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教育局開大會 文 / 伊甸園主人

    大會的開始，葛局長重點說了下上一個學年，東海市在中高考這一塊取得的成績，總的來說，情況不容樂觀，由於教育經費捉襟見肘，導致個別偏遠學校師資力量不足，老師們也大多因為工作量大而失去了工作的激情。基於這些原因，明年的中高考變得至關重要。

    教育決定了一個國家發展的方向，局裡下了軍令狀，一定要把教育搞上去，把失去的名次要回來，明年爭取打一個翻身仗。葛局長發言風趣幽默，他說總理不是說了嘛，信心比黃金更重要，國家經濟發展依靠信心，教育提高更加需要信心。

    這句話一出，下面掌聲雷動，有些校長是真心佩服葛局長的言論，大多數則是逢迎拍馬屁。說到這裡，葛局長話鋒一轉，大會進入第二項流程。葛局長也不把話筒交給應主任了，直接往下說了：「全市的教育發展，離不開在座的各位同心同力，另外，與往年不同的是，從今年下半年開始，個別企業對我們伸出了援助之手，我們感謝他們，有請大海文化用品公司董事長，洪萍女士上來發言。」

    聽到自己的名字，洪萍先是側臉朝緊張不安的吳曉笑了笑，然後優雅的站起來，款款走上去，向葛局長點頭致意，發言前，又朝大家鞠了一躬，最後才接過葛局長親手送上來的話筒，開始說話。

    「非常感謝葛局長對我們公司的信任和誇獎，也感謝市教育局給我這次發言的機會，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企業家，為社會做貢獻是我的責任，為孩子們提供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是我的義務，為在座的各位分憂解難則是我的榮幸！」

    洪萍說話總是那麼滔滔不絕，又無可挑剔，好像背熟了似的，可事實上她都是信口說來，連腹稿都不用打，而且一上來，就把大家哄得開開心心，感覺就她一個服務員，大家都是上帝。

    十幾分鐘說下來，洪萍最後總結道：「東海市教育事業的發展，需要我們這些企業家的幫助，同樣的，我們的企業能夠不斷壯大，也離不開教育局和大家的支持。讓我們攜手奮進，共創東海市教育美好未來！」

    洪萍的發言後來被是電視台記者剪輯後，在電視上播了出來，而且一連播了一個禮拜，大海公司的銷售額在當月大幅提升，月銷售額一下子突破了200萬，再次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不過就像洪萍說的，大家其實互相利用，教育局給她方便，她就捐錢獻愛心，這是一場互利共贏的遊戲，吃虧的是那些從外面殺進來的文具企業，他們所能分到的羹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稀。

    接下去上去發言的是東海市第一初級中學的校長孔校長，孔校長頭髮花白，年逾60，由於管理能力突出，教學質量極高，退休之後又被教育局人事科返聘回來，繼續擔任東海市最好的初中的校長。

    葛局長之所以安排孔校長發言，主要是想讓他傳授經驗給各位校長，東海一中每年招錄的新高一學生中，東海第一初級中學佔據了半壁江上。再往後講，每年東海市考上清華北大的那五六個學生，清一色的都是出自東海第一初中學，這個記錄已經保持了十二年，自從孔校長來了以後開始。

    孔校長首先也是感謝葛局長的抬舉，因為葛局長升入教育局之前，本身也是擔任校長的，所取得的成就不比他差。今天他有點會否班門弄斧，當著葛局長的面，他不太能放得開。不過老校長畢竟是老校長，沒說幾句話，就慢慢開始進入正軌，立刻控制了場面。

    坐在下面的吳曉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德高望重的孔校長，心忖這才是值得他學習的校長，十句話裡九句話是經驗分享，不說空話不做假，給了大家很多實惠的幫助和啟發，唯一讓人感到遺憾的是，孔校長身體很差，每說兩句話就會咳嗽幾下，吳曉真擔心他會不會像周星馳電影裡，咳到把肺咳出來。

    葛局長見他體力漸漸不行，便友善地打斷了他的發言，關心他道：「我們孔校長搞了一輩子的教育，都這個歲數了，教育局還來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孔校長謙虛地笑了，說道：「葛局您說我搞了一輩子教育，這句話不假，但是說教育局麻煩我，我可不敢當。為教育事業做最後一點貢獻，替大家排憂解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孔校長說的很實在，話音剛落，就引來了持續不斷的掌聲，大家都在為即將退休的孔校長感到可惜，要是他身子骨好好的，一定能為我們東海市教育界注入更多的能量和動力，把東海市第一初級中學帶到一個更高的境界。

