍。
可是,這一切能怪到她的頭上嗎?如果宛珠不是聽了靜貴太妃的話對已故的太后下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說到底,還是宛珠對沈諾軒的愛讓她變得偏執和癲狂,所以,宛珠恨她,覺得是她搶走了沈諾軒,要不然,憑著宛珠在太后身邊的地位,一定能夠和沈諾軒在一起。
「宛珠,所有的事情,冥冥中自有因果,何必執著,就此出宮,董大人想必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寧霜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如此說著,她不想宛珠在這件事情上執著,畢竟,她對沈諾軒的感情,注定不可能。
「笑話,你以為我在深宮,就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是青樓歌女,這件事已經在民間和朝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百官本來就對你的出身不滿,你說,如果再讓世人知道,你身為皇后,卻如此善妒,容不下皇上身邊其他女子,世人會如何評價你呢?」宛珠說著,眼中的笑意更甚。
「你什麼意思?」寧霜心中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問道。
「沒什麼意思……」宛珠低聲說著,卻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寧霜哭求著,「皇后娘娘——奴婢求您了,不要趕奴婢走,奴婢與皇上什麼都沒有,奴婢不敢與皇后娘娘爭寵——請皇后娘娘繞過奴婢吧——」
就在寧霜感歎宛珠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並且為宛珠這精湛的演技所折服時,宛珠便已經扯著寧霜的手,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饒,似乎寧霜真的要對她怎麼樣一樣。
寧霜的手被緊緊抓著,掙脫不了,情急之下,便只能用力,卻沒想到她用力的時候,宛珠卻忽然放手,在強大的慣性下,宛珠便朝著一旁的假山石上撞過去,寧霜還來不及反應,便見宛珠額頭上撞出很大的傷口,鮮血直流。
「皇后娘娘——」小桃畢竟年輕,雖然是太后信任的人,卻很少見過這樣的陣仗,有些驚慌失措。
「快去叫太醫。」寧霜吩咐著,側過身子,打算把宛珠扶起來。
可就在她側身的瞬間,卻看到凝太妃、齊太妃、靜貴太妃和其他許多不認識的婦人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原來不是皇上不選秀,是皇后娘娘不許啊——連如此姿色的小小宮女都容不下,更不用說天下姿色各異的美女了……」這些婦人中,有一人開口如此說著,接著,便看到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寧霜看著這一幕,這才想起,這些婦人都是太上皇親封的誥命夫人,素日裡與以前的一眾妃嬪交好,今日是齊太妃的壽辰,所以得到太上皇同意,經過皇上的特許,入宮與幾位太妃一聚。
所以,方才宛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麼?青樓歌女出身的背景,卻還背上一個善妒的罪名,這下,朝臣還會聽沈諾軒的吩咐嗎?沈諾軒說此事他會解決,現在,只怕也不易了吧,眾人都會認為,是她逼著沈諾軒這麼做的。
在眾人沒有看到的陰影處,宛珠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而成功的笑意。凝太妃雖然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可也知道寧霜必定是被冤枉的,當下不想再讓其他人再看熱鬧,便提出去齊妃的流華宮聚聚。
隨著眾人的離開,空曠的地方又陷入了寧靜,宛珠卻在此時起身,朝著寧霜微微一笑:「怎麼樣?皇后娘娘,被人誤解的滋味不錯吧?很快,天下臣民都會知道,永寧帝沈諾軒,有一個善妒的皇后,連一個小宮女也容不下,到時候,朝臣會繼續向皇上施壓,讓他選秀,而你,就只能在天下臣民的罵名中,活一輩子。」
寧霜看著宛珠遠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宛珠本來就懂醫術,撞到哪裡會流血很多卻沒什麼大礙,她的心中一清二楚,方纔那一下,只不過是在那些誥命夫人面前演一齣戲而已,一出,讓沈諾軒不能再護著她的戲。
心中劃過一絲悲哀和疲憊,為什麼宮中總有這麼多爾虞我詐呢?如今的後宮僅她一人,卻還是有如此多的是非,難道,她真的要遵從朝臣的意願,為沈諾軒選妃嗎?還是,她要承受著所有的壓力,頂著所有的誤會和不解,待在沈諾軒的身邊嗎?那沈諾軒呢?他又會遭受什麼樣的責難?
如此想著,寧霜轉身,不理會還處在震驚中的小桃,幾步朝著御書房走去。
彼時,小遠子正守在御書房門口,寧霜知道,沈諾軒身為一個合格的帝王,這個時候,一般都在御書房與朝臣議事,所以,她知道該怎麼找他。她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她不想他為她承受朝臣太多的責難,她不願意沈諾軒一個人背負起所有的罪責。
御書房的門口,小遠子一見是寧霜,忙走下台階,朝著寧霜行禮。寧霜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便朝著御書房走去,就在她打算推開門的瞬間,卻隨即想到,現在朝臣都在裡面,以往在勤政殿,是她本來就在旁邊,所以沈諾軒也不避諱她,若她此刻闖進去,朝臣會不會覺得,她是如此恃寵而驕,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這樣一來,她身上的缺點,又多了一樣。
就在猶豫的瞬間,御書房裡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似乎是茶杯摔到地上的破裂聲,隨即沈諾軒的聲音響起:
「朕說過,不許再提選妃的事,朕有皇后,足矣。」
寧霜的腳步就這麼生生止住,揮手打斷了小遠子即將開口的話,靜靜地站在門口,聽著裡面的動靜。沈諾軒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憤怒,可語氣是那麼斬釘截鐵,他說,有她,足矣。心中正在為這句話感動著,卻聽到丞相楊天沐的聲音:
「皇上,皇后出身低微,不足以母儀天下;更何況,皇后與皇上成婚至今仍無所出,不利於皇嗣香火傳承;第三,臣等懷疑,皇上堅持不選妃的原因,是否因為皇后善妒——」
本來就引起了懷疑,今日宛珠鬧出的這些事,傳出去,想必就坐實了朝臣的懷疑,那麼,她善妒的罪名,恐怕是賴不掉了,只是沈諾軒……
「皇上,自古紅顏禍水,妖媚惑主,古往今來有多少帝王都是獨寵一人而導致禍國,請皇上三思——」
「皇上,如今天下臣民都在議論皇后的出身,微臣建議,要麼,皇上廢後,要麼,皇上選妃——」說話的這個人,名叫杜翔鶴,與太上皇是拜把子兄弟,算起來,對東湘國的江山也有巨大的功績,所以他說話,也不避諱不恭不敬,直接開口。
一時間,御書房裡的氣氛僵持地有些詭異,沈諾軒看著站在下面步步緊逼的幾位朝臣,心中怒極,寧霜到底有什麼錯?讓他們如此緊逼?他答應寧霜的,不管是廢後還是選妃,對寧霜來說,都是巨大的傷害。
沈奕清,這一切,必定是他在背後推動,可是,他卻被這些臣民口口聲聲的祖宗規矩束縛,連最起碼的保護,都給不了寧霜。
「夠了!朕說過,不會選妃,同樣,朕也不會廢後,或許你們都忘了,當日彥王逼宮造反,是誰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你們的!永寧帝的皇后,只會是寧霜,而永寧帝,也只會有一個皇后。朕,言盡於此,其他的,你們看著辦吧!」沈諾軒說完,拂袖轉身,再也不理會這些朝臣,如果他的態度不強硬一點,恐怕寧霜,會受到更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