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章 如虛城 文 / 水墨貓
兩日後。
如虛城,飛流堡。
揚帆打了一架有心理陰影,連做了一日的噩夢,夢裡儘是和那黑衣人爭鬥的場面,夢外明明高燒不退,卻還能拳打腳踢,讓前來服侍的丫鬟大吃苦頭,最後終於安生下來,好好睡了一日,第三日清晨,揚帆醒了之後發現除了肩膀上還微痛,身體有點軟之外,體內靈力充盈,整個人神清氣爽。
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白澤的平王府,看樣子也不像皇宮大院,難不成是雕像的某個私宅?!揚帆披了衣服在屋子裡和院子裡轉了一圈,詫異了,這房子真乾淨,乾淨的連個小強都不到!
抬腿出院……誒?
一身著銀藍色長袍的男子正在院外台階下看著她,樣子像正要進門,那男子額間有一塊不大不小的月光石,長髮只被束起一部分,神情淡淡,偏偏又覺得他眼睛含著些許笑意,長袍隨風而動,襯得他如謫仙一般,像是從詩畫中走出來的,他就這麼看著她,揚帆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你……你是?」揚帆有些傻眼,難不成這裡沒有丫鬟都是因為面前這個美男子親力親為?
「你要找的人在那邊。」男子笑笑,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揚帆本想問幾個問題,但不知怎麼,兩人對視數秒之後,揚帆還是保持沉默帶著一肚子疑問去了男子所指的東邊的廂房,一路上果然碰到「成串」的侍衛和「成串」的婢女,一個個笑道:「姑娘醒了,想必公子還不知道,姑娘快去吧。」
一個大丫頭告訴揚帆,公子還睡著呢,便悄悄地走了。
輕輕進了門,雕像果然在裡頭睡著,屋內炭火燒很旺,又向陽,所以很是暖和,雕像蓋著一床淡黃色大被,從頭蒙到腳,也不嫌悶。
揚帆還是很火大的,憑啥她的西廂連個人影都找不著,雕像的東廂連個擦門沿兒地磚兒的都有!
悄聲過去,聽著雕像勻稱的呼吸聲,揚帆突然有些緊張,伸手把被子向下拉了拉,不然真怕他被被子悶死。驀地,揚帆掐了掐自己,這是幹嘛呢?!雕像是救了自己沒錯,但是她絕對絕對不能生出啥啥患難情節的!完全是因為他救了自己所以她好心好意來看一下他到底死沒死。
其實揚帆不在意自己住哪,她是跨時空的天外來客,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找到狐狸和二師兄,然後想辦法回家,雖然在平王府住了些日子,但是完全不影響她要回家的信念。來看雕像只是因為她現在比較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所以第一反應就是來找他。是這樣的,揚帆安慰自己。
床上,雕像枕著一個枕頭,懷裡還抱著一個,歪著腦袋,睡姿相當孩子氣,揚帆摀住嘴巴,掩住笑意,細細打量著睡著的人,心想著,自己這樣算不算是偷窺?欣賞美景總沒錯吧?
雖然揚帆叫他雕像,細細看來,五官精緻,臉型倒是有些柔和,不說話的時候確實能感覺到那種莫名的壓力,穿著龍袍也確實讓揚帆有些不敢直視,但看他睡著的時候真的像個小孩子。揚帆好奇,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這麼長的眼睫毛,不過,雕像的臉似乎……白的有些不正常???揚帆正要伸手摸摸雕像的額頭,卻突然被抓住了手,白宇猛地睜開眼,卻沒有起身,看到是揚帆,才鬆了手,懶洋洋的坐起來。
揚帆沒太在意手腕子被雕像抓得生痛,因為雕像的半邊左臉包括漏在外面的脖子,長了紋身似的一長串黑紅色的花紋。揚帆不傻,自然知道一個皇帝沒必要刻意往自己臉上畫這些東西,好奇道:「別動,我瞧瞧。」揚帆不是花癡,而是覺得這些花紋似曾相識,只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呢?
