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似曾相識,沸反盈天 文 / 張芷言
寧霜靜靜地等待著,只聽得小二應答一聲,便到後廚房去傳菜了。空氣中充斥著一絲絲詭異的味道,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小子,一個大男人,身上還帶個女人家的東西——」忽然間,寂靜的大廳中卻忽然傳出掌櫃的聲音。
眾人尋聲望去,卻見店小二拉聳著腦袋,一臉討好地看著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您課別笑小的,小的還得靠這簪子娶媳婦兒呢——」
「這小二也頗有些意思,如此普通的簪子,卻還當個寶貝。」顧流冰自顧喝了一口酒,說著。
「公子身份尊貴,自然對這平凡俗物看不上眼,可殊不知,再普通的簪子,對店小二來說,也是寶貝。」寧霜說著,順著顧流冰的視線,看向店小二的手中,心中一凜,那簪子……不著痕跡地劃過,轉過頭,繼續看著顧流冰說著,「公子以為呢?」
寧霜說的倒是實話,顧流冰身為一國帝王,身份尊貴自然不必說了,看他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最精緻的,便可以看得出,顧流冰是個極為講究的人,對人家普通店小二的簪子看不上眼,卻也是絕對的。
「公子,您幾位的菜馬上就來——」不知什麼時候,掌櫃的和店小二便已經沒有再說話了,只見店小二走了過來,對顧流冰說著,轉身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便見店小二從廚房裡端出幾盤菜,都是顧流冰點的。
「客官,您點的菜——」小二說著,頂著大大的笑臉,再次轉身去了廚房。
「菜來了,你怎麼不吃?難道是想絕食自殺?」顧流冰率先拿起筷子,挑了幾口菜,放到嘴裡,說著。
「公子,看來沒有人告訴過你什麼叫女士優先,也沒有人告訴過你,請人吃飯要徵詢客人的意見。你點的菜,我都不愛吃,你叫我怎麼吃?還是等菜齊了,看看有沒有我喜歡吃的菜,再說吧。」寧霜挑挑眉,說著,喝著手中的水,卻沒有動筷子。
「既如此,我也不勉強你了。」顧流冰從來不是客氣的人,一眾手下得了他的示意,便也開始吃了起來。
當店小二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寧霜的視線首先與之相對,心中閃過一陣狂喜,原來紙條上說的等晚餐,便是這個意思,看來,一切都會有轉機了。
「客官,菜上齊了,您請慢用——」小二說著,轉身走到櫃檯處,和掌櫃地說著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走?」寧霜問著,看著顧流冰。
「怎麼,你急了?想早日見到沈諾軒?不如我們連夜趕路,你覺得怎麼樣?」顧流冰咧嘴一笑,說著。
他這一笑,卻讓寧霜慌了心神。難道他看出什麼來了麼?可是,他吃了這桌上所有的菜,應該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吧?這果然印證了心中有鬼,看誰都是鬼的話,寧霜此刻心神不寧,卻覺得顧流冰已經發現了什麼端倪。
「公子還是多吃些吧,不管我怎麼想,公子總有自己的打算不是麼?」寧霜一副認命的樣子。
「說的也是,你說,東湘國的京都現在是個什麼境況呢?太后薨逝靈期未滿,軒王出征情況不明,皇上病重當眾咳血,如今軒王妃失蹤,軒王妃婢女昏迷不醒,想必東湘國的京都,已經亂套了吧。四皇子,也該有所動作了。」顧流冰說著,不管寧霜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又吃了起來。
若真如顧流冰所說,四皇子沈星彥一定會趁著此刻混亂的時候有所動作,皇上本來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她,可她卻被顧流冰短短幾日內帶到了離京都幾千里遠的邊境之城,就算她能夠力挽狂瀾,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顧流冰話畢沒多久,只見周圍桌上的護衛砰地一聲,倒在桌上,這一轉變突如其來,讓眾人無所適從。
「怎麼回事——」有人開口問著,也接著倒下,一個一個,全都不省人事。
「客官,這菜好吃嗎?」此刻的店小二見護衛全都倒下,這才走了過來,說著。
「你是什麼人!」顧流冰見狀,知道自己已經中計了,立即站起來問道。
只見那店小二一把拉開寧霜,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含笑看著顧流冰,說道:「果然是功力深厚,這麼長時間,藥效還沒有發作。」
寧霜聽著原本店小二一副男人的嗓音瞬間變化,變成了女子清脆的聲音,當熟悉的聲音傳到寧霜耳朵裡的時候,寧霜忽然便安下心來。
「梓瀟,果真是你。」寧霜站在梓瀟的身後,露出欣喜的表情,說著。
「千日夢是師傅特意研製的迷藥,藥性極強,這個男人吃了這麼多,還能撐到現在,可見他並不簡單,我們還是快走吧,等到他恢復體力的時候,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見眼前的人忽然從店小二變成了一個美貌少女,臉上的人皮面具被撕下,梓瀟回頭說著,拉著寧霜便往外面走。
