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章 傷口漸癒,情愫漸生 文 / 張芷言
寧霜雖然不是專業的醫學畢業,但是因為家境的原因,很會照顧人,而且,曾經在不同的地方做過不同的兼職,照顧起人來也算有模有樣。沈七因為傷勢過重加上中毒,身體一直很虛弱,昏昏沉沉間,反反覆覆。
時光悠悠,恍然不覺間,已過了三五日。山中的日子平靜祥和,沒有多餘的人,沒有多餘的話,只有一個一心救人的醫者,和一個冷靜沉默的病人。
「七哥,怎麼坐到外面來了?風大,還是小心的好。」寧霜拿著沈七的披風走出來,為他披上,細心地說著,熟練的動作,熟稔的語氣,彷彿這件事情已經做了千遍萬遍。
寧霜陪著沈七在竹屋外的石階上坐下,看著屋外鬱鬱蔥蔥的樹林,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地笑意。忽然間,寧霜轉過頭,看著一臉出神的沈七,開口問道:「七哥,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你的家人?你放心吧,你的傷已經漸漸好了,過不久,你就可以下山回家了。」
「沒有,我在想,這裡四野無人,如此安靜,你一個弱女子,是怎麼生存下來的。」沈七沒有看著寧霜,卻只是平靜地說著。
寧霜心裡一緊,難道是他看出了什麼,發現她只不過是鳩佔鵲巢?手心微微滲出薄汗,如果他發現了,她要怎麼解釋?難道告訴他,她只不過是異世而來的一縷孤魂嗎?寧霜緊張的看著沈七,喚道:
「七哥……」
沈七回過頭,看著寧霜的神情,以為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道:「如果寧霜姑娘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她不欲為人知的往事,不過我想,一個人在這個深山野林,一定很是孤苦,是我的不好,提起姑娘的傷心事了。」
原來是這樣,寧霜緊繃的心霎時一鬆,原來竟是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隨即又想到,他肯定看出了這竹屋有個年頭了,如果說自己一直住在這裡,定是不信的,心下一轉,道:
「其實也沒什麼,我沒有父母,自小跟著師傅長大,這竹屋,便是師傅留給我的,師傅離開後,我便一個人留在這裡。師傅醫術高明,我連他的皮毛都不曾學到,這幾日,倒是讓七哥笑話了。」
寧霜半真半假地說著,無父無母是真,跟著師傅是假,可是她在這竹屋住了這麼些日子,原主人留下的醫書和札記她已經看了大半,若說原主人是她的師傅,也不為過。這些日子,寧霜看著屋裡的各種各樣的醫書,還有原主人留下的筆記,總覺這個世界高人大有人在,若是原主人還在,她也定是要拜他為師的。
「原來如此。」沈七說著,卻感歎著寧霜的堅強,身為女子,孤身一人,在荒山野林間與花木藥草為伴,和飛禽走獸為鄰,卻半點村野的習氣也不染,單看這竹屋,便知主人心思細膩,清逸出塵,與寧霜相處的這些日子,更加覺得她氣度非凡,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儀態。
可沈七不知道的是,寧霜本非山野間的人,她用了雨夢的身子,卻有著寧霜的靈魂,雨夢是大家閨秀,舉手投足自然風華無雙,寧霜卻是個接受先進思想的現代人,一言一行自然明而且大氣,雨夢的容顏和寧霜的靈魂融合在一起,才是沈七眼中看到的這個清淺從容、氣度非凡的女子。
「對了,七哥,山野間甚是無趣,你肯定也無聊地很,不如我們找個遊戲玩玩,好麼?」寧霜忽然歪著頭,一臉笑意地對沈七提議道。
沈七皺皺眉頭,剛才還覺得她沉靜從容,怎麼這會兒竟然如小孩子一般要玩遊戲?沈七心裡轉過千百個念頭,看著寧霜笑意盈盈的臉,他竟然不忍心拒絕。
「好,不過我有傷在身,不宜多動,我看著你玩就好。」
「真的?那好,反正我會的遊戲也不多,我害怕你跟著我玩的更無趣呢。」寧霜笑笑,站起來,到一旁撿了一塊石頭,在地上畫著什麼。
「這是做什麼?」沈七忍不住好奇。
思緒幽幽,沈七不由得感歎,活了二十七年,如今竟不知道玩遊戲是什麼滋味了,在那個地方,所有的歡笑和眼淚都帶著一定的目的,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思索再三才知道是什麼意思,哪裡有過這樣的機會,放下一切包袱,輕鬆談笑,自在悠閒。
「這個是跳房子啊——我家鄉的小孩子都喜歡玩兒這個,我小時候在孤兒院也玩兒過。」寧霜高興,不覺間就說出了自己的身世。
沈七看著跟孩子一樣忙的不亦樂乎的寧霜,嘴角的笑容更甚,竟也恍然不覺。
似乎好久好久都沒有這麼放鬆過了,最後一次遊戲的記憶,還停留在七歲的時候,從她上了小學,便要幫著孤兒院的阿姨做事,掃地,擦桌子,幫著抱更小的弟弟妹妹。再後來,為了將來能有更好的生活,她努力學習,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卻也絲毫不敢鬆懈,每年都要拿獎學金,來補貼孤兒院的生活,回報院長阿姨的照顧。
卻沒想到,一次異世之旅,竟然讓她重拾了兒時的記憶和歡樂,讓她沉寂已久的心,再一次雀躍。這一切,都要感謝這個男人,若不是他的出現,她可能就在這深山老林過一輩子,雖然安靜無憂,卻也絲毫無趣,也有可能,就被附近的野獸給吃掉了,魂歸西界,屍骨無存。
寧霜回過頭,看著屋簷石階上坐著一動不動的男子,細細密密的陽光灑在他清俊的臉上,含笑凝視,嘴角微揚,那一瞬,驚艷了她的眼,也盪開了她的心。
就是他了……心裡有個聲音不停地對自己說著,寧霜忽然輕笑出聲,笑聲似銀鈴一般迴盪在這竹屋前的空地上。
沈七就這麼坐著,看著寧霜如同孩子一般的玩笑,陽光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寧霜的臉,但是他似乎想像得到,那顧盼生輝的眸子閃著靈動的光,飛揚的臉龐帶著清澈的笑,驅散了他心中久久不曾散去的陰霾。
如果,今後的每一天,都能夠聽到這樣清澈的笑聲,見到這雙靈動的眼眸,餘生,足矣。這念頭在沈七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來不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