那花紋細看之下是一朵花,花瓣長長,花瓣之間還抽出了彎曲細長的絲,只是在臉上開得很是抽像,一樣看上去以為是普通無章的紋路而已,揚帆順著花紋研究,從臉一路看至脖子,在向下,揚帆瞄到了那看起來挺結實的胸膛,吞了吞口水,默念了幾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你倒是看得倒是認真。」白宇在被揚帆看的時候也在打量揚帆,此時突然靠過來,讓揚帆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她跨過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條安全線,尤其是這個男人擁有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她決不能,決不能對眼前這個男人生出什麼異樣的情愫,決不能!
「額……我總覺得見過這花紋,大夫看過沒有,怎麼說?」揚帆一下退出去好遠,坐到桌子另一頭問。
雕像仰著頭看著床頂,又懶洋洋的躺下,頭枕著手臂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你只要記得你這條命是我救得就行了,別到時候賴賬!」
「誒?」揚帆被雕像的態度弄得有些發楞,話說之前他不是一副君臨天下,唯我獨尊的嘴臉麼,現在怎麼成地痞無賴了?這演技真是槓槓的!
心下憋屈,順嘴就回了過去:「你憑什麼這麼說,那個妖精明擺著就是衝著你來的,我根本就是受無妄之災!該是你欠我一條命才是!」自己倒了杯水,喝。
雕像不說話了,轉過頭來陰惻惻地看著揚帆,揚帆見他從倒水就開始盯著自己看,此時的他雖然毫無皇帝的臭架子,但是揚帆的手還是有點兒不控制的抖,幹嘛抖?心虛?我為啥要心虛??不爭氣,揚帆死死捏住杯子,盡量保持鎮靜,喝水……
「噗~」揚帆吐了一桌子,「這是什麼呀,苦死了!咳咳!」揚帆找著屋裡別的茶壺,奔過去打開蓋子問聞了聞,這才捧著跑出去漱口。
白宇見她喝了自己的藥,在床上忍不住笑個不停。揚帆見他笑的起勁,心知被他耍了,臉上紅紅,把茶壺一扔氣鼓鼓的就往外走。
見了守在大門口的丫頭,想了想又停住了,上前問:「你一直守著他?」
「是。」
「大夫說他的病情了麼?」
「奴婢不知。」
「……」揚帆完全是因為保存落水後的記憶,雕像確實救了她,她蘇揚帆知恩圖報,不過現在看來,這個人完全不需要同情和報恩。
揚帆鬱悶的往回走,不如去問問那個謫仙般的男子,不知道他還在不在,話說,他在自己院子裡到底做什麼?
走回去的時候,男子已經走了,但是卻有一個小丫頭玉棗準備早飯,吃過早飯,揚帆伸個懶腰打算出去逛逛。
小丫頭玉棗卻在揚帆身後悄聲提醒道:「城主大人。」然後福了一福就退下了。
揚帆這才看見那謫仙般的人已經兀自走進來,風度翩翩的坐下。
城主???
那人笑道:「你想問的,我都知道。你不想問的,我也可以順便告訴你。」
……
「這個地方叫做石灘,如虛城是石灘的一角,是連接冥界和人世的地方。
你們那個凡世有三生石,奈何橋,忘川河,這裡也有……
石灘能容納所有往生之人的願望,他們每一個人的願望都會刻在三生石上。
我掌管這一界天下眾靈的願望,能參透別人的生死,看破天機。所以,你們要來此處,我早就料到。白宇落水到這裡來,這是他的劫,是定數。但是,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變數。」男子說話不急不緩,嗓音溫溫潤潤,聽起來極為舒服,感覺如同他額前的那塊月光石一般,只是,語氣波瀾不驚,似乎不帶絲毫情感,你能想像「我中了一百萬!」和「我丟了一百萬!」在他口中說出來都是同樣的感覺麼?
揚帆聽得有些暈乎,「我來這裡不是命中注定?」
「作為一個變數,也是命中注定。不同的路已經為你鋪好了,如何選擇,在你自己。」
「白宇也知道如虛城?」
「自然,他也算是如虛城的半個主人。」
揚帆更暈了:「那個…你既然知道我是怎麼來的…那你知不知道狐狸和二師兄,他們應該是跟我一起的,可是到現在我也沒有打聽到有誰家的人起死回生什麼的,你應該知道他們去哪了,現在怎麼樣了!」
城主大人悠悠然道:「天機……不可洩露。」
揚帆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