顧流冰想追出去,奈何全身發軟,腳步根本邁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寧霜和另一名陌生的女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一會兒,顧流冰只覺得眼前迷濛,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虛無幻影一般,然後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原本酒樓的掌櫃見此情況,嚇得瑟瑟發抖,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而梓瀟帶著寧霜出了酒樓,便找了一匹馬,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只見梓瀟先一步跨上馬,將手遞到寧霜面前,說道:「上來吧,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落霞山一路狂奔的時候,這一次,我們也得快馬加鞭趕回京都。」
「如果我沒記錯,千日夢應該沒這麼快醒來吧?我還有個東西留在顧流冰的身上,我得去把它拿回來。」寧霜說著,讓梓瀟等在這裡,自己返回酒樓,在顧流冰的身上找到東湘國皇后娘娘的令牌,收入懷中,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
扶著梓瀟的手,寧霜一躍而起,坐在梓瀟的身後,環住梓瀟的腰。憶及初時,兩人也是這般,不過那個時候,是梓瀟坐在後面,用自己的身體為寧霜擋住周圍的枯枝。
「時隔這麼久,你還是沒有學會騎馬。」梓瀟笑著,她總是覺得寧霜太過完美,可是這麼完美的人,卻也是有不會的東西。
「是啊,梓瀟,一年未見,你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寧霜在梓瀟的身後,扯著嗓子說著。
快馬疾行,風聲呼呼地飄過耳邊,吹散了她的聲音,只剩下隱隱地餘音傳到梓瀟的耳朵裡,卻讓梓瀟淡笑不已。
「是啊,多虧了師傅,也就是陸晞,他解了我身上紅顏怨的毒,還教了我防身的功夫,我這一年,在師傅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寧霜,我很慶幸,自己下山做的第一件事,是救了你。」梓瀟說著,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無比巧合。
當初她在陸晞的碧秋草舍待了整整一年,解了毒,還學了一身本事,想起當初沈奕清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寧霜,讓她進入青樓為他辦事,心中便有無限的仇恨,這一次,她終於覺得自己不再是寧霜的負累,這才下了山,打算去紅袖招尋找寧霜。
卻沒有想到,在下山後不久,便碰到了和顧流冰在一起的寧霜,一路跟隨之下,才發現寧霜是被挾持,苦思冥想之下,才想到了這個辦法,成功地將寧霜救出。
她當時在酒樓裡,去給寧霜送去字條,卻想到寧霜雖然知道她會識字寫字,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字跡,為了讓寧霜知道自己是誰,梓瀟便在大堂裡演了這樣一齣戲,讓掌櫃的看到她身上帶的碧玉簪,那是她和寧霜當年還是家人子的時候,挾持賁啟軒用的簪子,她臨走之時,寧霜將這個簪子送給她作紀念,她知道,當寧霜看到這個簪子的時候,就一定知道是她了。
果然,憑著寧霜的醫術,自然是知道這飯菜裡有迷藥的,可是卻不說,還想盡辦法一口都不吃,這才讓她的計策成功,讓寧霜逃出虎口,順利離開。
「真好,梓瀟,這一次若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已經死了。」寧霜說著,心中忽然生出無限感歎,按照顧流冰的說法,東湘國的京都想必是已經亂了的,若她也離開,去了邊境,擾亂沈諾軒的佈局和視線,那麼東湘國,就徹底地完了。
「坐好了,寧霜,我們得快點到達京都,短短幾日,這一路上,我都聽百姓說,皇上病重,四皇子沈星彥在皇后娘娘的支持下監國,你若想做什麼,必須早點回去,遲則生變。」梓瀟說著,加快了速度,直奔東湘國的京都而去。
寧霜手中拿著從顧流冰那裡拿來的皇后手諭,她們的馬一路上沒有遭到任何阻攔,重重關卡過去,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東湘國的京都。
而京都,早已經不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大街小巷都貼了她的畫像,說是軒王妃失蹤,懸賞尋人,京中百姓看著寧霜的畫像,有的都認出她是之前紅袖招裡名動京華的花魁,一時間,京中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東湘國七皇子,軒王殿下的正妃,並非是那高貴的郡主,只是曾經青樓的一個歌女。
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可是沒有想到,當這一幕來的時候,卻是那麼地痛苦和絕望,她不想自己的身份和身世成為別人詬病沈諾軒的借口,可是她卻阻止不了別人的思想和語言,畢竟,這是別人的自由。
「梓瀟,我們回紅袖招。」寧霜說著,讓梓瀟調轉了馬頭。
「不回軒王府嗎?畢竟你是在那裡失蹤的。」一路上,梓瀟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如此開口問道。
「不,現在的軒王府,已經不是之前的軒王府了,沈星彥監國,想必也已經把所有的皇子府都監視起來了,就等著我出現呢。他在街上弄這麼多畫像,也是為了抓到我,沈諾軒軍中地位日盛,若是能用我去威脅沈諾軒,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再好不過了。可是,沈諾軒不在,他們就以為能夠為所欲為?我不會讓他們得逞。」寧霜對梓瀟解釋著,低著頭,將自己的面容藏在發間,不讓別人看見。
梓瀟歎了口氣,既然是決定回來幫寧霜的,那麼寧霜怎麼說,她便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