    孔校長最終在一輪又一輪的掌聲中回到了自己的位子，接下去，就輪到吳曉發言了，他的心撲騰撲騰不停地跳，自從走進這間會議室開始，就沒消停過。

    「大會第三項流程，我們有請星星希望學校校長吳曉發言。」葛局長說完之後，帶頭鼓掌，他對吳曉頗為重視，雖然不是教師編製，可能管理和教書能力，比大多數在編教師都要強。

    吳曉準備了發言稿，他昨天接到局裡的通知後，連夜寫下了稿件，今天的會議，排場不會比幾個月前學校發佈會時候小。那次大家就是講場面話，真正懂教育的人並不多，但是今天就不同了，與會的人都是戰鬥在教育第一線的老校長，甚至還有像孔校長那樣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前輩。他覺得自己才是班門弄斧，孔校長是傳授經驗。

    洪萍偷偷握緊了他蒼白的手，鼓勵他深呼吸，就像上次發佈會那樣，按照之前預設好的來，更何況今天他還帶了稿子，等會萬一緊張了說不出話，那就乾脆念稿子好了，不礙事。

    有了洪萍的榜樣在，吳曉終於緩緩站起來，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勉強擠出兩絲笑容，深呼吸之後，他朝大家鞠躬致意，然後開始念稿子，整個過程看起來波瀾不驚，其實驚心動魄，恐怕也就洪萍能夠理解。

    「葛局長，各位初中教育界同仁，上午好！」簡短有力的開場白，葛局長就喜歡這樣的發言，羅裡吧嗦，套話漫天的，他很反感。

    吳曉接下去把這將近一學期以來的點點滴滴，陳述出來與大家分享，很多人都被吳曉的經歷感動了，包括葛局長，他預想到了管理星星希望學校的困難，卻沒料到如此困難。對於一位普通校長來說，管理學校的話也就算了，問題是他還得教10個學生的畢業班，同時兼任數學和科學兩門主課，最後還得兼顧同事之間的關係。可以想像，他只是臨時工，而老戚和沈聖儒都是在編教師，能否驅使的他們是個問題，很多事情，他都必須親力親為。

    吳曉最後的發言總結也挺叫人動容：「感謝葛局長的賞識，感謝洪萍女士的鼓勵，也感謝背後所有為星星希望學校默默付出的人們，希望我們的孩子可以在期末中考模擬考中取得優異的成績，那樣才對得起大家殷切的期望，謝謝大家！」

    大家送上的掌聲一點不比送給孔校長的差，孔校長甚至聯想到了他年輕時候辦學的不易，便不禁對這位年輕人多看了兩眼。

    應主任搶到最後的表現機會，說道：「我們把最後的時間留給葛局長，聆聽他的教誨，掌聲歡迎！」

    葛局長咳咳兩聲，讓大家安靜，「今天兩位發言的校長，對大家來說都比較特殊。一位是我們東海市初中教育界的泰山北斗，一位則是東海市初出茅廬的教學新秀。但是他們也有很多共同點，比如說都是才學突出的文化人，再比如說他們在各自的學校，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分別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模擬考就在下個禮拜，我想在座的肯定有人心裡面在嘀咕了，還用考嗎，第一名肯定是第一初級中學，那我要問你，第二名呢，第三名呢，你為什麼不去爭取第二名第三名？」

    葛局長的語氣陡然加重，他是教育局的副局長兼黨委副書記，在局裡地位僅次於王局，即便明年退居二線，那也至少是正局級調研員的職務，享受正局級的退休待遇。可是很多校長和老師，包括局裡的教研室教科所的領導，最敬畏的不是王局，反而是副局長葛局。原因就在於葛局是個講究規矩的人，為人也比較正派，你會拍馬屁沒用，不會拍馬屁也沒關係，但是你必須得有能力，他最喜歡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說到星星希望學校，剛才吳校長可能忘了提兩件事。第一，國慶徵文，全市評出了8個一等獎，他們學校佔了兩個。第二，市中小學生奧數競賽，他們學校得了一個金獎，全市總共只有3個！」

    葛局長這麼一說，原本個別對吳曉不以為然的校長，在應主任的帶領下，也不禁啪啪鼓起了掌。應主任打算在等會兒散會後，單獨再找吳曉談談話。